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


    祝京儒笑眯眯道:“我跟她一樣喜歡男的。”


    油漆工手上的刷子掉地兒了:“……”


    祝京儒乖巧立刻替他撿起。


    學徒還年輕,說話幹巴巴努力想緩解氣氛:“這年頭喜歡男的也正常…特流行…祝老板年輕有為……居然都趕上流行了……哈哈。”


    老師傅沉默低下頭想不動聲色和祝京儒拉開距離。


    然而祝京儒一肚子惡趣味,油漆工師傅挪一下腳他也跟著,還故意裝沒聽見,“什麽?”


    油漆工一把年紀,眼看窮兇極惡的同性戀正要伸手“賊害”自己,他握緊拳頭再也受不了了,起身吼了幾句忽然想起家裏煤氣忘了關,這單就不用給錢了……沒等迴話,人就跟被鬼追似的跑了,學徒都忘了帶走。


    跑真快,一溜煙沒影。


    祝京儒遺憾地收迴視線,順勢對懵逼的學徒笑了一下。


    三分鍾後又嚇跑一人,祝京儒孤獨寂寞地蹲階梯刷漆,手指與黑毛衣都沾上顏料,不知不覺太陽高懸。


    銀河路變得熱鬧,祝京儒幹完活伸了個懶腰,想直接躺在旁邊的綠化草坪上睡一覺,可惜還得收拾顏料工具各種殘局。


    精神不濟隻能靠物理手段,祝京儒打著哈欠沒走太遠,瞪大眼看見隔了條斑馬線,對街就有家陌生的咖啡館,木板上“南岸”兩個字寫得一氣嗬成氣勢磅礴。


    推開玻璃門,放置的風鈴清脆,叮叮當當空靈又悅耳。


    “歡迎光臨。”店員的聲音怪色情,微啞的煙嗓,咬字很有韻味,用年輕人的話講,聽久了耳朵容易懷孕。


    祝京儒臉不紅心在跳,走到點餐台旁目光直白。


    獨自站在裏麵的男人係了條掛背淺棕色圍裙,個子很高,身上穿著白色棉麻質地的襯衫完全不職業化,反而自帶一股生人勿近的疏離氣質。


    他掀起眼與祝京儒對視,算不上年輕了,閱曆沉澱在眉宇間,皮膚白的跟嫩豆腐似的,偏偏一雙下三白的眼睛,瞳孔漆黑眼皮微窄,鼻梁高挺唇線繃直,五官組合在一塊莫名耐人尋味,既冷淡又成熟。


    最要命的是看人的眼神,平靜,銳利,壓迫感十足,讓祝京儒聯想起幾年前在西北冰川上見過的一匹野狼。


    男人長成這樣太有攻擊性。


    “想喝點什麽?”


    祝京儒隨手要了杯拿鐵,付完款去找椅子坐下,靠窗位置很適合發呆,他撐頭看窗外實際盯玻璃倒影舉手投足都穩當專注,再配上那張不苟言笑的性冷淡臉,標準禁欲係。現下轉過身研磨咖啡豆,臀挺翹腿也長,挑剔如他都找不到缺點。


    看著看著腦子好像再次被驢踢了一腳。


    祝京儒用手機搜索百度,“見色起意算病嗎?”


    這次真死了。


    被帥死的。


    第3章 (小修)


    沒過多久咖啡被端來,放下時和桌麵接觸發出輕微聲音,“請慢用。”


    祝京儒有個隱秘的癖好,他不動聲色凝視杯子旁那隻手,還能聞見很淡的鬆木洗手液氣息。


    因為皮膚白導致手背青筋顏色明顯,掌心寬大手指修長,凸起的骨節微紅,薄繭代表力量感,很適合插入或者深喉。


    祝京儒想到這立刻端起剛放下的咖啡,直接仰頭猛灌,短短幾十秒一飲而盡,被燙到聲音都有些沙啞,他的表情依舊沒有絲毫崩壞,“再來一杯冰美式,謝謝。”


    行雲流水的騷操作讓旁邊服務員看得目瞪口呆。


    一般人這樣幹會被懷疑是神經病,可祝京儒穿著打扮實在不像腦子有問題。


    “好的。”男人詭異的也很淡定,將空空如也的杯子放上餐盤轉身離開。


    祝京儒等人背過身才張開嘴反複吸氣吐氣,感覺五髒六腑都被融化,眼尾溢出生理反應導致的濕潤,他抽了張紙擦拭眼淚得出結論。


    多喝熱水治不好見色起意。


    到傍晚喉嚨口灼熱感依舊,嗓子也沙啞很多。為了不成為真正的烏鴉嘴,祝京儒迫不得已去醫院掛號。


    途中盯著醫院的白牆也情不自禁迴憶起咖啡館。


    醫生檢查完便開藥,讓他近期少喝熱飲,保護好嗓子,盡量喝溫的。


    祝京儒不知道在想什麽,脫口而出,“不喝能摸麽……”


    “什麽???”


    祝京儒淡定迴答:“沒什麽。”


    醫生在他直白坦誠的眼神下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


    第二天早上,祝京儒仍然睡眠不足,但不妨礙他跟隻花孔雀似的走進同一家咖啡館,老老實實點了溫咖啡,坐在與前台最近的靠窗位置,曬著太陽坐足一個小時。


    不知不覺就兩個星期,祝京儒每天都去喝咖啡,進門點單,喝完咖啡便離開,絲毫看不出來意。


    第十五天下起朦朧細雨,祝京儒坐在那神態專注,手間素描本用炭筆細細勾勒,紙上栩栩如生拿玻璃杯的手骨節分明,男性手部的美感唿之欲出,旁邊寫了小字。


    姓柏,名青臨。


    服務員告訴他的。


    祝京儒眼光刁鑽,一下子就看上了人家的店老板,畫完後他靜靜凝視了會不遠處柏青臨的背影。


    男人正站在後門打電話,聲音壓低聽不真切,綁著袖箍的胳膊肌肉勻稱,應該經常鍛煉,身材與體態都透著自律。


    今天這個電話打的蠻久,柏青臨平時話少,但善於控場,咖啡館大大小小的事幾乎全靠他解決。


    祝京儒掐好時間離開,出去前迴頭多看了柏青臨兩眼。


    不知道哪陣風吹來,風鈴和心都在動。


    入夜時分祝京儒開車停在咖啡館大門前的路旁,後車座椅堆滿洗得幹幹淨淨的十幾個外賣咖啡杯子,白天來喝,晚上還訂了外賣,相當捧場。


    唐沉坐在副駕駛打哈欠,“我說怎麽你最近天天往這家跑,敢情是孔雀開屏,終於看對眼了。”


    “確實順眼。”


    “你順眼沒用,得他順眼才行。要是有對象怎麽辦?”


    “他沒有。”


    “成,照你說的人家不僅單身,模樣俊身材也盤靚條順,還是正兒八經高學曆,你個輟學的狗der能行麽。”唐沉絮絮叨叨:“要是追不到那就讓我來……”


    手機鬧鍾響起,剛好九點整。


    柏青臨的咖啡館晚上九點打烊,而祝京儒的酒吧晚上九點準時開門,就這麽隔著一條街涇渭分明,截然不同。


    柏青臨關門後下階梯一定會從祝京儒車前經過。


    路燈照射下渾身都帶著光,柏青臨低頭,修長的手指夾著蘇煙,隨意吸了一口喉結滑動,他全身衣服的色係都暗,領口整整齊齊,獨屬於熟男那種氣質,一舉一動都賞心悅目。


    祝京儒摸著方向盤目不轉睛道,“我什麽時候說要追他了。”


    唐沉:“???”


    人越走越遠祝京儒才收迴視線,慢條斯理迴答:“得想個辦法,讓他來追我。”


    第4章


    放祝京儒床頭櫃上的日曆鮮紅一片,過去的十四天都畫上叉,光見麵還遠遠不夠,兩個星期隻說上幾句大差不差的話。


    “早上好,想喝點什麽?”


    “好的。”


    “請慢用。”


    柏青臨惜字如金,疏離又客套,偶爾對上視線也會自然而然移開。


    祝京儒偏就吃這套,他指間夾著紅色記號筆緩緩敲了一下日曆。


    將第十五天畫上一個圈象征新開始。


    翌日早上。


    咖啡館人多要排隊,周一上班日,繁華喧囂的十字步行街,常來光顧的大都是寫字樓的白領。


    一片黑白灰人群裏祝京儒過於醒目,長相與氣質都讓人過目難忘,衣服沒有一天重樣,顏色多變,打扮得大膽先鋒,也與上班族不一樣,從不趕時間,像陣風似的來去自由。


    而晚上關門前一定會收到隔壁酒吧的外賣訂單,外賣喝的咖啡和早上一模一樣,不難猜到是同一個人。


    有關名字,地址,電話號碼……柏青臨看了十幾遍,現在已經能背下來,不光是他,店裏每個人都對這麽一位特別的客人印象深刻。


    柏青臨轉身洗幹淨手預備做祝京儒那杯,潮濕的水珠沿著修長的指尖滴落,隨後被手帕擦拭幹淨。


    過了會咖啡讓服務員送去,柏青臨摘下圍裙,餘光無意間瞥見坐在靠窗位置上的祝京儒。


    姿態很懶散,背部微微往後靠,一半身體都在玻璃窗滲透進來的陽光下,眼窩陰影頗深,好看的人有許多,但他的漂亮不太像文明社會的產物,氣質慵懶隨意,五官像幅濃墨重彩寫滿神秘的油畫,哪怕閉著眼也怪張揚。


    和名字裏的儒字搭不上邊。


    這種短時間的掃視並不禮貌,柏青臨剛想轉移目光。


    然而下一秒,祝京儒毫無征兆睜開眼睛看向他。


    兩個人悄無聲息對視了會。


    柏青臨依然麵不改色。


    祝京儒先衝柏青臨禮貌性點頭,接著扭頭看向窗戶外,搭在桌麵的手指有規律地輕輕敲打,心情愉悅時才有的小動作。


    本來打算數心跳,結果數著數著亂了套。


    等祝京儒走後柏青臨提醒在旁的服務員,“把空調製熱溫度調低。”


    “太熱了嗎?”


    “嗯。”


    柏青臨倒不覺得熱,不過先前祝京儒扭頭看窗外,戴著兩枚銀環的左耳似乎紅了。


    調完溫度的服務員擦拭用過的桌子,擦到靠窗位置時發現了一枚戒指。


    “店長,這應該是祝先生的,人走了蠻久。”


    “發現丟了會迴來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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