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胡亂的抹了眼睛,才看清來人原來是胤禩,他身著雪白長袍,沐浴在狡黠的月光下,整個人顯得更加柔和,似乎還透著光,一瞬間竟仿佛覺得他是透明的幻像。胤禩和其他阿哥不同,他沒有胤禛的冷俊,沒有胤禟的絕美,沒有胤礻我的大氣,也沒有胤祥的瀟灑,更沒有胤禎的邪魅,他給人的感覺,就是一個簡簡單單的人,一個讓人不得不仰慕的正人君子。

    “前麵有個亭子,我讓人備了些酒菜,不如去那坐會。”見我發呆,他邊笑著開口,邊用手指向前方。

    朝他手的方向看去,的確有個亭子,能明白他的用心,一定是想找我聊聊鑲旗的事,便點頭同意,跟著他向前方走去。

    很精致的亭子,坐落在如畫的湖畔邊,還能感受到陣陣微涼的風,亭子中間有個小巧的圓桌,上麵擺放著幾碟小菜和一個雕花酒壺,這樣的場景,不禁讓疲倦的心稍微放鬆了下,隨意的坐下後,胤禩揮手示意下人們退下,然後自己也淺笑著坐下,伸手為我們各自的酒杯裏滿上酒。

    並不看他,拿起筷子自顧自的吃菜,等著他開口。不一會,那和煦的聲音就如一陣清風般拂過耳朵:“今天真是謝謝你。”

    “你這麽用心的布置,不會就是為了道謝吧。”放下碗筷笑著,看著他直截了當的點明。

    他有些尷尬的低下頭,半晌才緩緩道:“這幾天,你能不能在我府上陪著鑲旗?”

    難得他這般細心,心裏也為鑲旗欣慰起來,甜甜的笑著:“我已經讓人傳話去宮裏了,本來就打算陪她住段時間的。”

    他默然的點頭,不再說話,在一旁小酌起來,時不時搖晃著酒杯,似乎在思考什麽。多少還是能理解他現在的心情,作為一個男人,隻能默默承受,甚至連一滴淚都不能流下,明天一早,他在旁人麵前,又是那個風度翩翩的八阿哥。

    “胤禩。”心裏疼痛著,不禁輕喚出聲。

    “恩?”他又換上平日的笑容看著我,眼裏盡是詢問。

    “對鑲旗好點,她需要你。”

    他堅定的點頭,眼神充滿了愧疚與無奈:“我知道。”

    “還有納側福晉的事。”我深吸著氣,可能是排斥一夫多妻,每次聊到這個讓人敏感的話題,全身總會沒由來的一陣緊張:“我知道你們阿哥,哪個不是三妻四妾,可鑲旗不一樣,她受不了的。”

    “我明白,以後絕對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像是一種誓言,沉沉的震動著我的心,突然很羨慕他們,能什麽都不顧的為愛而生,身為皇家的人,從小接受那些繁文縟節的熏陶,是要多堅固的感情,才能讓他們這樣相嚅以沫的共生著。

    “你們會幸福的。”我由衷的說道。

    他沉重的歎氣,搖著頭道:“所有人都不看好我們,整個皇宮的人,你一言,我一語,都足以讓我們比現在更艱難。”

    我又何嚐不明白,在大家的眼中,鑲旗是妒婦,他們的婚姻,已經成了大家茶餘飯後議論的話柄。這時已經微微有些薄醉,卻還是強笑著打起精神:“是嗎,我可是最看好你們的。”

    “旗兒,謝謝你。”

    “什麽話,我們雖不是兩小無猜,但怎麽說也算是青梅竹馬吧,成婚後倒還客套起來了。”為了緩解沉重的氣氛,我不禁打趣道。

    他的臉色終於又柔和起來,眯著眼望著我,良久才意味深長的開口:“十三弟好福氣,能得旗兒這麽一知己。”

    不知道他們是什麽時候開始發現的,被他這麽一說,臉瞬間便紅了起來,剛喝進去的酒也被嗆了出來,不住的咳嗽。他淡笑著遞過來一張方帕,我接過擦了嘴,一時語塞,神情不自然的端坐著。

    待我整理好,他又歎氣無奈道:“隻是,苦了十四弟。”

    聽他說到胤禎,心裏又湧上一陣酸澀,不敢看他的眼睛,像是自言自語般的小聲低吟:“胤禎待我的好,怕隻有來世還了。”

    “他豈是單單一個癡字可以道明的,我們都知道,他從小就喜歡你...”

    “可是,感情隻能有一份,我也隻有一個。”知道殘忍,可還是狠心打斷他。

    “他可以什麽都不顧,甚至放棄身份。”

    聽他這麽說,心裏居然害怕起來,害怕那癡迷的雙眼,害怕再被那種感覺蠱惑,忙站起身說道:“別說了,我有些困,想先走了。”

    他苦笑著,長長的唿出一口氣,招唿丫鬟領了我出去,轉身之際,他又小聲低語:“不管你怎麽樣,他始終是胤禎。”

    心裏猛的一陣抽搐,沒有迴頭看他,而是加快腳步向前走著,像是在逃避,逃避胤禎的感情。

    來到了胤禩安排的屋子裏,遣退了下人,帶著一身酒氣,一頭埋進了被子裏放聲痛哭,好久好久,也沒能收住滿心的苦澀,又不自覺的想起了胤祥,便起身快步走到書桌前,一邊哭,一邊提筆狂亂的寫下滿滿的一篇“想你”,顧不得肉麻,顧不得他看後的感受,顧不得一切,擦幹了眼淚出去交給丫鬟,讓她馬上送出去。

    自己的顧慮太多,才會一直不敢吐露自己的真實感情,我也要像鑲旗一樣,為了愛,不顧一切。

    後來幾天,我的衣服被人從宮裏送了出來,每天的任務,就是在胤禩府上照顧鑲旗,這麽多天,她的氣色也漸漸好了起來,心情也跟著迴轉,仿佛已經從陰影裏走了出來,又變迴了以前那個傲氣十足的八福晉。

    今天的天氣不錯,陽光四處灑著,拉了鑲旗到府上轉悠,看得出她心情也不錯,嘴角一直牽著。

    “怎麽,和胤禩和好就高興成這樣?”見她高興,我也放心的笑道。

    “哪有!”她紅著臉嗔住,那樣子明顯是一對幸福的小夫妻。一會她又說道:“旗兒,我們去金佛寺吧。”

    “金佛寺?”

    “就在城郊不遠,一兩個時辰就到了。”

    我疑惑道:“怎麽突然想到去那了?”

    “就是想給胤禩祈福。”

    “行。”一聽是為了人家丈夫,也不好掃興,能理解她的心情,便爽快的答應了。

    金佛寺就在城郊北麵,坐著馬車沒多少時辰便到了,這裏來往的老百姓很多,看得出香火很旺,我一向不信這些,一直跟在鑲旗身後看著她在一尊尊佛像前跪拜著。

    等到全寺都逛得差不多的時候,鑲旗領著我全寺繞,終於穿過一條幽靜的小道,來到了一間普通的屋前,正欲推門進入,我忙拉住她警惕的問道:“這是要幹什麽?”

    “裏麵是大師,以前每次來都要拜會的。”

    這才放心的跟著她一起進去,正四處張望著,裏麵傳來蒼老的聲音,嚇了我一跳:“福晉好些日子沒來了。”

    鑲旗拉了我上前坐下,才看清這位大師,容貌並不蒼老,卻不知道是什麽原因導致他的聲音這麽老,自顧自的想著,一會聽見鑲旗開口:“想測我和八阿哥。”

    隻聽見那大師微微笑了下,便扯來矮幾上的紙,拿起毛筆,聚精會神的在上麵些著什麽。

    看著他這樣神秘的樣子,心裏不禁輕笑了下,什麽大師,不過也就是胡亂寫些東西嚇唬人罷了。

    一會工夫,他停下筆轉過紙張給鑲旗,雖然不相信,但心裏卻還是好奇,便踮起腳尖朝紙上看去。

    不看還好,這一看,卻是把我嚇出了一身冷汗,紙上短短的幾行字,那麽觸目驚心,讓我不得不又跌入曆史的旋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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