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房契和地契,方中愈高興的說道:“有這東西就好了,咱們這就進城去告狀!”三個人便動身進城。


    張王氏年紀大、身子弱,受不了顛簸,方中愈隻得放慢馬速。經過簡單的交談,才知道張王氏的公爹張添佑是明初的進士、也曾官至兵部尚書。


    後來朱洪武濫殺功臣令張添佑心寒,借著生病之機便辭官迴到武昌故裏。老頭為人正直、為官清廉,並沒有什麽積蓄一家人便務農隱居、過著自給自足的桃園生活。


    張添佑死後便葬在靈泉山,他兒子至孝也不想移居別處,就這樣住了下來;不想住了幾十年,卻出了朱楨畫山為宅的事情...


    進到武昌城內,方中愈沒有急著去府衙告狀,而是先找了家飯店給張王氏買了些吃食;讓夥計拿來紙筆,就吃飯的工夫寫了一張訴狀。


    宋英傑在旁邊看得直咂嘴,“頭兒,我看你拿筆的功夫比拿刀的功夫還要厲害啊!”方中愈笑了笑說:“我寫過十年大字,功夫卻隻練了六年,自然拿筆更熟練些。”


    “六年?乖乖...”宋英傑直吐舌頭,“我練了二十年,還不及你一半...”這時,張王氏突然問道:“兩位恩公,你們是做什麽,怎麽這樣大膽敢幫我告王爺?”


    方中愈笑著說:“這件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對了老婆婆,我讓宋兄出頭幫你打官司;他叫宋英傑,就冒充你娘家侄子吧!”“好好...好...”張王氏這才意識到這兩個年輕人很不普通...


    吃過飯又稍微休息了一會,方中愈出去雇了頂小轎給張王氏,兩個人步行相隨來到武昌府衙。


    老遠就看到府衙前圍了幾十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舉著狀紙大喊冤枉。方中愈見了心中大喜,人多好告狀啊!


    不料還沒到府衙門口呢就被衙役攔住了,“嗨!嗨!幹什麽的...?”“站住!站住!這府衙重地豈是你等亂闖的...?”


    宋英傑扶著張王氏走在前麵,大聲答道:“我們要告狀!”“告什麽告?一群刁民!”一個班頭模樣的人嗬斥道,“趕快走,今日老爺不受狀。”


    宋英傑問道:“這不過年不過節的,為什麽不受狀?”那班頭一瞪眼珠子,“不受就是不受,管著嘛你?快走...!”


    旁邊有人說道:“我都來十來天了,你天天說不受狀,府尹老爺到底什麽時候受狀啊?”“偏你有這麽多話,”班頭喝道:“趕快滾!要不抓你去大牢。”


    那人便不敢再說,可是群情難抑、紛紛竊竊私語。宋英傑迴頭,望向方中愈;方中愈見石階之側有麵大鼓,便向他使了個眼色。


    宋英傑會意立刻走過去,可是找了一圈沒看到鼓槌、索性拾起一塊石頭咚咚咚的敲起來。


    那班頭聽到鼓聲大驚失色,立刻帶著衙役飛奔過來,“幹什麽?幹什麽?大膽刁民,誰讓你敲鼓的?”


    宋英傑滿不在乎的說道:“這不是鳴冤鼓嗎?我有冤情當然要敲!”說著,咚咚又敲了兩下。


    “還他媽反了你啦!”班頭大喝一聲,“這人擾鬧府衙,給我拿下!”兩個衙役立刻上前分抓宋英傑左右雙臂。


    宋英傑雙臂微震便將兩個衙役搡出去幾步遠,大聲反問:“我擊鼓鳴冤犯了什麽罪?哪一條大明律說不許鳴冤了?”


    方中愈也跟著起哄,“對啊!咱們大夥都是來告狀的,為什麽府尹十多天都不受狀?難道我們告狀有錯嗎?犯法了嗎?”“我們沒錯!我們要告狀...!”“冤枉啊!府尹老爺出來受狀...!”


    眾人都嚷起來那班頭便有些皇了,抽出腰刀喊道:“誰再敢鬧我就抓他...!”宋英傑撇了他一眼,舉起石頭又咚咚咚的敲起來。


    “再不停下我可要動手了...!”言語上像似在警告,實則班頭舉刀就砍。


    宋英傑聽得分明,腳下橫跨兩步便讓開了、左手探出抓住刀背一扯,那班頭腳下站立不穩被扯到了鼓前;宋英傑手上一拉一送刀柄便撞到鼓上,發出咚的一聲響。


    班頭心中驚駭,還是乍著膽子嗬斥,“你還敢敲?”宋英傑笑道:“是你在敲好不好?”說著手上發力來迴扯動腰刀。


    那班頭使了兩遍力道想控製住腰刀,但是刀把雖然在他手中、刀子卻絲毫不聽他的話,一下又一下撞響鼓麵;尷尬羞愧之下,班頭隻得衝著衙役大叫:“你們都是傻子啊?還不過來幫...幫我?”


    眾衙役早看出宋英傑是個武功高手,隻嘴上嗯哈答應、卻是誰也不敢靠前。正鬧得不可開交,府衙大門走出一個人來,大聲喝道:“住手!這是怎麽迴事?”


    那人三十幾歲模樣、長相斯文,看穿戴應該是個通判或者推官。宋英傑這才放脫了班頭的腰刀,大步走到石階前,“大人,我要告狀!”


    那個官員看看他,“你要告誰?”“告楚昭王朱楨強占田地、房屋,打傷人命!”宋英傑大聲喊道:“冤枉啊!”這一嗓子怕是連二堂都聽得到。


    “喊什麽?喊什麽?”那官員嗬斥道,“老爺今日不受狀...。”“為什麽不受狀?”方中愈隱在人群裏喊:“我們都是告朱楨的,府尹大人為什麽不受狀?”


    “是啊!我們都來十多天了...”“府尹老爺也不能天天不舒服吧...?”“就算府尹老爺不舒服,那還有府丞大人呢...!”方中愈一帶頭,眾人都紛紛嚷起來。


    那官員看了一圈沒有說話,掉頭進去了。班頭被宋英傑整治了一番,這時也不敢再橫了,隻帶人守在門口。


    等了一會裏麵不見有動靜,方中愈又在人群中嚷道:“官老爺都不出來咱們就進去...咱們問問府尹大人為什麽不受狀?難道咱們的親人就白死了嗎?”


    來的這些人都是家人有傷亡的,或者是財產有損失、忍無可忍的;經方中愈一蠱惑群情激奮,都嚷著要見府尹,宋英傑更是扶著張王氏便往府衙裏闖。


    幾個衙役都不敢以武力相對,便擠在門口用身體阻擋。就在這時,突然響起迅疾的馬蹄聲、一支馬隊從南邊疾馳而來。方中愈知道事情有變,便衝著宋英傑丟了個眼色。


    宋英傑便不再衝擊府衙,站在門口注視著那支馬隊;眨眼工夫馬隊便到了府衙前,馬上跳下三十多個護衛,大多數告狀的百姓沒等那些護衛靠近就急急的走開去。


    一眾護衛在一個青年的帶領下向府衙大門走去,僅存的二十多個百姓也紛紛退下台階、閃到兩旁去,門口隻剩下宋英傑、張王氏和其他兩人。


    張王氏似乎認識那些護衛,嘶啞的喊道:“我就是要告狀、就是要告朱楨,有種你們就在這殺了我...!”


    帶隊的青年咒罵道:“死老婆子,你以為我不敢嗎?”宋英傑踏上兩步擋在台階前,注視著那青年。


    那青年邊走邊問:“你是什麽人,趕快讓開!”宋英傑大聲答道:“我是她侄子,是來幫姑姑打官司的。”


    “混蛋!就是你帶頭鬧事了?”青年看到班頭衝他點頭,走到台階中央時忽然停下來,將手一揮,“給我拿下!”


    後麵的護衛齊聲答應,紛紛向宋英傑撲去。宋英傑根本不理睬他們,而是越過他們的頭頂望向遠處的方中愈。


    到此時,方中愈猜得出這些護衛是楚昭王府的,便緩緩點了點頭。宋英傑不等那些護衛衝上台階,突然雙腿連起`啪啪啪`將護衛們一一踢了下去。


    領隊的青年怒吼一聲,“你他媽還敢動武拒捕?都讓開!”右手抽出腰刀疾步奔上,揮刀就砍。


    宋英傑身體向左閃,右腿飛起正踢在他手腕之上,一聲痛唿中腰刀高高飛起。帶隊的青年一時愣住了,因為他都沒搞明白自己的刀是怎麽飛出去的。


    一眾護衛就那麽直直的望著宋英傑,滿臉的驚愕。好一會,帶隊青年才緩過神來,“你是什麽人?”宋英傑微微一笑,“我是告狀的人。”


    “你到底是幹什麽的?”帶隊青年驚疑的追問。“嘿嘿...你是誰呀?”宋英傑笑著問道:“你憑什麽問我啊?”


    那青年的眼中漸漸升起怒意,沉聲說道:“我是楚昭王府的護衛頭領?”


    “哦...哦...看樣子還是個總旗官吧!”宋英傑笑著說:“我是來武昌府府衙告狀的,楚昭王府的護衛憑什麽問我呢?哈哈...”


    “混...”那青年咬牙說道:“武昌是楚昭王的封地,武昌府都得聽楚昭王府的...。”


    “什麽、什麽?”宋英傑皺眉問道:“你再說一遍,武昌府都得聽楚昭王府的?你是這麽說的嗎?”


    “是又怎麽樣?武昌府衙就得聽...!”帶隊青年猛然意識到不對,下麵的話便未說出來,立時改口道:“大夥一起上!砍了這個反朝廷的叛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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