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目光閃爍的張俊,趙構慘然一笑,心道:“將無鬥誌,兵無戰心,連你自己都沒有信心戰勝對方,又如何讓朕相信於你啊?”


    趙構想著,無奈的輕歎一聲,低頭沉吟了片刻,好似下了好大一番決心般的側頭看向秦檜,道:“還是遣使議和吧。”


    張俊聞言,頓生無地自容之感,一張老臉漲得通紅,單膝跪在原地囁嚅了良久,最終將憋在心裏的千言萬語化作一聲無奈的歎息,旋即默默地退到了一邊。


    大將無能,以致官家隻得無奈做出與對方議和的決定,經此一事,張俊的一張老臉算是徹底丟盡了,今後怕是再也無顏麵見家鄉父老了。


    趙構滿臉鄙夷的瞥了張俊一眼,遂向他不耐煩的揮了揮手,道:“這裏已經沒有你的事情了,暫且退下吧。”


    張俊聞言,尷尬一笑,遂躬身行禮而退。


    待張俊離開後,趙構留秦檜在宮中密議了良久,直到深夜時分,秦檜才在幾名宦官的陪同下,離開皇宮,直奔常德府而去。


    三日後。


    秦檜帶上幾名宣旨天使與駕車的馬夫,一路向西疾行,最終在鄂州城下見到了率領三千鐵騎揮師東進的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與秦檜也算是老朋友了,當年秦檜在金營中,沒少受到宇文成都的特殊關照。


    如今故友見麵,當真是倍感親切,宇文成都先是命人賞了秦檜一頓老拳,直將秦檜與幾名天使打得皮青臉腫,才被幾名士兵好似拖死狗般的拖到了宇文成都的麵前。


    宇文成都背負著雙手,居高臨下的看著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秦檜,陰陽怪氣的說道:“秦相公,經年未見,別來無恙乎?”


    秦檜聞言,滿臉尷尬的訕笑一聲,默默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躬身向宇文成都行了一禮,道:“形勢所逼,秦某亦不得不出此下策,成都理應多多體諒才是。”


    隨軍而來的常遇春聞言,滿臉好奇的看向宇文成都,道:“樞相,您二位跟我這兒打啞謎呐?咱有話明說不行嗎?”


    常遇春天生就是一副直性子,心裏藏不住事兒,更藏不住話。


    宇文成都聞言,曬然一笑,手指秦檜,道:“咱們麵前這位便是當朝宰輔,秦檜,秦相公。”


    常遇春聞言,忽的一拍大腿,故意露出一臉討好的表情,向秦檜深深一揖,道:“末將有眼不識泰山,怠慢了相公,萬望恕罪啊。”


    秦檜聞言,頓時老臉一紅,訕笑著擺了擺手,道:“不敢當,不敢當。”


    常遇春聞言,頓時板起臉來,二話不說,衝著秦檜的麵門抬手就是一拳,道:“我說當得就當得。”


    秦檜當場被打了一個酸鼻,鮮血順著鼻孔汩汩的流了下來,幸而常遇春刻意控製了出拳的力道,否則秦檜可就不止被打得鼻孔噴血那麽簡單了。


    秦檜一邊伸手捂著鼻子,一邊滿臉尷尬的陪著笑臉,道:“君子動口不動手,將軍請自重啊。”


    秦檜自知理虧,因此說話的時候,也實在沒有什麽底氣。


    想起曾經在金營時的一幕幕,宇文成都無奈的搖了搖頭,看向秦檜的目光中充滿了失望,道:“你已不再是從前那位滿腔抱負的熱血男兒,而我宇文成都亦恥於與你為伍,你我今日恩斷義絕,從此兩不相欠。”


    秦檜聞言,心頭一緊,連忙上前一步,死死的攥著宇文成都的手臂不放,道:“成都,你知道我這幾年是怎麽走過來的嗎?”


    “你知道我受到了多少非人的對待嗎?”


    想到近年來的遭遇,秦檜的眼淚便止不住的奪眶而出,他如泣如訴的說了許久,然而宇文成都卻始終麵無表情的看著他,臉上無悲亦無喜。


    “說完了?”


    宇文成都默默的看著秦檜,淡淡的說道:“賣慘?你配嗎?”


    秦檜皺了皺眉,正欲開口之際,卻見鄂州以西忽然傳來一陣猶如悶雷般的聲音,秦檜見狀,連忙手搭涼棚,循聲望去,卻見遠處旌旗招展,一眼望不到邊的騎兵隊伍正邁著整齊的步伐,向鄂州緩步而來。


    黑雲壓城城欲摧,而此時的鄂州城卻好似大海上的一葉孤舟,隨時都有傾覆之危。


    “此時不降更待何時?”


    秦檜僅僅經過一瞬間的沉思之後,便做出了背主投敵的決定,他果斷抽出腰間佩刀,當場刺死兩名宣旨天使,遂瞪著一雙欲擇人而噬的冷眸,望向另兩名宣旨天使,道:“官家有旨,命鄂州城大開四門,迎官家進城。”


    “呦!”


    常遇春聞言,當即向秦檜豎起一根大拇指,道:“老話說得好:識時務者為俊傑,今觀秦相公真乃個中翹楚也。”


    此番隨秦檜一同而來的一共有五個人,包括四名宣旨天使,以及一名車夫,其中四名宣旨天使皆是趙構的心腹,而馬夫則是秦檜的心腹,如今秦檜出手便殺了兩名宣旨天使,其餘幾人見狀,頓時被嚇得噤若寒蟬,再也沒人敢提出反對意見。


    兩名宣旨天使被常遇春押著來到鄂州城下,遂按照聖旨的格式,對著城頭滿口胡謅,聽得城頭守將一腦袋問號。


    鄂州守將馬擴一臉懵逼的皺了皺眉,道:“這...怎麽還沒開打就投降了呢?”


    副將聞言,無奈的搖了搖頭,道:“將軍,咱們還是盡早開城投降吧,天家的事情,輪不到咱們來多嘴。”


    馬擴聞言,側頭望向逐步逼近的大隊人馬,遂默默地點了點頭,主動命人大開鄂州四門,迎王師入城。


    當劉辯率軍行至鄂州城下時,秦檜十分殷勤的上前為劉辯牽馬墜蹬,待將劉辯攙扶下馬之後,秦檜忽然跪地抱著劉辯的雙腿,當眾放聲大哭,道:“官家,臣盼星星盼月亮,終於把您給盼迴來了啊。”


    劉辯居高臨下的看著演技爆棚的秦檜,故作驚訝道:“相公這是做什麽?真真折煞我也,來人,還不快將相公扶起來,真是豈有此理,怎麽都那麽沒有眼力見呢。”


    秦檜見劉辯說話時總是夾槍帶棒的,於是連忙站了起來,陪著笑臉說道:“臣與官家一別多年,官家卻是變得越發的豐神俊朗了。”


    “官家?”


    劉辯循聲迴頭,一臉玩味的看向秦檜,道:“相公怕不是老糊塗了吧?”


    秦檜尷尬一笑,道:“一日為君,終生為君,官家曾經是大宋的官家,如今仍舊是大宋的官家,這是任誰都無法改變的事實。”


    劉辯聞言,笑嗬嗬的拍了拍秦檜的腦袋,道:“行,有覺悟,朕沒白疼你一場。”


    劉辯說罷,大笑著向鄂州城走去,剛剛邁過城門,劉辯忽然一拍腦門,好似忽然想到了什麽,遂迴身笑嗬嗬的指了指秦檜,道:“由你來捉筆,替朕擬一道討賊檄文。”


    “是。”


    秦檜聞言,心頭一驚,遂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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