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對。”服務員平日和祝京儒蠻熟,感慨說道:“他今天穿的衣服配這種款式真酷。”


    “不要隨便議論客人。”柏青臨低頭將戒指放置在櫃台邊木盒裏,妥善收好再等人來拿。


    然而等到夜裏八點五十五分,咖啡館即將打烊,失主依舊沒有出現,外賣訂單反而如約而至。


    地址依舊是隔壁酒吧前台,人多眼雜,私人物品多少要提醒一聲。


    柏青臨做完那杯摩卡後打包,讓店員送去前將戒指用紙袋封好,連著咖啡一齊送過去。


    隨後他站在吧台邊用手機撥打號碼。


    那邊接通的很快。


    “祝先生,你遺落在店裏的戒指我讓店員送過去了。”柏青臨隔著玻璃看見外頭酒吧燈牌很亮,仿佛都能窺見那裏的喧嘩與熱鬧。


    手機來傳來的聲音並不嘈雜,慵懶的語調讓人聽得很舒服,似乎剛剛睡醒,“謝謝柏老板,我找了半天,原來是落你店裏,麻煩了。”


    “不麻煩,歡迎下次光臨。”柏青臨並不喜歡寒暄。


    那邊也沒介意,“一定。”


    祝京儒此刻就將車停在咖啡館外,昨天他看見點餐台座機電話壞了,藍牙音響放了首纏綿悱惻的情歌。


    他沒忍住笑了笑,聯係方式而已,多簡單的事。


    第5章


    柏青臨住的公寓離咖啡館不算遠,下班迴到家,真正屬於個人的獨處空間,他脫下大衣外套,連同毛衣與長褲,皮帶整整齊齊搭在實木衣架上。


    洗完熱水澡後摁開電視機,茶幾上有展開的報紙。


    今年南海市供暖很早,他穿上短褲走出浴室,用毛巾擦拭濕漉漉的頭發,手腕鼓起的青筋很直。


    柏青臨坐在沙發上聚精會神看新聞迴放,肌肉線條精壯有力,屈著腰坐那,耳邊除卻摩擦發絲的聲音便隻剩下主持人咬字清晰的播報。


    三室一廳的大平層,客廳牆壁上掛著幾幅國畫和書法,周遭黑白灰家具井井有條擺放舒適,可以看出主人很愛幹淨很會過日子。


    九點四十分,手機屏幕突然亮起出現一個微信好友申請。


    柏青臨想劃掉紅點,隨意掃了會,發覺頭像裏的人他見過。


    祝京儒等半天才等到一個拒絕添加消息:【不用謝,祝先生。】


    六個字把先前發的一長段申請堵得死死的,他摩挲幾秒微燙的茶杯,當即迴複:【戒指對我而言很重要,請柏老板你吃頓飯都是應該的。】


    隨之繼續發送好友申請。


    十分鍾過去,【不用。】


    祝京儒盯著屏幕若有所思,一個微信好友都不願意加,不喜歡社交,領地意識強,防範心也重。


    【不光感謝,柏老板,還有個生意想和你談。】


    【加個好友方便聯係,求求你了。】


    兩條短信發送完畢。


    另一邊柏青臨手指停頓幾秒鍾,表情平靜把手機關閉,來買咖啡順便送小孩上學的白領也多,小孩央求買蛋糕時都慣用這句“求求你了”撒嬌。


    撒嬌這個詞與手機裏的發信人似乎扯不上關係,新聞聯播迴放正好結束。


    夜裏十點整,柏青臨定時上床睡覺。


    祝京儒也不急,他將那枚戒指放在手掌心,隨後跟拋硬幣似的拋在空中,再接住,再拋出。


    暫時不迴複大概在忙其他事,正常。


    除卻去咖啡館,他在別的地方幾乎見不到柏青臨。


    唯一一次偶遇還是在附近超市。


    兩個人都買煙,一個要萬寶路,一個拿了蘇煙。


    結賬時祝京儒含笑打招唿,柏青臨仿佛並不記得他,神色淡淡敷衍似的點頭,一言不發轉身離開。


    此刻他將沒接住的戒指撿起,咖啡挺好喝,頭像也挺好看。


    柏青臨的微信頭像簡單,一隻握住咖啡杯的手,骨節修長,還有一枚淡淡的痣在腕部,死死碾在祝京儒這個資深手控所有審美點上。


    咖啡館早上七點鍾開門,柏青臨進店裏開始忙碌,定時打開手機靜音,他強迫症嚴重,短信都會挨個挨個刪除,一堆垃圾信息裏多出祝京儒發來的。


    上班的店員跟他打招唿:“早啊,店長。”


    “早。”


    “煉乳和椰漿過會就送來。”


    “好的。”


    柏青臨關手機去忙了。


    另一邊提示音很大,祝京儒翻身後趴在枕頭上一動不動躺屍,唿吸聲越來越急促,直到鼻尖泛紅,他才側頭打開手機,努力眯起眼看屏幕。


    【可以麵談。】


    一、二、三、四,四個字把手機一丟,祝京儒繼續蒙起被子睡,心底喃喃自語,硬骨頭是真硬,一般人啃不動。


    麵談就麵談吧。


    第6章


    出門前祝京儒把那枚銀戒戴在手指上,彎腰穿鞋猶豫了十幾秒鍾,最終還是折返迴去噴了點香水在手腕,但又不想被看出來太重視。


    車窗一路都開著,努力讓香水味變得更淡。


    祝京儒一步步走上台階,咖啡館玻璃倒映出影子,剪裁獨特的寬鬆黑毛衣搭配工裝褲,光看臉和身材完全不像三十出頭的人,他還長了雙擅長騙人的眼睛,沒有欲望又好像藏滿欲望。


    隻是祝京儒這次算盤落空,騙都沒機會騙,他坐在靠窗位置手指輕輕摩挲桌麵,關節彎曲,餘光裏都是站在前台低頭看書的柏青臨。


    終於明白柏青臨為什麽同意麵談了因為他隻負責做咖啡與出資,咖啡館有專門的財務對接。


    “合作愉快。”坐在對麵的長發大波浪美女伸出手。


    也算搭上了點關係,不虧,兩個人握手簽合同,美女財務突然來了句,“聽她們說,您很喜歡我們店長做的咖啡。”


    “確實喜歡。”祝京儒沒有猶豫,側頭看向柏青臨,“我以前不愛喝。”


    “他提供的咖啡豆品質好出市場三倍不止,價格卻是一樣的。”李雯雪把合同遞給柏青臨,“看不出來,這麽個浪子居然在南美,非洲都待過,還有個種咖啡豆的朋友,每個月都會剩餘出一小批新鮮的,剛好可以提供給我們。”


    “嗯。”柏青臨看著祝京儒簽下的字,字如其人很張揚,筆劃尖銳,目光掃視往下,頁麵空白處有很小的兩個字母,“hi”。


    李雯雪也注意到了,“和你打招唿?”


    柏青臨條件反射抬頭想看靠窗處的座位。


    人已經走了,他收好文件,剛要係上棕色圍裙。


    旁邊服務員好奇問:“雯姐,怎麽個浪法啊?”


    “要多會玩就有多會玩唄,再說那臉蛋,誰看誰不迷糊。”李雯雪迴完話忽然對上柏青臨眼睛頓感心裏發毛,她尋思老柏也不愛聽八卦,索性忽略不適,繼續和小姑娘分享八卦,“他名聲很響,十幾年前玩樂隊玩火了,後來不知道幹什麽去了……沒想到對街酒吧是他開的,今兒總算見到真人。”


    “可惜他對女人不感興趣,聽說是個gay。”


    ……


    柏青臨背過身洗手,洗完再擦拭,他習慣把一切過程都控製得井井有條,擦完再去店外貨車裏搬運咖啡豆。


    走進走出都要路過一輛銀色車輛,寸金寸土的地方任何豪車都是平常,不過明明周圍就有停車場。


    駕駛位的車主似乎在睡覺,身體和臉都被毯子覆蓋。


    搬到最後一箱時柏青臨最後一次路過,那輛車才緩緩降下車窗,戴著銀戒的一隻手伸出搭在邊沿。


    “中午有空一起吃個飯嗎?”


    意料之外又見麵了。


    祝京儒的聲音和長相一樣很有辨識度,語氣舒適放鬆,像正常邀約老朋友,完全不會讓人覺得冒犯。


    柏青臨聽見聲音步伐停下,他低頭俯視祝京儒被毯子捂得微微泛紅的鼻尖,言語相當直白聲音沒有起伏,陳述事實而已,“我不習慣在外麵吃飯。”


    潛台詞明顯喝咖啡隨時歡迎,私下有聯係大可不必。


    柏青臨這樣睥睨著人時怪有壓迫感,眼皮微窄,瞳孔顏色很深,關鍵說起話來過於幹脆,噎死人不償命。


    “這樣啊。”祝京儒完全不覺得尷尬,一副拒絕就拒絕,他也隻是隨口一問的樣子。


    柏青臨立在原地目送其離開,車窗擦肩而過瞬間,祝京儒故意側頭看了他一眼,麵犯桃花的確風流,還留下句明顯透著愉悅的打趣。


    “柏老板,我們合作愉快。”


    第7章


    入夜,黃琛把咖啡送來三樓包廂,果不其然一進門就看見祝京儒站陽台那,眼尾的紅痣被光照得特有氛圍感,手肘隨意趴在護欄邊沿,他彎著腰目光專注,貌似看外頭看入神了。


    因為從這可以窺見對街即將關門的咖啡館。


    “老板,今天的咖啡到了。”黃琛殷勤地把外賣咖啡放在小桌上,走過去和祝京儒肩並肩,“周末有空嗎?請您下個館子,火鍋還是烤肉,牛排還是海鮮?”


    “天上掉鈔票了?”


    黃琛歡天喜地迴答:“還真是天上掉下來的!”


    “說來聽聽。”


    “我和對街咖啡館的阿吟在一起了,咖啡都是她負責送來。算算日子,我和她眉來眼去已經十幾天,剛才我在樓下送花加表白,她同意當我女朋友了!”


    “……”


    “老板你以前牽紅線做媒沒一個靠譜的,沒想到這迴無心插柳柳成蔭,對了,明天吃什麽。”


    黃琛嘰裏呱啦的話,祝京儒一句都沒有聽清。


    祝京儒含笑問,“她還在樓下?”


    “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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