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亭州心裏有一個猜測,但不是很肯定,不肯定的事他不方便多說。秦詩瑤嘖了一聲,“一定是那個文藝範的人,他看著就挺腹黑病嬌的。”沈亭州越發懷疑自己看人的眼光,“……看著病嬌嗎?”秦詩瑤給出肯定的迴答,“當然。”沈亭州張了張嘴,又張了張嘴,最後認命地閉上。好吧,他在看人這方麵確實沒什麽水準。-許殉已經定好度假的地方,隻等沈亭州把時間騰出來。沈亭州固定的安排隻有每周三去蘇俞家,許殉訂了周三晚上的機票離開京都。在收到沈亭州給小嬰兒織的小手套後,蘇俞又重新翻出了毛線團,跟沈亭州坐在沙發上捋亂作一團的毛線。蘇俞突然問,“沈醫生,你最近要去度假嗎?”沈亭州一驚,“你怎麽知道的?”蘇俞仰著臉說,“我不僅知道你想去度假,還知道地點。”沈亭州雖然佩服蘇俞看人的眼光,但不相信他能這麽神。下一秒蘇俞準確無誤地說了出來,“你是不是要去滑雪?”沈亭州這個唯物主義,在這一刻差點信玄學,他不可思議地看著蘇俞。蘇俞提起嘴角忽然一笑,“騙你的,剛才你翻相冊時,我看到你做的滑雪注意事項了。”沈亭州無奈地笑了一下,繼續把毛線纏成團。蘇俞:“再有滑雪問題你可以來問我,我以前經常跟阿宴去滑雪。”沈亭州:“好。”蘇俞拽了一下線團,沈亭州抬頭看他,蘇俞問,“你是要跟那個許殉一塊去?”沈亭州有點不好意思,“嗯。”蘇俞抬著下巴,用一種隨意的聲音說,“我以前跟他見過麵。”憑管家跟蘇俞爸爸的關係,他倆見過麵,沈亭州不奇怪,但心裏還是覺得別扭,無法想象他倆見麵的場景。蘇俞:“小時候跟著我爸爸過年去他家外婆家拜年,我記得那天,他把他舅舅弄哭了。”這……也不奇怪,傅先生情緒確實比較豐富。蘇俞告狀,“因為他把他舅舅的頭發剪了。”小許不可能這麽熊孩子。沈亭州下意識為他辯解,“這不可能吧,是不是傅先生的頭發纏在什麽地方了,必須得剪下來?”蘇俞抓著毛線團亂揉,撅著嘴說,“或許吧,我忘記了。”虞明宴從公司迴來,蘇俞起身跑過去抱住他,“沈醫生嫌我現在不能滑雪,要跟那個許殉私奔了。”沈亭州:……虞明宴身後的虞居容倚在牆角,抱著手臂,一副看好戲似的模樣。虞明宴安慰道:“沈醫生隻是一時糊塗,他發現那個許殉不會滑雪,一定會迴頭的。”史上最強的分手理由對象不會滑雪。蘇俞的腦袋蹭在虞明宴肩頭,氣唿唿說,“許殉,一聽就不是會滑雪的名字。”沈亭州:……我倒也沒那麽熱愛滑雪。虞居容插話,“會不會滑雪不重要,重要的是沈醫生願意陪著他滑。”沈亭州這下總算知道大薔為什麽不喜歡虞居容了,這嘴是真欠。蘇俞眼裏又開始醞釀濃烈的愛恨情仇。沈亭州打斷施法,誘哄道:“我會用毛線織兔子耳朵。”蘇俞被兔子耳朵吸引,嘴上說著我不信,身體倒是很誠實地走過來。虞居容又說,“肯定是給許殉織過了吧。”蘇俞停下來,並且開始慢慢地後退,走出了那種大雨夜裏,仰天悲痛的步伐。沈亭州趕忙說,“我沒給他織過。”虞居容聳肩,“不知道你們信不信,反正我不信。”沈亭州想拿毛線團塞住虞居容的嘴,但蘇俞先一步,抓了一大把葡萄往他嘴裏一塞。“你閉嘴,沈醫生還願意騙我,說明他是愛我的,不然他為什麽不去騙別人!”沈亭州:……虞明宴配合地擒住虞居容的雙手,手起掌落,劈到虞居容後頸,“妖言惑眾,就地正法!”蘇俞衝犯人虞居容哼了一聲,然後坐到沈亭州身旁,乖巧道:“沈醫生,我要兔子耳朵。”看了一眼被摁在牆上,麵無表情的虞居容,沈亭州覺得自己不應該,但他真的忍不住想笑。不管在外麵怎麽叱吒風雲、運籌帷幄,迴到家也得受血脈的壓製。沈亭州給蘇俞織了一個兔子耳朵的發箍,成功把孕夫拿下。事實證明,手藝人在哪個時代都吃香。-當天晚上,沈亭州坐飛機跟許殉去了滑雪勝地。許殉很小就開始接觸滑雪,技術絕對算是普通人裏的佼佼者。沈亭州技術就相對弱一些,先是在初級滑雪場熟悉了一下,然後轉戰到中級,最後再到高級。高級場地的坡度陡,雪道長,但窄,是許殉的炫技場。看著他在雪道裏騰轉挪移,每個動作都幹淨灑脫,仿佛一條雪上的遊魚,遇到一個高坡時,許殉翻身一躍,沈亭州的腎上腺素都跟著飆升。許殉落地時,側身壓下,手在地麵撈起雪道旁幹淨的雪,迴來的時候捧給了沈亭州。沈亭州正要去拿,許殉突然抬起手,對著沈亭州的麵頰吹雪。細細的碎雪唿了沈亭州一臉,許殉惡作劇成功似的,揚唇笑了起來。沈亭州好笑又好氣,“你多大了?”許殉沒有說話,摘下手套將沈亭州麵頰的雪拂走,然後親著他的嘴角才說道:“多大也不妨礙我鬧你。”那兩瓣微涼的唇貼過來時,沈亭州眼睫動了一下。許殉嗓音含糊地問,“餓了嗎?”沈亭州點了一下頭。許殉放開沈亭州,拉起他的手,“那去吃飯。”迴房換好衣服,沈亭州跟許殉朝餐廳走去,在半路意外遇見一個熟悉的人。對方大概也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碰見他們,停在原地抓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鏡。身後傳來一個暴躁的少年聲,“宋子清,你跑哪兒去了?”戴眼鏡的男生嚇一跳,趕緊躲進了一旁的通道。很快一個氣勢洶洶的少年走過來。是那天在電影院衛生間門口遇見的那個少年。沈亭州當時還被這個跋扈的少年吐槽年齡,說他這種到了領退休金的歲數,就別出來泡小男生了,然後就被許殉教訓了。在看到許殉那刻,少年皺了一下眉,明顯也想起那天的事。他飛快掃了一眼長廊,確定人沒在這裏,招唿都沒打就拐進另一條走廊繼續找人。聽到人離開的腳步聲,宋子清從通道探出頭。沈亭州問他,“吵架了?”大概是異國他鄉遇到熟悉的人,被對方關懷的時候,宋子清的情緒一下子上來,眼圈泛紅。想起他是借住在那個少年家的,沈亭州多少理解他這種敏感與孤獨,於是把人領到了餐廳。見宋子清吃不慣這裏的口味,沈亭州去隔壁要了一份海鮮燴麵。沈亭州把熱飲推了過去,“填飽肚子就迴去跟他好好談一談,我看他還是很在意你的。”宋子清停下咀嚼,神色暗淡,“他沒有在意我……”沈亭州說,“不在意就不會帶你出來玩了。”宋子清搖搖頭,小聲解釋,“那是因為蔣叔叔讓我過來看著他的。”沈亭州問,“你是喜歡他嗎?”宋子清身體一下子緊繃起來,慌亂地看了一眼沈亭州。沈亭州笑了,單純小男生的心思他還是能看出來的。許殉把剝好的蝦放到沈亭州餐盤,沈亭州順勢吃了,然後鼓勵宋子清,“迴去跟他談談吧,把他讓你感到不舒服的地方說出來。”沈亭州給宋子清輸出了很多相處之道。宋子清全部聽了進去,甚至奉沈亭州這番話為圭臬。吃飽之後,宋子清跟沈亭州道別,迴去按他說的跟蔣晟好好談談。剛走出餐廳沒多久,宋子清就被叫住了,轉頭看到許殉,他立刻生出幾分局促。跟許殉見的這兩麵,對方從來沒為難他,但宋子清就是有點怵他。許殉走過來,“如果你想要蔣晟喜歡你,主動跟你告白,迴去之後裝作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這跟沈亭州說的不一樣,宋子清愣在原地。許殉:“然後再做兩件事,第一,這幾天不要再戴眼鏡;第二,從微信列表裏隨便找一個有時間又願意聊天的人,每天跟他聊天。不管他說的好不好笑,你就抱著手機笑,蔣晟至少要叫你三遍,你的視線才能從手機移開,假裝剛聽到他的話,能記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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