“對他而言,我不過是個意外,孩子也是。”她很清楚,不會自欺欺人。


    她更清楚的是,這男人留著她的命,其實是想用她和她肚子裏的孩子去打擊勾魂。


    隻不過他這樣機關算盡,到頭來隻怕是失望了。


    在勾魂的心目中,她可是一個膽敢暗算他的女人,若真有再相見的一天,恐怕他最想做的便是掐死她吧!


    “你肚子裏的孩子終究是他的血脈,我不相信他可以眼睜睜地看著他死去。”


    對於這一點,他倒是胸有成竹。


    “為什麽這麽恨他?”恨到趕盡殺絕,拚著五大家族的勢力也要跟當今朝廷作對?


    “因為他該死!”風流恣意的俊臉在提到勾魂時竟顯得猙獰,由此可見,那恨意有多深。


    “一個人之所以該死,絕對會有個理由。”


    她想知道,很想。


    如果可以的話,她想要幫他化解。


    畢竟行走江湖能夠少個敵人,他的生命分保障。


    “他玷汙了我妹妹卻不願負責,害的我妹妹芳華正盛就含恨離世,這理由難道還不足以讓我殺了他嗎?”


    瀟瀟公子說的咬牙切齒,顯見那恨依然日日夜夜在他心裏糾纏著。


    “不可能。”幾乎連思索都不必,聽見他所說的話,秦弱水連一絲絲對勾魂的懷疑都沒有。


    “你憑什麽這麽說?”


    當年,他也一直相信勾魂的為人,他們甚至還曾經同拜一個師尊的門下學武,名為師兄弟,其實更似兄弟。


    可事實證明,是他的引狼入室害了親妹妹。


    這幾年來,隻要一想到妹妹臨死前那含冤帶恨的眸光,他就恨不得將勾魂大卸八塊。


    “因為他是個驕傲的男人,所以做不出來這種事。”


    瀟瀟公子隻怕是被仇恨蒙蔽了心智,所以才會相信勾魂會作出這樣的事來。


    “空口無憑。”


    “若他真的是無辜的呢?”


    “那麽自然恩怨一筆勾銷。”瀟瀟狀似大方地表示,但隨即問道:“可假使你不能證明他是無辜的,你願意答應一輩子待在我身邊嗎?”


    “瀟瀟公子難道忘了我正懷著你恨得男人的孩子?提出這種條件,不覺得荒謬嗎?”何況,她雖然對勾魂有信心,可是她和大哥現在被困在這裏,倚福安又被滅了,如何去找證據?


    “我當然沒有忘記你肚子裏懷的那男人的孩子,不過,把原本屬於那男人的東西奪走留在我身邊,我倒覺得也是個不錯的主意。”


    “你……”


    “如何?”他走上前,伸出手抬起她的下頜,“隻要你答應了,我甚至還可以放走你大哥呢,留在我身邊吧,我保證絕對不傷了你……”和肚子裏的野種。


    話語未畢,忽而破空飛來一道人影,阻擋在前的窗欞變成一地的殘末。


    “你敢答應就試試看!”怒目熊瞪著瀟瀟公子放在她下頜的手,那深邃的眸子冒出讓人不能忽視的火光。


    “你……”怎麽會來?


    她還沒有機會把問題問出口,隻見勾魂快速出了手,動作祖魯地將她旋至他身邊。


    “有什麽恩怨,你直接找我便是,不必算到這個跟我無親無故的女人身上。”


    一句冷然話語讓秦弱水的心頓時如墜萬裏深淵中,一向堅強的她竟輕易地因為他這句話而眸閃淚光。


    “無親無故嗎?”對於他的說法,瀟瀟公子冷嗤一聲。換成是他,對一個無親無故的女人,可不會急於保護。


    瞧瞧他那護衛的姿態,要說他不在意秦弱水,真是睜眼說瞎話。


    “對,無親無故!”


    “那她肚裏的孩子,也跟你無親無故嗎?”既然人都找上門,要想再留下秦弱水大概也不可能了。


    他的話宛若雷電乍現,震得勾魂與秦弱水皆是一陣的心驚,秦弱水更是不由自主地伸手環住自己的肚子。


    “這不關你的事。”震撼之後,勾魂語氣更加冷凝。“你有什麽怨恨,直接衝著我來便是。”


    “如果我說,讓出你身側的女人,一切恩怨便就此弭平呢?”瀟瀟試探地問,想知道秦弱水在他心目中的份量。


    “做夢!”想都沒想地,勾魂拒絕了他的條件。


    “那你又想要怎麽償還我妹妹的血債呢?”瀟瀟公子頓時眯起眼。


    “我從來沒有欠過令妹什麽,為何要還?”他就不懂,明明他從來都沒做過的事,為何這男人一定要栽在他頭上?


    他與朱雀兒不過是兩麵之緣,說什麽玷汙她的清白、欺騙她的感情,簡直就是荒謬至極。


    “該死的,你竟然還敢否認!”瀟瀟公子冷凝低喝,心中怨恨驟起,恨不得立時出手取了他性命。


    “既然我沒做,為何不能否認?”雖然他懶得為沒做過的事費唇舌,但麵對瀟瀟的窮追猛打,委實也感到累了,破天荒地再次重申。


    “是啊,瀟瀟公子,你口口聲聲地說,勾魂欺騙了你妹妹的感情,玷汙了她的清白,你又有何證據呢?”


    被鉗在他身邊,乖乖地聽了好半晌,可到了這會,秦弱水還是忍不住插嘴。


    理所當然地,她得到勾魂一個怒瞪。


    麵對那淩厲的目光,向來不是弱者的她頓時乖乖得像隻小綿羊,縮了縮肩。


    “你閉嘴!”勾魂咬牙低喝,緊抿的唇活像要噴出火來。


    她不開口還好,一開口就像是在他的怒火中澆了油,讓他的怒火更盛。


    “我的意思是……”


    就是搞不懂,她幹嘛每次都要強出頭?上迴也是,她使計推他進密道,結果自己衝去麵對危險。


    她究竟是在想什麽啊?


    難道她就不能像個尋常女人一樣,乖乖地躲在男人身後嗎?


    想著想著,想要吼人的衝動在他胸口快速醞釀著,然後瀟瀟公子的舉措成功地讓她逃過被獅吼的一劫。


    “啪”的一聲,一陣綠光在眼前閃過,勾魂倏地伸手一截,一塊通透碧玉便呈現在兩人眼前。


    定楮凝目,秦弱水見著那塊玉佩忍不住地倒抽了口氣,震驚地喃道:“怎麽會呢?”


    “這是雀兒臨死前緊握在手中的,你敢否認這不是你所有之物嗎?”


    要不是有了這塊定情玉佩,雀兒怎麽會死心塌地地相信勾魂對她也是有情。


    現在這負心薄情的人倒好了,推得一幹二淨,簡直是令人恨到心坎裏。


    “這東西是我的。”家傳玉佩,他沒啥好抵賴的,隻是這東西為何會到了朱雀兒手中?


    以前他懶得理會,是因為他認為瀟瀟公子是無理取鬧,可如今瞧他拿出真憑實據,倒也讓他不得不認真思索其中原由。


    “那麽你便是認罪嘍?”


    憤恨眸光激射,瀟瀟公子一聽勾魂承認玉佩是他的,立即凝氣於掌,隻待勾魂點頭,便要取他性命。


    想也沒想地,一見瀟瀟公子渾身上下散發著殺氣,秦弱水立刻趁著勾魂不備之際掙脫他的鉗製,閃身而出,雙手大張地護在他身前。


    “僅憑一塊玉佩,怎麽能夠定人之罪呢?”


    “你給我迴來!”勾魂氣結低吼。


    瞪著眼前那纖弱的身軀,他真的搞不懂她那顆腦袋瓜裏到底裝了什麽?


    她以為自己很強、很厲害嗎?


    隻怕那瀟瀟公子一掌便足以將她打飛個十裏地,而她竟然這樣三番兩次毫不猶豫地想要以身為他擋住危難。


    “你還有何狡言?”見勾魂像是捉小雞似的將秦弱水拎迴身後,瀟瀟公子的不悅更盛。這樣保護的姿態,應該是屬於他的小妹的。


    “一個月內,我會給你答案。”不如以往般那樣懶得理會,勾魂給了句承諾。


    人家已經拿出他的家傳玉佩說是定情之物,他有那個責任得給人家一個答案。


    瀟瀟公子也不囉嗦,畢竟他要的也就是一個交代,“好,我等你的答案。”


    “走!”扯住秦弱水纖細的手臂,勾魂轉身便要離去,誰知她卻不願跟他走。


    “我不走!”


    不走,還想留在這裏做客嗎?


    這女人總是能夠輕易挑起他的怒意啊!


    意識到他眸中所散發出來的熊熊怒火。她連忙補充道“我的意思是,我大哥還在瀟瀟公子手裏,我怎麽能夠離去呢?”


    “交給我。”簡單的三個字,勾魂沒有多說,但那語氣中的堅定卻是種應承。


    “可是……”秦弱水還想說話,但他不再給她機會,不由分說地牢牢扯住她的手臂,拖了就走。


    不是炎炎夏日嗎?


    怎麽她卻覺得周身泛起一陣陣的冰寒啊?


    冷不防地打了個寒顫之後,終是受不了這窒人的寂靜,秦弱水試圖想要開口。


    “我……”櫻唇才開,便遭到一陣炮火猛烈的狂吼。


    “你閉嘴!”


    被他這麽一吼,纖頸忍不住一縮,心中對他有些畏懼,可有些話她又不能不說。


    “我隻是……”再次試著想要和他說道理,可他依然不給她這個機會。


    “還想怎麽樣?你知不知道你的舉動有多麽任意妄為,我真搞不清楚你的腦袋瓜子裏在想些什麽?先是下了藥讓我失去記憶任你擺布,都已經懷了我的孩子了,剛才我要帶你走,你還想留在那個恨我入骨的男人身邊,你……”


    愈說勾魂就愈氣,平時的沉穩與幹練全然不知所蹤了。


    現在的他就像是頭暴跳如雷的熊,要不是暮源居建的還算牢靠,還真很怕這屋頂要被他的暴吼給震垮了。


    “我……”


    “你現在打算怎麽辦?”一陣怒氣狂飆之後,勾魂迴到現實,臉色鐵青地問。


    “你放心,這孩子我不會麻煩你的。”


    終於有了開口的機會,秦弱水立即把我機會忙不迭地表示。


    放心?


    最好他能放心!


    “你說什麽?”銳利眸子倏地眯起,向來渾厚的嗓子往上揚了幾分,可以聽出他的激動。


    “一開始我就沒想要打擾你生活的,所以腹中這個孩子我不會麻煩你的,我會一個人好好地生養他。”


    好個不麻煩!


    怒極反笑,勾魂鐵青的臉色驟退,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魅人的淺笑。


    看他笑了,秦弱水以為他氣消,也跟著揚起嘴角,可唇角才揚起,勾魂的大掌已經重重地拍在桌旁的幾案,“砰”的好大一道聲響。


    原來,他的笑是騙人的。


    “有本事你就再說一次!”薄唇緊抿,一字一句都像是自牙關中迸出來似的令人輕顫。


    “我……”不敢說了。


    雖然不懂為何他要這麽生氣,可是她真的沒有勇氣瞧他一眼,更別說再說一次。打小,她就沒見過內斂的他這般將怒火形之於外,但這迴,那怒焰竟囂張得炙人。


    “你很行嘛!”咬牙切齒啊!


    這女人真沒把他當成一個男人,反倒是把自己當成一個男人,柔弱的雙肩竟想扛起一切。


    要他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骨肉流落在外,門兒都沒有!


    “我隻是不想你為難而已。”她試圖替自己解釋,可成效不彰,反而有種火上澆油的感覺,因為他的臉色隨著他的話語益發鐵青起來。


    “是誰給你權力替我決定一切的,我的事由我自己決定。”


    受夠她總是在他不知情下做出每一個決定,這次她休想再這麽操控著他。


    看著他那不停歇的怒火,秦弱水無言,冰雪聰明的她頃刻間已經知道他的怒氣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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