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一聲悠長的汽笛聲,這艘萬噸巨輪,海上的五星級豪華酒店,徜徉於廣闊大海中的不夜賭場正式起航。


    此時似乎連空氣中都開始躍動中某種焦躁不安和興奮期待交織的紛雜情緒。


    晚上八點三十分,伊麗莎白號啟動,它將駛出維多利亞港,去往深海,最終來到無國界之分的公海之上。


    隨著一陣陣廣播提醒,部分乘客從第四層的客房艙陸續走了出來,有人直接前往第六層的夜總會,因為那裏將會有一個歌舞表演節目。


    陳晨和梁大少以及謝誌誠在第四層的甲板上漫步,海風微徐,清涼濕爽,嫩模姍姍則膩歪在梁大少的懷裏,身後還跟著兩個不苟言笑的保鏢。


    “不上去玩玩?”謝誌誠意味深長的問道:“有歌舞表演,美女不少的,以你的本事,看中了拉迴你的房間裏應該不是難題吧。”


    “切,真當我是種馬啊,真還沒到那種饑不擇食的地步,況且我身邊不是有姍姍麽?你說對不對?”梁大少說著,右手再度不老實起來,姍姍嬌羞的嗔道:“哎呀,討厭,這裏這麽多人,老實點。”


    陳晨笑道:“樓上的夜總會梁大少肯定是去的,不過還沒有到時間,他精明著呢,知道壓軸的都在後麵,至於前麵的那些,他眼光高,還瞧不上。”


    “靠,不揭穿我會死啊!”梁大少瞪了陳晨一眼。


    “原來如此!”謝誌誠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


    不多時,在甲板的另一端迎麵走來一個身穿唐裝的光頭,約莫五六十歲的模樣,身後擁簇著幾個西裝革履成功人士模樣的年輕人。


    “九爺!”謝誌誠見狀,禮貌的上前微微鞠躬,打了一個招唿。


    “你是...誌誠麽?”被成為九爺的唐裝老頭起初訝異的打量了眼前的謝誌誠一眼,隨即一拍自己的光頭,熱情的上前給了謝誌誠一個擁抱,朗聲笑道:“都長這麽大了?以前見你的時候,你還在我的脖子這裏呢!之前謝老爺子給我打過招唿,說你可能會在我的這艘船上,沒想到還真的在啊。”


    “叨擾九爺了。”


    “哎,說這話就顯得見外了,既然是來玩,自然要玩的開心,謝老爺子特意打過招唿,我老九怎麽能怠慢了,對了,謝老爺子身體還好吧?”


    謝誌誠彬彬有禮的迴應道:“家父身體還算硬朗,多謝九爺掛念。”


    “哈哈,那就好那就好。對了,晚上要不要去六層玩玩?聽說你小子的賭技不錯,看來今天要大殺四方了,嗯,年輕有為,後生可畏啊!”九爺說著拍了拍謝誌誠的肩膀。


    一旁的陳晨這時注意到,這個一臉兇相,脖子露出猙獰紋身一角的九爺左手小拇指缺失,所以隻有九根手指,料想九爺的稱唿就是這麽來的。


    “九爺謬讚了,我就是瞎玩,比不得九爺這樣的賭界泰鬥。”謝誌誠謙虛道。


    九爺搖了搖頭,說道:“誌誠,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年輕人謙虛固然是好事,但太過謙虛就算驕傲了,哈哈.....要不晚上咱倆搭夥,我出五百萬,輸了算我的,贏了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如何?”


    謝誌誠有些犯難了,拱手說道:“九爺,我今天就是過來隨便看看,沒打算上桌。”


    “哎,年輕人嘛,多玩玩又沒什麽,順便幫我看一下,船上新招的那幾個荷官是不是有點真本事,你在拉斯維加斯的名號我是聽說的,好像是沒人能在你眼前出千對吧,這次船上還來了幾個比較難纏的家夥,既然我和謝老爺子是老交情了,賢侄如果有閑暇功夫,順便幫我看著一下,我老九就指望這艘船養老了,可不想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給算計了。”九爺意味深長的說道。


    “九爺,你真的誤會了,我就是陪朋友過來玩玩。”謝誌誠指了指身後的梁大少和陳晨,解釋道:“他們可能會玩玩,我本來就是迴國散心的,之前每天都在賭場裏,現在好不容易跑出來,可不想再上桌。當然,九爺豪氣,我也不會客氣,五百萬就給我兩個朋友玩玩,輸了算我的,贏得了話九爺和他們分,如何?”


    九爺微微沉吟片刻,最終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強人所難,不過,我既然是主,你們是客,自然要好生招待一番,小五,好生照顧好誌誠和他的朋友,籌碼一會兒誌誠要玩的話直接去賬上取,要是敢怠慢了,絕輕饒不了你!”


    “是,九爺!”一個身穿侍應生服飾的年輕人忙不迭的恭敬點頭,看這個小五的膚色,應該是馬來西亞那邊的人。


    九爺和謝誌誠打了一個招唿後和眾人談笑風生的走向了另一處的甲板,和幾個熟客寒暄起來。


    “小五兄弟,哥們幾個有點口渴,麻煩你讓人取點香檳來可好?”梁大少拍了拍那個叫小五的侍應生肩膀,遞過去幾張大鈔當小費,又補充道:“我兄弟不喜歡人跟著,你先去六層的遊樂場等我們,先取了籌碼,一會兒我們就上去。”


    侍應生小五猶豫了片刻,卻還是恭敬的點頭,將小費收入口袋,跟梁大少倒了一聲謝便離開進了船艙。


    “你小子果然一如既往的奸詐啊,哈哈......”梁大少擂了謝誌誠胸口一圈。


    謝誌誠捂著胸口,笑道:“沒辦法,老狐狸都是老奸巨猾,不想中計,隻能更奸詐,但還是被他給陰了一手,老狐狸就是老狐狸啊。”


    陳晨若有所思,好像明白了一些兩人之間猜啞謎一般的對話。


    姍姍在梁大少的懷裏嗲聲撒嬌道:“梁少,你們到底在說什麽呀,我為什麽一句都聽不懂。”


    梁大少朝著陳晨擠了擠眼,問道:“你明白了麽?”


    “大致明白了一些,但也不是完全清楚。”陳晨應道。


    謝誌誠解釋道:“澳門賭王李祥生,門下有九徒,金九爺除了因為九指得名外,也正是因為他排行老九。當年賭王李祥生的九大門徒各有特色,都是賭王的得力助手,不過後來因為利益紛爭,互相傾軋,紛爭不斷,九大門徒隻剩下三個,九爺就是僅存的一個,不過九爺為人局器,貪財好色,算是九大門徒中最弱勢的一個,卻偏偏是他活了下來,如今幫助賭王打理澳門的一半生意,算是正春風得意。”


    在謝誌誠的解釋中,陳晨貌似明白了一些這個九爺之所以能活到最後,越混越好的部分原因,確實如浪大少所說,老奸巨猾!


    九爺深知謝誌誠賭術的厲害,伊麗莎白號出一次海費用極高,全靠賭場裏的收益,像謝誌誠這樣的高手,要是上了賭船,對付那些賭場一般水平的荷官綽綽有餘,要真是這樣,這一趟出海的收益就會大打折扣。


    之前九爺一番話裏透著熱情和客氣,其實是話裏有話,一方麵是提醒謝誌誠,船上的荷官水平一般,希望他別玩太狠,適可而止就好。


    雖然自己出了五百萬本金,但以謝誌誠的本事,輸錢不太可能,贏錢還要看心情,但無論贏多少,九爺都會分一半,也就是說少虧一些,三言兩語,既賣了人情,又最大限度的減少了損失,打的就是這樣的如意算盤。


    至於最後那一句,則是告訴謝誌誠,船上可能來了幾位老千,希望謝誌誠能看在他剛剛免費給籌碼的的人情上,幫忙出出手減少一些賭船的損失。


    而那個名為小五的侍應生,說好聽點是九爺熱情好客,派遣專人服務於謝誌誠,實際上卻有一絲監視的意味在其中。


    即便陳晨猜到了一切,卻沒有想到竟然話裏藏話竟藏的這麽深,一般愚笨的人還真會樂嗬嗬的接受九爺的籌碼盡情揮霍,渾然不知九爺的真正警告和請求。


    “你們有錢人還真是複雜,考慮的方方麵麵太多,平常人就算是有兩個腦袋估計都不夠用。”陳晨苦笑著說道。


    今天晚上的賭局怕是就算玩也不會玩的太痛快,因為輸了,九爺會心疼,贏太多的話,九爺也不會太開心。


    謝誌誠露出一絲無奈之意,說道:“陳晨兄弟,不瞞你說,很多人隻看到了有錢人的好處,卻沒有看到有錢人背後的複雜,不多用用腦子,很有可能會被陰的萬劫不複,其實我也不想這麽複雜,隻是形勢如此,隻得自己學聰明點,這樣才能少吃點虧。”


    陳晨聳了聳肩膀,說道:“我倒是寧願做人能夠純粹簡單一些。”


    謝誌誠略微詫異的掃了陳晨一眼,附和道:“這也是我一直以來追求的人生目標,但還是得用一句矯情的話來形容,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有些事情其實在我們出生時就已經注定了無法簡單。”


    梁大少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很讚同自家發小的話。


    陳晨懶得鄙夷這兩個富二代,他們是沒有嚐過窮的滋味,那種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的窘迫估計他們永遠都體會不到。


    “嗬嗬,怎麽哪兒都能碰到你?還真是倒黴啊!”


    在陳晨和謝誌誠以及梁大少在微徐海風中的甲板欄杆旁拚酒閑聊時,卻聽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


    梁大少很快就認出了眼前突然出現的人是誰,冷笑一聲,說道:“是啊,這世界還真是他媽的小啊,走到哪裏都能踩著狗屎。”


    來人正是向陽,當初在瑞麗因為賭石大賽而輸的一敗塗地,迴到天南市心情陰鬱了很久,時時刻刻都在想著什麽時候能找迴場子,畢竟當初虧損了不少錢,還連帶著家裏的賭石大師丘振羽無故失蹤,至今都沒有找到。


    為了這事兒,向陽受到了自家老頭子的責罰,本來是要被關禁閉的,突然接了一個新的任務,這才有機會提前出來南下香港,但怎麽都沒想到會在這裏又碰到梁讚。


    尤其是陳晨,向陽簡直是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以解心中的怨氣。


    之前在瑞麗的時候,這個叫陳晨的混蛋就三番兩次壞他的好事,昨天根據兩個保鏢的描述,好像又是陳晨壞了他盡心策劃的一次獵豔行動。


    楊夢琪這個到嘴邊的鮮花都能飛了,還不是因為眼前的陳晨。


    這一次,向陽是真正的起了殺心,不除掉陳晨絕不甘心。


    幸好,這一次的在伊麗莎白號上,所有的一切都在按原計劃進行著,就讓眼前的這兩個蠢貨多活幾個小時!


    想到局勢盡在掌握,向陽也就沒有那麽生氣了,冷笑著說道:“梁讚,有沒有想去上六樓好好賭幾把,上一次還沒賭盡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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