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負責人是林浪一手提拔起來的,叫倪少虎。


    此人原先是順義鏢局的鏢師,在江湖上小有名氣,隻是後來有一次走鏢出了意外,腿受了傷,便留在鏢局帶徒。


    後來,四方城需要請鏢局走一趟鏢到青州去,正好選擇了順義鏢局,隻是當時人手不夠,隻剩下腿腳不好的倪少虎和他兩個徒弟。


    林浪本想換一家鏢局,但倪少虎的功夫不錯,人也憨實強壯,他再三保證一定不出紕漏,安全護送到青州。


    林浪賞識他的膽識和身手,便將這趟鏢交付於他,結果自然是沒有辜負這番期盼,貨物順利到了青州買家手裏。


    林浪很是欣慰,自此以後倪少虎沒少在他麵前賣力表現,辦事跑腿從未出過一次紕漏,林浪便主動邀請他到這驛站來坐鎮。實則就是換了個方式頤養天年,不用幹什麽活就有豐厚的薪水拿,這樣的好事,倪少虎自然不會拒絕。


    還記得幾年之前的驛站,寸草不生,毫無生機,從交給倪少虎打理之後,這兒不僅有了一大片花園,還可以住宿,吃飯,還有好幾個商販在這兒賣東西,儼然成了一個小集市。


    這不,“林浪”剛來,倪少虎便在門口候著。


    一見著恩人,倪少虎滿臉堆笑,雙手抱拳恭恭敬敬地迎上前去,“城主,客房和飯菜已經備好,還是和以前一樣!”


    “嗯,辛苦你了。”


    “不敢不敢,能為城主效勞,是小人之幸。城主請……”隨即倪少虎讓開路,默默跟隨在側。


    邢千裏四處打量了下這驛站,一切井井有條,人來人往,很是熱鬧。


    進到客房後,邢千裏注意到這裏的布置和城主府的議事廳頗為相似,連香爐中焚著的香也是林浪喜歡的龍涎香。


    接下來的要做的就是等,等著談生意的人過來,具體流程林浪已經事先告訴了他。


    林浪說,到時來談生意的人是一個留著山羊胡的四十歲左右的男人,他家是做布料生意的,上個月才接觸,這次是第一次合作,隻要貨品好,不缺不壞,便可以敲定。


    談生意這種事邢千裏做的也不比林長安少,一套流程不必說他也很清楚,再說將來長安要接手四方城的大小事宜,生意上的往來也要漸漸轉交到他手上。


    所以,邢千裏根本不用擔心生意這方麵的事,一切交給林長安去做就行。


    他們大概等了一個時辰,從窗台可以看見五六輛鏢車徐徐進了驛站,鏢車後麵還有一輛馬車,裏麵應該就是來談生意的人。


    邢千裏遠遠觀察著,隻見從馬車上麵走下來一個中年男子,男人留著標誌性的山羊胡,穿著華貴,看來就是他了。


    “人來了。”邢千裏鎮定道。


    “我去請他上來。”


    林長安說罷便下了樓,去和那人碰麵,二人在樓下相互客套了幾句,之後林長安便領著男人上來了。


    顧飛雪一直站在邢千裏身後,她懷裏抱著劍,淡然中又透著一絲在意,“義父可說了這人名字?”


    邢千裏默默點頭。


    這些微妙的動作僅在一瞬間完成,邢千裏站起身略表敬意向前走了幾步,同時揖手含笑:“李掌櫃,多日不見了。”


    “城主英姿一如既往,令人豔羨。”李掌櫃吹捧完“林浪”,轉頭又誇獎起林長安,同時不忘稱讚“林浪”教子有方,“少城主一表人才,待人接物恰到好處,真是虎父無犬子啊。”


    “李掌櫃謬讚了,請坐。”


    隨即三人圍桌坐下,李掌櫃見到顧飛雪假扮的“何令安”,有些在意,畢竟先前見麵時,林浪身邊隻有一個林長安,這個人從未見過,若是護衛家丁什麽的守在外頭就是,怎的還留在這裏?


    林長安主動解釋道:“這位是淬劍穀穀主何子林的大弟子何令安,數日前,何穀主特意遣何少俠來我四方城,負責我父親的安全,算是貼身侍衛。”


    李掌櫃連忙揖手表示一下敬意:“原來是淬劍穀的弟子,在下久仰。”


    又感慨道:“如今這世道的確不安全,在下還聽聞先前有人意圖霸占四方城,城主為四方城勞心勞力,嘔心瀝血,若是多年心血被他人一朝奪去,換做是誰都無法接受!現在有淬劍穀的弟子鎮守,想必那些賊人也不敢再囂張了。”


    顧飛雪微微一笑表示禮貌。


    接下來就是談生意的細節,邢千裏心思不在上麵,全程幾乎是林長安和李掌櫃詳談,顧飛雪也是一直盯著窗外,看看有無可疑人員。


    結果直到結束,別說可疑人了,就連什麽信鴿都沒有一隻,


    顧飛雪不禁疑惑:難不成這些人打算放棄刺殺行動了?


    還是說他們收到什麽風,看穿我們的布局,故意不露頭……


    按理說,計劃隱秘,除了我和姑姑,邢千裏,義父,沒有第五個人知道,連長安長樂都瞞得死死的,整個過程幾乎密不透風,這個奸細又是如何察覺的?


    剛這樣想著,林長安已經送李掌櫃出了驛站,待會兒隻要把貨物帶迴四方城也就結束了。


    此間事了,已是申時,天上烏雲密布,陣陣風起,似乎隨時都要下暴雨的樣子。


    邢千裏隔著窗戶往外看,用自己的本音,感慨道:“唉,要下雨了。”


    “天燥,下場雨也不錯。”


    “圍爐賞雨,品茶下棋,這才叫人間美事。”


    豈料,這句話邢千裏剛說完,屋頂上傳來細小的踩踏聲,雖然對方已經極盡小心,可對於輕功上乘的邢千裏,和有著豐富暗殺經驗的顧飛雪來說,簡直太明顯了。


    邢千裏抬眸打量了下,彎唇一笑:“我還以為這些家夥要當縮頭烏龜了呢,果然還是忍不住要動手了。”


    “先別急,且讓他們得意一陣。”顧飛雪站到窗口,隨時都要翻身出去。


    “等一下,你不會要把我一個人丟這兒吧?”


    “對自己這麽沒信心可不好。”顧飛雪故意笑著看他。


    “不是沒信心,實在是為了某人殫精竭慮,受盡苦楚,身體還沒恢複好呢。”


    “別貧嘴了,你好好扮著,最好來個出其不意,活捉。”


    邢千裏沒有說話,而是遞給她一個“懂了”的眼神,顧飛雪收到信息後,立即翻身飛上了屋頂。


    隻是屋頂上空空如也,連隻鳥都沒有,顧飛雪拔出劍,一步一步慢慢向前走,走到一半,突然從兩邊飛躥上來十好幾個黑衣殺手。


    顧飛雪和他們單打獨鬥,打鬥聲很快散遍整個驛站,林長安帶著倪少虎還有幾個得力的年輕人趕緊上樓保護“林浪”。


    隻不過他們還是來晚了一步,賊人已經拿刀擒住了“林浪”,隻要稍稍一動,刀尖就會割破他的喉嚨,所以林長安等人不敢輕舉妄動。


    倪少虎心急如焚,疾言厲色道:“你快放開城主!不然,老子保證你出不了這個驛站!”


    “嗬嗬,好大的口氣,如今,他的命已在我手,你敢對我動手嗎?”


    聽聲音,是個女人。


    這女人手裏的刀刃緊緊貼合著邢千裏的皮膚,脖子處已經傳來火辣辣的灼燒感,她沒在開玩笑,隻要林長安他們敢動手,她哪怕是死,也會拉上邢千裏一起死。


    父親被人挾持,林長安默默自怨自艾,他攥緊拳頭,咬牙質問:“要怎樣,你才肯放過我父親?你要多少財寶?我都可以給你!”


    黑衣蒙麵女輕笑一聲:“小兄弟,你以為我們是在談交易嗎?”她柔情似水的眼睛忽然變得淩厲潑辣,語氣也不似方才溫柔細語,“把兵器丟掉!否則,我現在就殺了他!”


    “好,好,我照做!你別亂來。”


    倪少虎拽住林長安的手腕,極力勸阻:“不行啊少城主,沒了兵器,我們就隻能聽她擺弄了啊!”


    “難不成你要我親眼看著我爹去死?!不,我做不到……”


    蒙麵女滿意地笑道:“少城主這話說的不錯,別的沒了都無關緊要,這命隻有一條,沒了就是沒了,當然是以命為重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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