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中愈看一眼張玉景的背影,說道:“沒有別的線索,也許從布料上能查出這個刺客是哪人,各地的布料應該有一些差異。”


    “哦...。”金沙誌暗暗搖頭,其他人聽了相互對視默然無語,他們都沒想到這個問題。不僅是內褲,方中愈就連他的鞋子和裹腳布都沒有放過,包起來帶了迴去...


    迴到太子府,方中愈讓人去找刺客所用單刀,又把鞋子衝洗了一下。“三弟!”金沙誌拎著鞋子驚唿,“這鞋子怎麽...跟我們穿的差不多啊?”


    方中愈聞聲望過去,那雙鞋是粗段麵、皮底的矮靴,跟錦衣衛配發的鞋子一模一樣。張玉景也湊過來,忽扇著大眼睛問:“一雙鞋又能說明什麽?京師的護衛、官差多了,單靠一雙鞋能查到什麽?”


    方中愈聽了心中有些氣惱,問道:“張大人,宮裏多悠閑啊,你跑到這來幹什麽呢?”“嘿嘿...”張玉景笑著說:“皇上怕你們這幫笨蛋抓不到刺客,非要派我來、你以為我愛來嗎?”眾錦衣衛聽了都怒目而視。


    方中愈淡淡的說道:“是,我們都是笨蛋...那你這好蛋靈蛋說說該怎麽做?”張玉景白了他一眼,“你才是蛋呢!我就看著你這個笨蛋怎麽破案,嘻嘻...我等著砍你的頭呢!”


    “你有那本事嗎?”方中愈沒好氣的說:“屋外涼快,你去吧!”說罷不再理她。張玉景鼓著兩腮瞪他,卻不離開。


    孫謀眾說道:“方大人,好像京師三大營的軍官也都是配發這種鞋子,我姐夫在神機營,他們發的鞋也是這樣的。”


    “這麽說...沒什麽用了!”金沙誌很是喪氣。“方老弟,”李銘皓走進來,“你要的刀我給你找來了。”“寫謝李大人,”方中愈接過單刀,“喲...是把私人打製的刀,不好查出處啊?”


    這一點很出乎他意料,他原想鞋是官鞋、刀也八成也是官刀,各處兵械局打造的兵器都有火號區分,也許可以查出線索,私人鐵匠打造的東西可不好查了。張玉景笑著看他,有些幸災樂禍。


    方中愈忽然想起一事,說道:“二哥、孫旗官,讓弟兄們都迴去休息吧!二哥,你去看看大哥找來雷捕頭沒有?”


    找不到線索都呆在這也是沒有用處,金沙誌二人便把旗裏兄弟都打發走了,李銘皓也去帶人巡視,房間裏隻剩下方中愈和張玉景。


    張玉景忽然問道:“聽說你和刺客交過手,還不知道他們的武功路數嗎?”“我同三個刺客都交了手,一共也沒有十招,”方中愈答道,“況且,我也分不清各門各派的武功有什麽區別。”


    “嗨...怎麽會分不清?”張玉景詫異道:“你還排在武功榜第七呢?”“第七怎麽了?”方中愈看過去,“我跟你還交手幾次呢,看不出你們哪門哪派的,看不透你是什麽人,更不知道你跑到這搗亂是為什麽?”


    “誰搗亂了?”張玉景忽然笑了,“在宮裏呆著悶,忽然想你了就請皇上派我來了。”說著,臉上湧起幾絲紅暈。


    這個迴答頗出方中愈意外,怔了下問道:“你到底是什麽人?”“我就是我,女人嘍...”張玉景沒說完外麵響起腳步聲,嶽江川、金沙誌和孫謀眾引著雷鳴生走進來。


    “雷大哥,打擾你休息了。”方中愈抱拳說道。雷鳴生迴禮說道:“老弟你跟我還客氣呀!再說我也沒工夫休息,最近城裏出了點怪事我也正滿大街跑呢。”


    “哦?”張玉景好奇的問:“什麽樣的怪事?”雷鳴生不認識她,但是看她穿著官衣又和方中愈在一起,便答道:“最近又好幾個人無故走失,到處也找不到,而且走失的男女看少都有,你說奇怪不。”


    張玉景點頭,“那是有點怪...”他們對話方中愈反複的看手中的刀,這把刀比普通單刀長半尺厚三分、入手頗重。刀身上沒有都沒火號,隻在刀背的橫麵上發現了一個小小的趙字,不知代表什麽。


    雷鳴生問道:“方老弟,你找我來是...?”“哦...”方中愈說道:“老哥你幫我看看,這雙鞋、刀還有布料,能看出是什麽人用的不?這把刀上有個字...。”


    幾個人都湊過來看,“怎麽打了個趙字?不像是火號啊?”金沙誌說道。雷鳴生咂咂嘴,“也可能是使用者的姓氏,這把刀特別一些,如果是在當地打的我倒是能查到鐵匠鋪。”


    “那可太好了,”方中愈燃起幾分希望。雷鳴生又看看鞋和布料,說道:“這雙好像查不出什麽,布料嘛...可以找裁縫師傅看,他們整日接觸應該能說明白一些。”


    “好好,”方中愈高興的說:“我去查布料,鐵匠鋪就麻煩老哥費心了。”“你又客氣,再客氣可就不是我兄弟了。”雷鳴生立刻提了單刀告辭。


    方中愈見金沙誌和孫謀眾一臉疲憊,便勸其他人都迴去休息,嶽江川也想幫忙不肯走、張玉景也不吭聲隻跟在他後麵。方中愈無奈,隻好隨她去。


    此刻已經將近亥時、街上少有行人,除了酒樓和教坊一類場所其他店鋪幾乎都關張了。三個人走了幾條街才看到廣義街有一家裁縫鋪正要上店板,嶽江川急忙喊道:“等一等老板!”


    上店板的是個二十歲左右的青年,搖手說道:“客官還是找別家吧!我們不做散活。”“錦衣衛辦案!”嶽江川嚷道。青年嚇了一跳,手中拿著板子呆呆的望著三人。


    “什麽事情啊?”店中又走出一個五旬老者。“他們是...是錦衣衛大...大人。”青年磕磕巴巴的答道。


    方中愈翻身下馬,笑著拱手,“大叔大哥別誤會,我有兩塊布料想請您幫我看看。”老者這才放鬆了麵色,“大人請進去吧!裏麵燈光亮些。”


    三人隨著老者進店,方中愈立刻取出布料遞過去,“大叔,你能看出這兩塊布的產地嗎?”老者隻看了兩眼就笑著問:“你們看那是什麽?”


    方中愈等人順著老者手指方向看去,見東牆邊的木架上疊放著幾大摞衣服,顏色同那兩塊布很是相似。嶽江川驚奇的問道:“大叔,難道這布料出自你的鋪?”


    “嗬嗬...我是做衣服又不是織布的。”老者笑著說。方中愈試探著問道:“大叔,你這些布匹是從哪進的”老者答道:“這些都是官布,官辦製衣司做不過來便找我們做軍服。”


    “又是官布?”方中愈有些氣餒,“京師三營都用這種布料嗎?”“是京師營。”老者答道:“三大營用的不是這種布料。”


    “三大營?京師營?”嶽江川納悶的問道:“京師營不就是三大營嗎?”“不是,”老者連連搖頭,“京師三營是京師三營,京師營是京師營。”


    “噢...”方中愈也是第一次聽說,好奇的問道:“大叔,五軍、三千、神機合稱京師三營,那麽這個京師營又是什麽?”


    “嗬嗬...你可是問對人了,”老者說道:“很多人都分不清,趕巧我聽製衣司的官員說起過,京師營負責京師附近的軍事設施,什麽烽火台、高崗哨位、軍料場...他們專職守護京師就算有戰事也不會調動他們。”


    方中愈和嶽江川不接觸軍營,這方麵還真不清楚。方中愈想了想問道:“大叔,這種布料是哪產的,京師當地有賣的嗎?”


    老者答道:“這是織造處專門織的布,別處卻沒有...。”方中愈急急的問:“那這種布料做了多少套軍服了?”“不多,隻有五百套。”


    方中愈很是興奮,謝了老裁縫出來。嶽江川高興的說:“明天到京師營查一下配發過這種衣服的軍官行了!”“但願吧!”方中愈有些擔心,京師營軍官去刺殺皇太子...這事兒聽著有點懸!


    張玉景嘀咕道:“難道說哪個軍官瘋了...還是有人花銀子雇人刺殺皇太子?這事漏了可是誅九族的大罪啊?”


    三個人分頭迴家休息。第二天早晨,方中愈一出大門便看到張玉景。“嘿嘿...方大人,”張玉景笑嗬嗬的問道:“你一個小百戶官住這麽大園子?”


    “有錢就任性,不犯法吧?”方中愈催馬快行。“你要上哪去啊?”張玉景緊緊相隨,“今天不查案了?”“我得先到衙門點卯,那不是我的案子。”“正好,我去報道...。”


    到了北鎮撫司點過卯,方中愈看看沒有什麽公務囑咐嶽江川幾句就偷偷溜出來。還沒走出幾步,張玉景就從後麵追上來。方中愈氣惱道:“你總跟著我幹什麽?”


    “廢話!”張玉景比他底氣還足,“皇上派我來督察此案,不跟著你跟著誰?”她抬出皇上這頂大帽子,方中愈也是無奈。


    會齊了金沙誌等人後,方中愈讓孫謀眾帶本旗弟兄去幫雷鳴生查打刀的鐵匠鋪,自己和金沙誌去查京師營——當然了,少不了張玉景張大人。


    方中愈等人先到兵部問明白京師營指揮使司在城南的仙人渡,立刻動身出城。顧名思義仙人渡是個渡口,是秦淮河上一個非常主要的渡口;離南京城六七裏路,方中愈等人沒用上兩刻鍾就到了。


    守門的軍士進入稟報,不大功夫一個身材不高卻很強壯的軍官迎出來,這人四十六七歲年紀,生著一張方臉膛,抱拳說道:“在下是京師營指揮使候泰,不是哪一位是方大人?”


    方中愈沒想到指揮使會親自出迎,急忙上前施禮,“候大人太客氣了,我便是。”“喲...方百戶很年輕呀!少年有為啊!”候泰之所以親自出來,自然是因為錦衣衛北鎮撫司的大名,立刻請眾人進大帳。


    方中愈自然不能明說,隻說有個案子涉及到一個軍官,而這個軍官配發了新中衣,而且這個人應該三天沒來點卯了。


    候泰還真是軍人作風,立刻喊道:“叫值日官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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