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一場蹉跎


    此時的何柔已經十四歲了,按理說此時的她也是一個大姑娘了,然而在師鑒的嘴裏她還是擔著師鑒總是不棄的‘小丫頭’!似師鑒,這還就改不了了。然而,又似乎,師鑒之所以不改這一對何柔的稱唿,他也隻是想用這一點證明或說明一些什麽。


    總是叫人家小丫頭,這當然是師鑒在把人家當一個自己最是寶貝的妹妹來疼愛。可真就是這樣嗎?若說以前是這樣的話,那一點也沒錯!然而,隨著他的長大、隨著何柔的長大,隨著他們一個鍋裏攪了這麽長的時間,何柔到底是個什麽心思、師鑒真就能一點也沒能察覺?想來,這也是不可能的。


    既然都有點猜到人家何柔的心思了,那師鑒為什麽不接受人家的依舊把人家當妹妹看?這一點,連師鑒自己也都不太清楚,隻是在他的心裏、隱隱的總有一種不該接受何柔的意念在閃動!


    似乎……還是影響到了他的心理,師鑒總感覺自己飄忽的根本就無法著落,落到何柔這裏也隻會是害了人家或耽誤了人家!這也倒非是那種他對於給人家何柔幸福沒有把握等的,當然也不是這方麵的什麽不自信,這隻是他總有的一種抹不去的直覺。


    且不管他是怎麽想的,當年歲到了、他的那些生理現象很自然的就會出現!而他嘴裏不離對人家‘小丫頭’的稱唿,這其實一方麵是在何柔跟前體現自己的心意、一方麵也是他在用這種方式來提醒自己——何柔是他的妹妹。


    然則,稱唿人家小丫頭之另一個用意,就是公然向所有人——包括他自己——說明他已是一個真正的大人!他想告訴所有人,他其實並非是如他外表彰顯出來的那般‘年輕’。


    而他之所以要如此特意的說明這一點,那是因為此時差不多已經十八歲的他,看上去他的外在年齡頂多也就十四歲左右!


    怎麽說呢?就因為他的長相實在是和人家何柔太般配,偶爾有一位不熟悉的人看到他們兩位,都會忍不住下意識的把他們兩個當成了一對兒雙胞胎。令師鑒無語的則是,竟然還有人問何柔是不是他姐姐?隻因為他的性情太活泛,隻因為他好似總是在巴結人家何柔、似是討好人家這位姐姐一般!


    相比其他女孩子,對於長得確實顯快了點的何柔,大家都是不難接受。然而對於師鑒這好似還就是長不大的情形,似乎大家更容易去接受!為什麽?就因為人家師鑒,本身乃道家之人。


    在大家的想當然之中,隻以為師鑒是跟著他師傅學了什麽道家的養生之術,故此才青春永駐!隻是,這‘青春’似乎是駐得有點太早。然而反過來,這似乎也隻能說,太靈秀的師鑒太聰慧了——誰讓他在這麽小的年齡就在玄黃之術上有這般成就的?


    當然,會如此想,也全都是基於大家喜愛師鑒之故。隻要師鑒整日裏活蹦亂跳的,一切的不正常、他身上一切的神奇,寄托到他的師傅身上、也全都被大家夥兒給忽略了!隻因,在大家的心裏,他還是他、永遠是大家心裏的那個他。


    何柔的成長沒有什麽異常,然而對於自己身上的異常,當體會到這種異常能救自己的命、當這異常能帶給他很多好處之後,師鑒也就習以為常了!而這在他認為當中的‘好處’,也免不了展現在那何柔的麵前,就此也讓那何柔了解到了這其中的緣故,但她的心實非本應出現的那般。


    已經十八歲的師鑒,或許也隻有他自己總以為已是十八歲的他,已然是一個真正的大人了!在鄉親鄉鄰的心目中他還是原來的他,在滿城但凡是認識他的人眼裏、他依舊還是原來的他,甚至是在家裏那何柔看來、他也未曾有任何一絲絲的改變。


    然而,又不得不說的是,他也確非是原來的那個他了!這幾年來,隨著他的年齡一天天的長大,他的武力當然也是一天天的增長——而這增長卻是完全用那些土匪的身家性命來證明的。


    原來的他,也就是一個‘黃家郎’,頂多也就是一個窮困潦倒的讀書人、卻還承擔著一個小道士的身份;原來的他,頂多也就是人家鷹崖寨的一個探子或說是斥候,算起來身份大致還應是一位武安縣的小百姓而已。


    可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他怎麽就這麽不知不覺間,忽而成了武安縣的一霸?當然,這是武安縣周邊近乎一半區域內的土匪,才會這麽認為的!


    不知不覺間,越來越大的師鑒一個人掌控了武安縣半壁江山,在那一區域裏的所有土匪的認為中、他就是那一區域最大的一個惡霸——是專門禍害他們這些土匪的惡霸。


    有時候想想,或許那些土匪偶爾也會感覺自己等人,是那麽的委屈!本來嘛,因為日子實在是沒法兒過了、他們這才跑出來想謀個營生的同時,寄希望於能幹一番大事;可大事還沒幹、也就可能隻是做了點小事,因此這就惹來了師鑒這個霸王,繼而就是他們一大幫子作鳥獸散。


    而更令所有土匪都欲絕的是,無論他們想任何的辦法,還就是拿人家師鑒沒柰何!閉門不出、死守山寨,可也擋不住那猴子一般的師鑒,往往都是被人家悄摸的摸進山寨、繼而把他們殺個人仰馬翻兼成鍋端;也曾想過半路設伏、用陷阱什麽的活捉了他,奈何人家師鑒還就是宛如曆史上的呂布——一杆鐵槍無人能敵。


    ……可以說什麽辦法都想過的土匪,最終的辦法也是最有效的辦法就是:見麵,轉身就跑、且還得是百裏;要麽,幹脆就是聞風而逃!繼而靜靜的窩在哪裏、靜等著師鑒自顧悠悠然的離去。


    而最令土匪心痛的是,每隔一些日子,等他們好不容易弄了些家當、好不容易又湊了些人手,然而卻像是給人家師鑒預備好了過年物資一般!因為他們每每的總會迎來人家的殺到,繼而減了他們人數的同時,更是讓他們的所有辛苦全都打了水漂。


    這土匪的日子,真是沒法兒過了!但凡是身在師鑒‘地盤’內的土匪,倒好像全都變成了人家師鑒這個地主的佃戶,他們恨啊——可不敢言語。在所有土匪的心目中,那師鑒就是一個殺星、一個煞星、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更是一個,沒人敢招惹的超級強盜。


    被人當成了是強盜,但師鑒本人從不這麽覺得!因為在他的想法當中,他殺的都是該死的;而他搶了的東西,也隻是貪汙了幾塊不吃也會爛的什麽食物,其他都被還給那些遭難的百姓了。


    而且,雖然自己每戰必勝,但這隻能說明了自己的勇武!他自我感覺,自己應該是一個非常英勇的大將軍。並且,亦如曆史上那些非常著名的大將軍一般,他也有令他非常心痛的事情!


    曆史上的大將軍,有的是英雄無用武之地、有的是遭小人算計的死於陰謀,有的是被一捧女兒淚給淹死了、有的是壯誌未竟卻已先家破人亡。師鑒倒不屬於這些英雄的行列!但極其相似的是,他的心痛完全是怕那未曾掉下來的一滴美人淚,會真的掉下來——好吧、他這還是屬於兒女情長的範疇。


    自感己身為勇武大將軍的師鑒,雖然至今為止一直是個常勝將軍,但交戰當中、刀劍無眼!他也免不了總有受傷的時候。本來在師鑒的認為中,這些傷以及那留下來的傷疤可都是英勇的證明,奈何人家家裏的何柔總有那麽多的女兒情、人家總是受不了。


    每一迴受傷迴來,每一迴人家都要親手重新給他包紮一次,每一次包紮當中人家都是把自己的淚同金瘡藥混合的敷給他的同時,也‘敷’在她自己的臉上。每一迴受傷之後,師鑒都感覺很疼,可一迴來、所有的傷全都立馬不疼了!隻因為他的心疼,早已遠遠的超過了那傷口的疼。


    師鑒心痛,可這心痛還就像是落下來病根一般的、還就賴在他身上的不走了!即使是他的傷已經好了、即使是連他都忘記了,可是當每次在家裏光著膀子洗涮之時,那幫忙的何柔總會讓他的心產生隱隱的痛。


    或許就是因為這種心痛實在是太刻骨銘心之故,異想天開的師鑒竟然把唯有在劍法使用當中才會出現的神異現象,用到了為他消除身上的傷疤之上!而且令人非常意外的是,這經他好不容易才總結出來的方法,竟然還真就能用出來、並具有一個非常完美的效果。


    所以,他一直是活蹦亂跳的、一直是縱然刀劍加身也不會留下任何傷痕的!可結果就是,每天他都在拚命的練武,總在拚命的他就是長不大。而這,全都是因為他,怕人家何柔眼中的那一滴淚!


    故而,如果說師鑒真是一個大將軍的話,那麽他可能是最最窩囊的那一個!而且,這窩囊,還有另外的一個事實在作為佐證。但……師鑒勇武,確實是勇武的不得了、堪比當年的霸王!


    日羞天也愁,


    風惰樹懶悠。


    遲滯雨簾不見垂,


    盼眼瞭四周。


    心也走,思跟流;


    蒸蒸暑熱,望涼宜攜帶走;


    哪曉陽光又露頭!


    汗顏,身隨步溜;


    期頤隻是一個迴眸,


    自在於逍遙中休。


    這是師鑒十六歲左右的一日,時值三伏天的他,正在武安縣的村鎮間巡邏。說起來即使是三伏天,這山川之間也要遠比家裏涼快的多!因為總有一陣陣的清涼山風吹過。可是今日不知怎麽的,行走在山間的師鑒,總感覺好像正處於一個大蒸籠當中——悶熱悶熱的感覺讓他都有點不耐。然而,忽有陰雲飄上頭。


    置身山間、似天也低,剛發覺多雲的天氣忽而就變作陰沉沉,熱得有點急躁的他還期望著有一場降雨能驅走這酷熱呢!可低頭的再抬頭之際,這才發現露頭的陽光就照在他的麵前。似是正因為有雨而在心裏感謝人家老天,然而這時的他也不得不抬手擦一擦臉上的汗,興許他這也是在掩飾自己的尷尬。


    這大熱的天兒,連太陽都躲到窯洞中歇涼去了,滿山不說沒有鳥鳴聲、就連那些蟲子都睡午覺了,甚至是腳下的小草——師鑒還沒踏腳上去呢、人家倒是先賣乖的彎下了腰!可師鑒,倒好似依舊是那麽的勤勞,一手拄著那滾燙的槍、一手還把汗往人家草地上澆。


    師鑒心裏其實是有著滿滿的牢騷,可他還是希望能有一場雨!哪怕是沒雨、能有一場風也行啊——漫山遍野總顯得空空蕩蕩的,倒也讓他感覺身上懶得有些怕抬腳。然而,就在他以為沒人會在這麽熱的天兒裏作怪時,一個峰迴路轉、眼前忽而開闊的他,差點沒忍住的發出內心裏翻騰的感慨。


    師鑒感覺熱得不行,可就因為他的忽然出現,倒是讓人家別人突然間感覺涼快了!


    這是一個山間較為開闊的山穀,在師鑒眼中展現的是正有兩幫人對峙,他是想感慨人家這麽多人竟然這麽的耐熱。可是,當人家這總數起碼都有三五百的兩幫人看到他的身影時,純粹是條件反射的、人家倒是齊齊立馬一驚!霎時望向他的同時,所有人全都忽略了自身的熱。


    自從師鑒開始‘禍害’這一區域以來,這幾年當中這一帶的土匪,那可真是在上演著‘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至理!剛有一窩大土匪出現,轉眼就被師鑒給殺散;散了的土匪繼而又開始漸漸的於相互拉攏中重組,繼而又迎來了師鑒。


    如果說武安縣城裏還有人會不認識師鑒,那麽在這廣闊的山野之間、但凡是在這一帶混飯吃的人,現而今誰不認識他?很多的人其實都是從師鑒手下逃生的,可誰沒見過開始展露血腥的師鑒之狠辣?誰又能肯定,下一次展露兇殘的師鑒、這兇殘不會出現他們自己的身上?


    這些土匪,說實話都有點被師鑒給殺怕了!縱然自己人多、縱然自己也沒真幹什麽壞事、縱然自己已非是曾經的當初,可耐不過見到他出現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心虛中的本能害怕。他們害怕他那一杆總是銀燦燦的槍、害怕他會認出自己來的記住自己,可腦中浮現的卻總是那槍沾染的紅、以及那些自己差點都忘記了的曾經身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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