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中愈隨著金沙誌走進武王莊,過了頭一排房屋偶然抬頭、看到張玉景站在主樓的樓門口。那一刻,張玉景也看到了他,兩個人遠遠的目光相對。


    將到樓前,張玉景問道:“你怎麽來了?”方中愈反問道:“你不知道我來嗎?”“我怎麽會知道呢?”張玉景還帶著氣。


    這時,樓內傳來張士奇爽朗的笑聲,“哈哈...張丫頭、方小友,請進請進。”隨著聲音,張士奇出現在門口。


    方中愈忍不住掃了一眼金沙誌,腦中電轉立刻否定了他知道此事;因為張玉景從仇府出來應該是直接來的這裏,而金沙誌之前並不知道張玉景迴來。


    如此說來張士奇是故意同時邀請自己和張玉景前來的,那麽是誰告訴張士奇自己二人關係不一般的呢?張士奇同時邀請自己二人又是想幹什麽呢?


    方中愈滿腹疑惑走進樓去,發現裏麵還有一個壯年、一個青年,都在昨晚上出現過,應該是跟隨張玉景前來的。


    樓內已經擺好一張方桌,張士奇自居主位、張玉景坐上垂首、方中愈坐下垂首、另兩個男人則坐在張士奇對麵,金沙誌竟然不夠上桌的資格。


    張士奇笑著說道:“今天能同幾位英雄同席很是高興,尤其是方小友和張丫頭,我聽說你們兩位是很要好的朋友?”


    張玉景瞟了一眼方中愈,麵無表情的說道:“算不上,隻是同在北鎮撫司供職而已。”方中愈看她一眼,吐出兩個字,“是的。”


    “哈哈...不會吧?”張士奇左看看右看看,“兩位都是武功高強、聰明伶俐、又都長得這般英俊、漂亮,若配成一對可是天作之合啊!”


    張玉景畢竟是女人、麵皮薄,忍不住紅了臉垂下眼簾。方中愈則問道:“不知武王邀我前來有何事情?不會是說媒吧?”


    “嗬嗬...你當成是說媒也可以,我看你們兩個很般配。”張士奇笑著說:“中愈,我邀請你一同起事你還沒有答複我呢?我今天邀張丫頭一起來,就是想讓她幫忙勸勸你。”


    “哦...”方中愈微微點頭,“我倒是不用勸,因為我拿定主意別人勸不了的;我隻想知道,假如我同意了你都需要我做什麽?”


    “不需要你做什麽,嗬嗬...”張士奇想都沒想便答道:“隻要你成為我們的人就行了。”“就這麽簡單?”方中愈根本不相信。


    “對,就這麽簡單。”張士奇六十多歲了,但是眼睛像少年一樣亮。方中愈從中看到了深邃看到了玄機,“哈哈...那好,我答應加入了!”


    “好好好,”張士奇撫掌大笑,“還是張丫頭有影響力,你一來中愈就同意了。”


    張玉景將清澈的大眼睛望過來,“你真的同意了?”方中愈笑道:“我說過謊嗎?”這時下人送酒菜上來,二人才停止對話。


    張士奇讓人給四個人都斟上酒,他自己則倒了杯茶水,“來,我們先慶祝方小友加入我們,有了你的加入我們成功的幾率增加很多啊...我在練一門功夫不能喝酒,你們四個可得盡興啊!”


    方中愈一直看著他根本就沒想端杯,“真是不巧,今日早晨就壞肚子、吃什麽拉什麽,我隻能多謝武王好意了。”


    “噢...這樣啊!嘿嘿,那你就隻能幹看著嘍,嗬嗬...”張士奇端著茶杯轉向張玉景等三人,“我歡迎三位遠方的朋友,來...”方中愈在旁說道:“張百戶遠來辛苦,得多喝一些。”目光炯炯的望過去。


    張玉景久走江湖防備之心比方中愈還要強,見張士奇自己不倒酒就有所懷疑,這時說道:“張伯伯,今日是三月初一,我們白蓮教要供奉白蓮聖母的、不能動葷不能喝酒。”


    “喲!看我這記性。”張士奇曲指敲敲自己的額頭,“我怎麽把這件事情忘了,嗐...這怎麽連一樣素菜都沒有!真是對不住各位,看看我這客請的,沒有一道客人能吃的菜。來人...做一桌素席...。”


    “不必麻煩了,”張玉景說道:“我們來時吃過了,咱們還是談談正事吧!”“嗬嗬...也隻好這樣了。”張士奇皮笑肉不笑,方中愈能看出他不高興。


    張玉景說道:“張伯伯,昨天高將軍說要讓我們先起兵,可是我母親的意思是我們兩方麵應該共同起事、才能令朝廷左右不能兼顧。”


    “對,我就是這個意思!”張士奇說道:“高瑞誤會了我的意思,咱們就應該定好日期一起行動。”“這就好了。”張玉景很高興。


    方中愈在一旁聽著卻有怪怪的感覺,這麽重要的事情能會錯意嗎?根本不可能。那麽,隻能是張士奇在說謊!


    這時張士奇說道:“張丫頭,你迴去跟你母親說,咱們就定在三月十八這一天共同起事。你們那邊沒有問題吧?”


    “今天是初一、還有半個多月...沒有問題!”張玉景答道:“張伯伯,咱們是君子一言快馬一鞭!”“嗬嗬...”張士奇爽朗的笑,“你就放心吧!我和你母親認識這麽多年,豈能在這種大事上開玩笑?”


    張玉景施禮說道:“謝謝張伯伯的款待,我這就告辭了。”方中愈也站起身,要一同離開。


    “中愈,你等一等我有話說,”張士奇將張玉景等人送至門口便轉身迴來。方中愈問道:“武王有何吩咐?”


    “嗬嗬...沒有什麽吩咐,”張士奇從懷裏取出一迭銀票遞過來,“年輕人不能缺了這東西,拿著用。”這可是好東西,方中愈老實不客氣的收進懷裏。


    張士奇笑著說道:“有一點小事你得幫我辦了。”“您說。”方中愈明白銀子不可能白給自己。張士奇忽然收起了笑容,說道:“三月十八之前,你幫我殺了太子。”


    “啊...?”方中愈猜到不會是簡單的事情,卻沒想到他要殺太子,“這個...武王,這個任務可不太好辦到。”


    “我知道你有這個能力,”張士奇盯視著他,“我查過了,太子府裏不過是些天羽衛,根本沒有什麽高手;你有飛刀在手,三四百個天羽衛怎麽能擋住你?”


    “那...也是,”方中愈腦中飛速旋轉,“可是殺了太子之後我怎麽辦?南京城裏各種護衛加起來有五萬之眾,我根本無處藏身!”


    “這一點你不必擔心,”張士奇說道:“我想造反南京城裏能不安排人嗎?隻要你殺了太子立刻有人出來掩護你,你就放心大膽的幹就是了!你若殺了太子,我便封你為王!”


    方中愈聽了心中暗笑,八字還沒一撇呢!先把自己當皇帝了,真是可笑之極。臉上卻裝出興奮的樣子,“好,我一定盡力為之。嘿嘿...我方家也要光耀門庭了!”


    張士奇笑道:“按你的能力這是必然的!”方中愈便告辭出了武王莊。


    張玉景等在莊外沒走,看他出來便問:“張士奇跟你說什麽?”“路上再說。”方中愈翻身上馬,“你的兩個跟隨呢?”


    “我讓他們先走了。”張玉景同他並騎而行。等遠離了武王莊,方中愈才問道:“你不會是讓他們迴去告訴你母親同張士奇的約定吧?”


    “是啊!”張玉景答道:“路途遙遠得抓緊時間。”“你怎麽...?”方中愈很是惱火,“你怎麽能相信那個老狐狸?”“怎麽呢?”張玉景笑嘻嘻的問。


    方中愈說道:“張士奇說高瑞誤解了他的意思,你認為可能嗎?我敢斷言,三月十八張士奇肯定不會起兵,他就是要拿你們白蓮教當誘餌吸引朝廷的兵力,然後他再坐收漁翁之利!你怎麽能輕易相信呢?”


    “嘻嘻...著急了?”張玉景笑著看他。方中愈氣得扭過頭去,“我跟你說了那麽多,你怎麽就聽不進去呢?”


    “聽進去了,我讓他們倆迴南京城了。”張玉景雙目含情看過來,“我能不聽你的嗎?”“你...”方中愈被她氣樂了,隔了一忽才說道:“真信我的白蓮教就不應該跟他攪在一起,起事那日便是白蓮教覆滅之時。”


    張玉景吐了吐舌頭,“那麽嚴重?”“當然,這絕不是危言聳聽。”方中愈說道:“論兵力你們是絕對的劣勢,並且又沒有民心支持,怎麽可能成功?”


    張玉景想了想說道:“你先前說時我是挺生氣的,後來一琢磨發現你說的...好像有那麽點道理。”


    “聽我的就對了,”方中愈說道:“這個張士奇非常狡猾,他說的話都不可信。”“是嗎?你說說看,我還真沒發現太多問題。”


    方中愈說道:“首先他和高瑞說法不一就很可疑,第二他不喝酒也不太正常;他練的是西域邪功,怕是也會許多西域的邪術,我懷疑他的酒裏就有文章。”張玉景點點頭,“我也擔心,所以才假說供奉白蓮聖母。”


    “最值得懷疑的一點是,鐵血盟和朱高燧有聯係、不可能不知道我和太子有關係,並且我今日才答應加入;但是商量起事這麽重要的事情居然不背著我,難道他就不怕我去告發嗎?怎麽說我也是朝廷的官員呀!”方中愈把自己的懷疑都說了出來。


    張玉景聽了緩緩點頭,“是很可疑的,我感覺張士奇今天讓你來、好像是故意讓你知道這件事情似的。”方中愈聽了一拍大腿,“哎?是這麽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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