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還有些喘,脖子都紅了,看著桑奕明,剛說一句“你怎麽來了”,紅了眼的桑奕明直接攔腰扛起方言,手心用力壓著方言的腿,扛著他就往外走。


    安保人員要衝過去,負責人在旁邊拉住安保:“別去,人家兩口子的事。”


    在那麽多人的注視下,桑奕明就那麽扛著方言走了,江米樂都懵了,不知道怎麽迴事兒,隻是在旁邊拉住那個被桑奕明踹倒的男人,不讓他上前還手。


    方言頭朝下腳朝上,又喝了酒,頭頂的眩暈感到了頂峰,但憤怒讓他變得清醒了不少。


    他一直蹬著兩條腿,手也在打桑奕明:“你放我下來,桑奕明,你到底要幹什麽?”


    “我要帶你迴家。”


    “我不迴去,我不要跟你迴家,我要跟你離婚。”


    “我不離。”


    “你還不同意離婚嗎?一直將就的婚姻,有什麽意義?”


    桑奕明一路扛著方言,從二樓到一樓,穿過花園跟長廊,不管方言是踹他打他咬他踢他,桑奕明就是扛著方言不鬆手,也不放他下來。


    走到大門口,剛剛還攔著桑奕明不讓他進門的保安,立刻就打開了大門,給他們讓路,還恭恭敬敬說了句桑總您慢走。


    桑奕明的車就停在旁邊,桑奕明單手壓住肩膀上亂踹的方言,另一隻手摁了車鑰匙解了鎖。


    他直接打開後車門,把方言壓在了後排座椅上,再也控製不住,低頭吻了上去。


    桑奕明並不溫柔,急切又粗魯,方言對著桑奕明又踢又打,但他的力氣頂不過桑奕明,又用了老招數,直接一口咬住了桑奕明的下唇跟舌頭。


    桑奕明疼得脖子跟手背都起了青筋,但他疼了也不鬆口,直到感覺到方言哭了才鬆開他,但還抱著方言,發抖的手掌從方言後背順著脊背往下拍。


    “不是將就,不是將就,方言,我愛你,我愛你,你要離婚,我要瘋了……”


    方言還想推開桑奕明,但掙紮了幾下手臂就沒了力氣,垂在座椅上:“愛,還是不愛,我現在已經什麽都感覺不到了。”


    “再給我們一點時間,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桑奕明用力抱著方言,“別離婚,別離。”


    方言大口大口唿吸,嘴裏的血腥氣還很重,最後他把嘴唇上的血都蹭到了桑奕明的肩膀上,連著鼻涕眼淚一起,桑奕明的襯衫也蹭髒了。


    桑奕明拍著方言後背:“這段時間我想了很多很多,我沒法為過去十年的自己辯解,我這個人獨,我不會愛人,也不懂愛人,處理不好婚姻關係,但是我現在很清楚,我愛你方言,這麽多年了,其實是你一直帶著我在往前走,你不能半路把我丟下。”


    方言太累了,閉著眼說:“我不想再重複一遍這十年的生活。”


    “不重複,不重複,”桑奕明急著解釋,“我們好好過行不行,不重複以前的生活,如果沒有你,我應該一輩子都是一個人,但是我現在害怕一個人,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重新開始,不重複以前。”


    方言又推了推桑奕明,因為手上沒勁,他的推跟輕輕碰一下摩挲一下是一樣的力道。


    方言手一動,桑奕明更用力地抱著方言,最後方言幹脆不掙紮了。


    兩個人沉默了很長時間,桑奕明一隻手抱著方言,一隻手不停拍著方言的後背。


    靠在桑奕明肩膀上的這個姿勢並不難受,方言喝進去的酒占了上風,他雖然一直閉著眼,一開始也沒想睡,但是唿吸越來越慢越來越穩,腦子裏什麽都不想之後就變成了一片空白,白著白著就睡著了。


    桑奕明把睡著的方言抱上了副駕,給他係好安全帶,直接開車帶他迴了家。


    方言是後半夜醒的,過了得有半分鍾才發現自己跟桑奕明躺在家裏主臥的大床上。


    桑奕明還睡著,他們兩個人身上的衣服都沒脫,桑奕明甚至還穿著西裝外套,方言一眼就看見了他白襯衫領口上的血。


    方言想,桑奕明竟然能忍得了就這個模樣躺在床上。


    臥室隻開了一盞小夜燈,昨晚方言被桑奕明扛在肩膀上,沒看清桑奕明的臉,現在他看清了。


    桑奕明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瘦,瘦了很多很多,眼底一片青黑,下巴上冒了層胡茬兒。


    方言伸手在他胡子上摸了摸,很紮手,方言很快又縮迴手指。


    臥室床頭櫃上還放著一束花,方言掀開被子坐起來,抽出花裏夾著的卡片,上麵的字是桑奕明的。


    “方言,十年了,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桑奕明感覺到懷裏的人沒了也醒了,心裏一陣慌。


    方言放下卡片,捏了捏喉嚨說:“渴。”


    桑奕明下床去給方言倒了杯水,方言喝完水,握著玻璃杯坐在床上一動不動,桑奕明也一動不動陪著方言坐著。


    方言盯著手裏的玻璃杯,桑奕明盯著方言的手。


    方言又想起了桑奕明在車裏說的話,眼神都沒變:“你想重新開始是嗎?”


    桑奕明聽出了方言話裏的鬆動,眼底動了動:“不離婚了?”


    “我要離,”方言慢慢抬起頭,慢慢把視線轉移到桑奕明臉上,又到了桑奕明的眼睛裏,“你說重新開始,那我們就先從離婚開始吧,先離婚,給這十年一個最後的結果。”


    方言說的話,桑奕明一時沒反應過來,方言繼續說:“至於離婚以後的事,看緣分,看天意,看我們自己的造化……”


    第41章 “烈女怕纏郎”


    結婚十年後的第一天,方言第一次聽桑奕明說愛他後的第一個清晨,他們去民政局領了離婚證。


    看著結婚證上的注銷戳印,看著到手的離婚證,桑奕明才明白,他跟方言是真的離婚了。


    中午桑奕明說訂了餐廳,他想帶著方言一起去吃飯,方言想起他們當年領證之後也是一起在外麵吃的午餐,算是慶祝。


    “吃散夥飯嗎?”方言冷不丁問。


    “不散夥,”桑奕明被方言口中的散夥飯給刺了下,又說,“是重新開始的飯。”


    桑奕明嘴上雖然這麽說,但他心裏並不踏實,畢竟手裏握著離婚證。


    方言說重新開始就先從離婚開始,現在他們真的離了婚,從法律上來說,他跟方言那層最親密的關係在工作人員蓋下戳印的時候已經結束,就像當年他們結婚證鋼戳蓋下去的時候親密關係開始一樣。


    十年婚姻關係結束,方言說以後看緣分,看天意,看他們自己的造化。


    桑奕明不知道什麽算緣分,什麽叫天意,但他知道以後他跟方言會怎麽樣,得看他們自己。


    真正的重新開始,是不需要任何束縛跟捆綁的開始,他們以前缺失的東西太多太多,這次就重來一迴,一步步來。


    中午吃“散夥飯”的時候,桑奕明提出想讓方言搬迴家去住,方言住主臥,他住次臥。


    但是方言說他的東西都在姥姥家,一點點搬過去的,他不想再折騰一次。


    不想搬東西隻是個借口,這是方言不願意迴去。


    方言確實不想迴去住,上一次桑奕明生日的時候,他就跟桑奕明稀裏糊塗地做了三迴。


    他跟桑奕明結婚的前三年一直都是分房睡,後麵的開始就是從有了性之後開始的。


    性是催化,同時也會模糊問題,方言現在不想再稀裏糊塗。


    離婚的事方言沒瞞著姥姥姥爺,但是桑奕明一直不吱聲,誰都沒說。


    姥姥姥爺知道方言跟桑奕明已經離了,問了方言很長時間到底因為什麽,方言也沒說出什麽來,就在姥姥姥爺著急的時候,桑奕明晚飯又來了。


    桑奕明還跟之前一樣,叫了聲姥姥姥爺,然後自顧去洗手間洗了手,出來後自己去廚房拿了雙碗筷,坐在方言身側的椅子上,看起來也沒有什麽要說的,坐下後就安靜吃飯。


    餐桌上有油燜蝦,桑奕明給方言夾了個蝦。


    蝦還沒放進方言碗裏,桑奕明又想起之前方言說吃油燜蝦吃膩了,筷子沒鬆開,夾著蝦問他:“要吃嗎?”


    “吃。”很久沒吃了,以前的膩勁兒也過了,方言想吃。


    桑奕明放下蝦,自己又去夾別的菜吃。


    他倆的這波操作,把姥姥姥爺看得一愣一愣的,婚都離了,他們以為方言跟桑奕明雖然不至於會到老死不相往來的地步,但至少也是會避免接觸的,現在看起來好像又不是那麽迴事。


    可是如果感情還在,那又為什麽離婚呢?


    姥姥姥爺對視一眼,都看懂了對方想說的,現在的年輕人,想一出是一出,他們已經不懂了,隨便他們怎麽辦吧,隻要孩子好好的就行。


    桑奕明吃過晚飯,方言不會讓他留宿,地板也不讓他睡,桑奕明自己老老實實開車迴家。


    棲南聽說方言離婚後,倒是看得很開,邊處理照片邊跟姥姥說:“作唄,作一作挺好的,他倆以前的關係就不正常,一個越來越悶葫蘆,一個天然大冰塊兒,最好劈裏啪啦多燒幾把火,等把自己燒著了,燒沒了,就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麽了。”


    方言不知道自己這樣算不算作,也不知道他跟桑奕明以後會怎麽樣,至於燒不燒,燒不著會怎麽樣,燒著之後又會怎麽樣,他沒有預見未來的能力,更不知道他跟桑奕明的關係會怎麽樣。


    重新開始,並不意味著合適,也不意味著以後一定會在一起。


    -


    -


    桑奕明現在發給方言的信息,除了晚安之外慢慢加了很多內容,他中午吃了什麽,工作順不順利,晚上有什麽飯局,喝酒了,幾點睡的,家裏的洗衣機壞了,他一個人手洗衣服到半夜,又說在新洗衣機送到之前,可能都會覺得很煩躁等等等等。


    以前桑奕明是沒有分享欲的,他覺得這些都是他自己的事,而且都不是什麽重要的事,生活瑣碎雞毛蒜皮,有什麽好說的呢?


    現在那些事也依然不重要,一樣是稀碎的雞零狗碎,但桑奕明想跟方言說話的感覺特別強烈,哪怕方言有的信息並不迴他。


    這些都不是桑奕明刻意去做的,他隻是想跟方言說說話,方言不在他身邊,家裏冷冰冰的一個人,他就隻能給方言發發信息。


    方言不會給桑奕明發信息說他在做什麽,桑奕明想知道就自己問。


    “早上怎麽去學校的?”


    “地鐵。”


    “晚上呢?”


    “也是地鐵。”


    桑奕明:“明晚我下班早,我去接你。”


    方言沒迴,桑奕明又問:“晚飯吃了什麽?”


    “姥姥做的,餃子。”


    “什麽餡兒的?”


    方言又沒迴,桑奕明繼續問:“幾點睡覺?”


    “現在就睡。”


    “那晚安。”


    ……


    方言不是每一句都迴,比如桑奕明說他下個月底要去出差,問方言要不要跟他一起。


    桑奕明最近才發現,陳助是個不錯的軍師。


    不僅工作上陳助非常認真,就連感情問題,也能給他不少建議。


    陳助是無意間發現桑奕明離婚的,有天早上他照例去桑奕明辦公室匯報工作,桑奕明沒聽見他進來,一直盯著手裏的東西發呆。


    離得遠,陳助隻能看見桑奕明手裏拿的是個紅色的東西,走近了他才看清上麵“離婚證”三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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