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鏞鄭重的點點頭,“是的,而且還不止一個,黃叔叔的四個兒子都在此地。”“啊!”方中愈又驚又喜,皺眉道:“這麽說豐衣錦真是發現...廖兄,幹脆我弄死他算了!”


    “不可、不可!”廖鏞立刻反對。方中愈說道:“一個無賴殺就殺了,絕不會連累到廖兄。”“我是怕被連累的人嗎?”廖鏞說道:“豐衣錦的外公是三皇子朱高燧的長史顧晟,而且豐衣錦自己也在京師三千營掛著一個百戶的名兒。”


    “喲?”方中愈不禁咂嘴,京師三營為五軍、神機、三千,這三千營是在戰時負責巡視放哨、刺探敵方軍情的。殺一個掛名百戶倒不算什麽天大的事情,但是三皇子的長史...可是不好辦!


    “顧晟和黃子澄叔叔舊時有過節,所以豐衣錦發覺黃叔叔有後人在便一再舉報...很棘手啊!”廖鏞愁容滿麵,連連搓手。方中愈想了想問道:“這個豐衣錦有證據嗎?”


    “沒有...”廖鏞說道:“他隻懷疑其中兩個。”方中愈高興的說道:“這樣就好辦了...你讓那兩個沒暴露的離開昆山縣,剩下的事我來辦。”


    “當年他們四兄弟從家鄉趕來要同黃叔叔共同赴難,是蘇州知府姚善勸阻了他們並幫他們改了戶籍和名字。”廖鏞說道:“黃叔叔就葬在馬鞍子山,所以他們四個誰也不肯走。我已經幫老三黃潤老四黃澤藏好了,絕不會有事。”


    “嗯,這事得弄妥當才行,不能連累了你和姚知府,咱們得商量個萬全之策...”方中愈和廖鏞商談了好長時間,才從後門出了縣衙,繞了一圈迴到客棧...


    一夜無事,第二天早晨方中愈說自己打聽到一道美食、便帶著眾人來到東城門內的聚福酒樓。這是昆山縣唯一一家掛四個幌的酒樓,有特色烤香豬。


    眾人一聽都來了興致,問了豬的大小一下要了兩隻,那豬都是現烤眾人隻好等;正閑說話樓下忽然傳來吵罵聲,眾人恰好挨窗而坐便望下去


    酒樓前的道路上躺著一個老漢,身旁倒著兩隻竹框、青菜散落一地,看樣子是進城賣菜的農夫。在老漢身前遠立著七八匹馬,一匹紅馬上坐著一個身穿錦綢的漢子,其他人等多數穿著藍色短衣。


    聽那錦綢漢子罵道:“你瞎了眼了,驚了老子的馬我要你的命!快快閃開,老子還有要緊的事要辦...。”那老漢被撞得不輕,哼哼唧唧半天才坐起來,看他胡須花白少說也得六十多歲了。


    方中愈見那些藍衣漢子中間有一個公差、不由心中一動,嘀咕道:“這土豪太霸道了吧!”錦綢漢子見老漢不動,火更大了,“老子說話你沒聽到啊...把這老東西給我拖一邊去。”藍衣漢子齊聲答應,便有三四個人下馬。


    “媽的,這也太囂張了!”方中愈輕聲咒罵。一旁的莫生穀可摟不住火了,大聲質問:“嗐!幹什麽呢?欺負老實人是不?”


    錦綢漢子和那些藍衣人都抬起頭,錦綢漢子二十四五的年紀,眉眼也算清楚、隻是長了一臉騷疙瘩,沒好氣的問道:“是誰放屁?”窗戶邊趴著十幾人,他也不知道誰。


    “是老子我!”莫生穀指指自己鼻子尖,說道:“你把人家撞了不說賠禮道歉,居然還罵人?你還是人嗎?”“客官...”酒樓老板小聲說道:“你可別惹他,他可是我們昆山一霸,你一個外鄉人惹不起的。”


    這時,錦綢漢子橫掃兩眼沉聲問道:“小子,你是哪來的?”莫生穀才不怕什麽一霸二霸的,大聲答道:“你管得著嗎?趕快把老漢扶起來!”“哎呀!”錦綢漢子撇撇嘴角,“你他媽是誰啊?王八殼子長綠毛,敢跑這充大個兒!有種你下來?”


    “下去怎麽樣?”王宏建搶著說道:“痛快照他說的話做,否則大爺下去把你臉上疙瘩都拍癟了!”“哎呀?人還不少,不是兔子養的就下來!”錦綢漢子說著衝後麵一揮手,藍衣漢子們紛紛跳下馬。


    “混蛋,你別走...!”王宏建向方中愈看過來,後者微微點頭,“別把人打壞了。”“好嘞!”王宏建和莫生穀立時縱身跳下去。那七八個藍衣漢子正想衝進酒樓,見兩個人神兵天將般從天而落不禁嚇了一跳。


    莫生穀喝問:“大爺下來了!”錦綢漢子嘿嘿笑了,拿著馬鞭一指,“就憑你倆也想管大爺的閑事兒?就不怕出不了昆山嗎?”他這句話是暗號,眾藍衣漢子立刻衝上來打。


    王宏建和莫生穀可是幾千個錦衣衛中挑出來的精英!三拳兩腳就把這七八個藍衣漢子撂倒了。錦綢漢子這才心驚起來,“你們...你們到底是什麽人?”


    莫生穀指著他鼻子說道:“立刻把老漢扶起來...!”王宏建說道:“老漢被你撞傷了,賠人家十兩銀子當醫藥費!”錦綢漢子氣得瞪眼,可看看哎喲喲亂叫的手下隻得下馬扶起老漢,又給了十兩銀子。


    “這還差不多!”莫生穀揮揮手,“滾!”錦綢漢子跳上馬,狠狠瞪了一眼才策馬離開....


    酒樓老板佩服眾人說烤豬算他請客,又


    勸眾人吃完了快走!“那個人很厲害嗎?”宋英傑問道。酒樓老板答道:“他外公在京師當大官,他自己也是京師營的百戶,每天閑逛都不去當值,你說厲害不?”


    田再光好奇的問:“他叫什麽名?他外公當什麽官?”“他叫豐衣錦,”酒樓老板答道,“他外公坐啥官可不知道,反正是大官!”


    眾人聞聽都望向方中愈,後者冷笑說道:“不會這麽巧吧...?”


    兩刻鍾後,方中愈一行人出酒樓直奔縣衙。離大門還有幾十步,就看到門外拴著十來匹馬、幾個藍衣漢子坐在樹下乘涼。


    “哎喲?”莫生穀說道:“總旗,還真是那個混蛋!”方中愈像是自言自語道:“這種人舉報...不會是跟人有仇要害人吧?”


    幾個藍衣人驚疑的盯著他們,方中愈等人也不理會,下了馬大搖大擺的走進衙門。方中愈走進偏堂,見廖鏞、豐衣錦在裏麵。他裝作沒看到豐衣錦,直接走向廖鏞,“廖大人,舉報的人到了嗎?”


    廖鏞起身說道:“方總旗,這位就是豐衣錦豐大人。”方中愈這才轉向豐衣錦,見後者一臉驚駭的瞧著眾人,“你...你們是...是錦衣衛?”


    “錦衣衛北鎮撫司總旗官方中愈,”方中愈冷冷的說道,“你就是豐衣錦...好像剛剛見過呀?”“是...”豐衣錦的臉色一陣白一陣紅。廖鏞故作納悶,“你們認識?”


    方中愈含笑說道:“剛才吃飯時看到他騎馬撞了人...坐下吧!豐衣錦,把你知道的情況說一說。”豐衣錦卻不坐,說道:“方大人,真不怪我,是那老頭突然橫過...。”


    “算了,”方中愈不客氣的打斷他,“說說黃子澄後人,我沒時間聽那些閑事。”


    豐衣錦的臉色很不服氣,說道:“不知道廖知縣跟你說過沒有,我是京師三千營的百戶官,我的外公是...。”


    “嗐!”方中愈不耐煩起來“我們來抓捕黃子澄後人,你是舉報人隻說案情就行了,其他與之無關的就不要說!”“呃...?”豐衣錦被咽得一口氣沒上來,一旁的莫生穀、宋英傑等人都努力憋著笑。


    方中愈皺皺眉頭,“你以為我們北鎮撫司每天很清閑嗎?已經等你三天了...。”他猛然想起已經進六月了,也不知道特赦令下來沒有,若是耽誤了齊楚嫣的事情可是糟糕之極。


    “好吧!”豐衣錦強壓住怒氣說道:“事情是這樣的,我住在馬鞍山附近、叛逆黃子澄的墳離我家不遠。我發現有人經常給叛逆黃子澄上墳,你說可疑不?”


    “你說清楚些,”方中愈說道:“什麽地方可疑?上墳的是黃子澄的後人嗎?”


    “去給黃子澄上墳還不可疑嗎?”豐衣錦說道:“如果跟黃子澄沒有關係,能總去上墳嗎?”


    “哦...”方中愈點了點頭,“能證明他們是黃子澄的後人嗎?”“這個...還用證明嗎?”豐衣錦露出疑惑的神色。方中愈搖頭說道:“朋友就不能上墳了嗎?當年黃子澄被誅九族,不能證明他們是黃子澄的後人我們怎麽抓人?”


    “是,他們肯定是!”豐衣錦拍著胸脯說道:“我觀察過他們不是簡單的上墳,他們還哭、磕頭、燒紙,朋友不應該那樣吧?”方中愈轉向廖鏞,“廖大人,這件事情你們昆山縣也經過手,你說說。”


    廖鏞說道:“豐大人所懷疑的有兩個人,一個是馬鞍山上五雲觀裏的道士田立微、另一個是靠山村的裏正田彥修;我曾經仔細審問過他們,可他們的名字、祖籍都與黃子澄無關,我也不能胡亂抓人呀?”


    方中愈見豐衣錦著急要說話,便衝他點頭,“你說。”“方大人,戶籍是可以改的感情卻改不了...”豐衣錦說道:“隻查戶籍當然沒有用!”方中愈問道:“那你說查什麽有用?”


    “什麽都不用查,”豐衣錦蠻橫的說道:“把他們抓起來上大刑,看看他們說不說?”方中愈輕笑一下,說道:“你先到外麵等著。”豐衣錦有些不情願,但還是走出去。


    方中愈轉向宋英傑等人問道:“你們怎麽看?”“我看沒什麽譜,”莫生穀說道:“一點證據都沒有啊!”


    田再光說道:“讓我說不需要什麽證據,能磕頭哭墳的確不是普通關係。”一向不喜歡多言的俞方舟說道:“總旗,咱們應該看看那兩個人再說!”


    方中愈心想也是,就這麽否了豐衣錦容易引起懷疑,便說道:“好,那咱們就到馬鞍山走一趟,如果真是黃子澄的後人咱們也能立一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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