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躲不過的話,就算了,我喜歡這個名字,我們去第一樓吃一頓吧?壓壓驚。”


    狄知遜歎息一聲,點點頭。


    第一樓裏,程咬金放下筷子,端起酒杯,笑盈盈走在過道上,一旁的其他官員朝著他拱手。


    倒不是說官員們平易近人,在一樓大廳吃飯,主要是,這些官員太年輕了,地位也太低,上麵的雅間雅座都有人了,他們不得在下麵麽?


    但關鍵是,即便是如此對待,他們依舊甘之如飴,看到程咬金和尉遲恭的時候,連連拱手。


    明明他們是顧客,可偏偏就像程咬金給他們捧場一般。


    這場麵,程咬金很不喜歡。


    “第一樓裏,不分高低,隻有顧客,顧客的要求,就是第一樓每一個人的金科玉律,諸位莫要客氣了。”


    “我長安狄仁傑在這裏敬諸位一杯。”


    程咬金笑嘻嘻準備一飲而盡的時候,突然,他感覺到一陣陣寒光注視著自己。


    那些眼神從一樓,從二樓,從三樓,從四樓,瞬間就盯著自己了。


    同時,還有一陣陣細細碎碎的議論聲。


    “他怎麽也叫長安狄仁傑啊,我才是長安狄仁傑。”


    “不行啊,這廝雖然是國公,但黑不溜秋,狄仁傑哪裏是這般模樣。”


    “不行,我得想想,哪裏的狄仁傑,不容易跟人撞一起,我看他像曾泰。”


    程咬金聽了,一點也不覺得尷尬,反正我不尷尬,尷尬的就是你們。


    我就是長安狄仁傑,打死也是這個名字。


    隨後,一樓站起來一個年輕人。


    “那我洛陽狄仁傑,就先行謝過長安狄仁傑了。”


    眾人這會兒驚唿,不妙,洛陽狄仁傑的名號也被人搶了。


    角落裏,狄知遜帶著兒子,臉上說不出來的奇怪。


    真正的狄仁傑憋著笑,嘴裏吃著紅燒肉,美滋滋扒拉著米飯。


    “父親,他們就為這個名號爭搶,殊不知,咱早就贏在了一開始,我生下來就叫狄仁傑。”


    “你這孩子,還真想得開。”


    “哪能如何,對了父親,您說要去益州,那邊可比得上長安?”


    狄知遜摸了摸胡子。


    “益州自然是比不過長安的,隻不過益州千裏平原,也是極為富裕的,到那啊,絕對虧不了。”


    “可是,到了益州就沒有這好吃的菜品了,這個第一樓真厲害啊,我昨日吃那個辣椒炒肉,喝了一碗羊肉湯,渾身發燙,真爽。”


    狄知遜知道自己的兒子饞這口。


    “那今晚為父要叫幾個同僚過來吃火鍋,你可願意跟著?”


    “嗯嗯。”


    大唐書鋪,法尼和尚大晚上突然驚醒。


    一旁的崔瑩瑩收起鼾聲,揉了揉眼睛,怒視法尼。


    “你睡不睡了。”


    法尼和尚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想到了夢裏那張臉,突然一個變成了十個,十個變成了千千萬萬個。


    那張臉,太恐怖了。


    可那張臉,分明就是自己的臉。


    法尼和尚點上了煙,想起了從前。


    “這前半生就這樣吧。”


    悄悄摸出來,站在屋頂上,風吹過來,法尼和尚突然看到了一個影子,正是睡不著的書鋪夥計。


    “你咋也上來了。”


    “嗨,睡不著啊,大師有美人相伴,我這一個人。”


    “罷了罷了,喝兩杯去。”


    法尼和尚喝了不少酒,清晨的時候,他渾身酒氣,但依舊在思索那個夢代表著什麽。


    突然,他一拍大腿,想到了一件事。


    當初六殿下讓他成為玄奘的時候,說過一句話:那和尚還得幾年迴來。


    難道說,真正的玄奘,要迴來了?


    想到這裏,他心頭慌亂了。


    要知道,冒充玄奘雖然不是什麽大事,但跟大唐皇帝之間是有過互動的,那就是欺君之罪。


    騙騙其他人,無人敢怪罪,畢竟人不貪,怎麽會被騙?


    可大唐皇帝,敢騙他,不是找死麽。


    法尼坐在榻上,渾身上下冷汗之流。


    杯子裏,崔瑩瑩鑽了出來,好奇的打量著法尼和尚。


    “咋迴事,平日清晨你跟要去敲鍾一般,今日為何如此頹廢。”


    法尼和尚欲言又止,他不能告訴這個女人,自己不是玄奘。


    “沒事沒事。”


    強行鎮定之後,法尼和尚換上衣衫,今日大佛寺之中有一場拍賣會,雲金大師親自邀請他過去觀禮。


    法尼和尚前腳出門,後腳大唐書鋪就進來了兩個小廝。


    他們兩人從背後摸出來幾本冊子,隨後朝著掌櫃拱手,便離開了。


    掌櫃的打開冊子,這才意識到,今日拍賣,竟然是這艘巨船。


    大佛寺,雲金和尚笑麻了。


    “沒人五十文,一點點香火錢,佛祖保佑。”


    小沙彌很開心,尤其是看到這麽多銅板的時候,嘩啦啦的聲音,散發著讓人心馳神往的味道。


    當然,小沙彌年紀小,他如果年紀大一些,就會被那些貴婦吸引。


    誰會拒絕大海的味道呢?


    “師父,今日拍賣什麽東西啊?”


    “誒,你這孩子,勿要多言。”


    “師父,今天是不是能賺很多錢?”


    “你這孩子,很有悟性嘛,會說就多說點。”


    大佛寺拍賣進行的時候,長安另外一角,城南青龍坊的邊角上,一棵大樹下,兩個年輕人蒙著臉,鬼鬼祟祟。


    “衝子,用得著這麽武裝麽?”


    “默子,你不知道,我爹在長安耳目很多,被發現了肯定不讓我出來了。”


    程處默咧開嘴:“我爹那牛勁兒我都不怕,你爹那陰惻惻的樣子,你怕個錘子啊。”


    關中話裏,錘子,不隻是錘子。


    長孫衝瞪了一眼程處默。


    “走走走,咱那麽多錢,不去賭坊裏麵揮霍一下,我總覺得不真實。”


    長孫衝提議道。


    程處默一聽這個,瞬間喜上眉梢,摸出來兩個骰子。


    “我早準備好了,走走走。”


    ……


    交州城,寒山寺,麒麟和尚收到了法尼和尚的來信。


    “不是吧,殿下也不在啊,師父做夢一向很準,難道那真玄奘要迴來了?”


    “那可太恐怖了,我遠在交州,都為師父感到害怕。”


    麒麟和尚狠狠咬了一口雞腿,認真說道。


    在他跟前老黃平心靜氣。


    “麒麟大師,你跟佛祖熟悉,讓他記得保佑這次大船拍賣出個天價,若是不然,老身砸了這佛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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