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中愈還在做夢呢,被外麵這一嗓子給吵醒了,聽著是寶慶公主的聲音便隔窗問道:“公主大人,這麽早你要幹嘛呀?”


    “當然是練功了,”寶慶公主大聲說道:“你不是說想學武功就得吃苦嘛!快出來教我練功。”“好好,你的下盤虛弱,還得接著紮馬步。”方中愈說完又躺下來合上眼皮。


    正迷迷糊糊間忽聽腳步聲`噔噔`響、有人來到自己床前,方睜眼一看可嚇了一跳,卻是寶慶公主叉腰站在那,“你...你怎麽進來了?”急忙拉開被子把身體遮個嚴嚴實實。


    “我不進來行嗎?”寶慶理直氣壯,“你說說你,哪裏還有個為人師表的樣兒?日頭都曬屁股了還不起來,一丁點苦都不肯吃你怎麽當人家的師父?”


    方中愈努力的憋著不讓自己笑出來,說道:“我不是讓你紮馬步了嗎?”“還紮馬步啊?”寶慶公主氣惱起來,“昨天是我沒反應過來,選拔金川門防備都督都是比馬上的功夫,我練馬步有什麽用?快起來教我練槍法。”


    “槍法?”方中愈苦笑道:“我隻會練單刀,不會使槍呀?”“什麽?你堂堂武功榜第七名不會使槍,誰信啊?”寶慶公主伸手一指,“你快起來,不然我可揭你被窩了!”


    “別...別介啊...!”方中愈心想這個公主如此蠻橫,沒準真能幹得出來。這時王貞慶從隔壁房間趕過來,一邊走還在扣長袍紐袢,“小姨、小姨,你幹嘛呀?”“這都什麽時候了,他還不起來?”“哎呀,你在這他怎麽起床?你先出去好讓方兄穿衣服啊!”王貞慶好歹是把寶慶公主勸走了。


    方中愈哭笑不得,暗想這個公主可是夠驕蠻的,稱之小魔女也不為過、還是少惹她發脾氣吧!馬上穿衣起床、也顧不上洗漱就來到外麵。寶慶公主正提著長苗槍不耐煩的走來走去,看到他立刻轉過來,“快點開始吧!怎麽磨磨蹭蹭的,等得我都鬧心死了!”


    “好好好,我來教你。”其實,方中愈除了單刀真沒練過其他兵器。但是他也知道跟寶慶公主無法講理,便根據自己的刀法現創了幾招槍法。


    沒想到寶慶公主看到這些新奇招法很是高興,學得津津有味、熱火朝天的。方中愈教寶慶公主的時候,仇千代一直蹲在門口看。


    “你感興趣?”方中愈空閑下來時問他。仇千代點點頭,問道:“恩公,我能學嗎?”“真的想學?很苦的。”“我不怕,我能吃苦。”“好吧!”從他的眼神,方中愈能感覺到他是認真的,“那你就試試看。”方中愈便先教他基本步法,什麽弓箭步、跌撲步、虛步,主要的還是紮馬步。


    王貞慶迴了趟府裏,再迴來時帶了幾身衣服給仇千代,方中愈看了都是綢緞的麵料並非下人的服飾這才放心。


    方中愈便同王貞慶商量讓他幫忙找幾個人把仇家的園子收拾一下,王貞慶讓他放心、說把家具都幫他置辦了。方中愈取了五百兩銀票給他,王貞慶不肯受;方中愈硬塞給他,說幫忙就行了再讓他搭錢不像話。


    王貞慶便迴府安排給了府裏總管,永春候府上上下下百多十個下人,抽了十多個出來,剪樹割草、粉刷牆壁、修繕道路、疏通水道;又讓幾個女仆四處擦拭、更換窗紙,等家具都搬進去亮亮堂堂像新府一樣。


    候府主管又幫忙找了下人、老媽子、廚子,一應生活用品俱全,仇府又恢複了正經八本的宅院模樣,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等吃過早飯,王貞慶去衙門應卯,方中愈讓寶慶公主和仇千代自行練習,自己騎馬直奔夫子廟教坊。他必須得把齊楚嫣這件事情弄明白,對於他來說除了報仇這是頭一等大事兒。


    兩刻鍾後方中愈來到夫子廟教坊,這是幢六開間的三層木樓,紅柱白牆黑瓦、飛脊翹簷很是氣派。時候還早姑娘都站在門口、樓上迴廊閑話看風景,看到方中愈立刻嘰嘰喳喳議論起來,有膽大者便出言挑逗。


    方中愈閃開門口兩個姑娘的拉扯、徑直走進去,見大廳裏擺著一張八寶圓桌便不客氣的坐下來。立刻有個身穿黑衣、頭戴綠巾的龜.公趕過來倒茶,陪笑問:“公子來得早啊!可有相熟的姑娘?”


    方中愈見他長著三角眼、趴鼻子,想起小時來這裏找齊楚嫣被他打過兩次,沒好氣的說道:“讓你家老鴇子出來說話!”老鴇子是人們背後的叫法,進了堂院一般都稱唿鴇媽、鴇婆。


    那龜.公聽他言辭有些無禮、白了他一眼,剛要說什麽時一個穿得五紅大綠、身材肥胖的女人走過來,“哎喲!這位公子有些麵生啊!是頭一次來玩吧?”


    方中愈見她一臉的肥肉、走起路來臉蛋子都跟著亂顫,說道:“沒換人就好,你坐下我有事問你。”別看老鴇子胖得出奇,她卻有個小巧的名字——趙飛燕,看來是辜負了父母的期望。


    趙飛燕感覺出眼前的青年有些特別,邊打量他邊坐下,“公子想問什麽?”方中愈用目光趕走那個龜.公,這才問道:“六年前,這裏有個叫齊楚嫣的小姑娘,我想知道她是否還在?”


    趙飛燕警覺的看他兩眼,“公子記錯了,我們這裏沒有這麽個人。”方中愈摸出五十兩銀子扔到桌上,“我到禮部查過,齊楚嫣的戶籍還在你們教坊,說吧!”


    趙飛燕看了看銀錠,又抬頭看看他,“公子高姓大名,和齊楚嫣是什麽關係?”“別問那麽多,”方中愈冷冷的說道:“迴答我的問題。”“我這裏是教坊,不是問事處。”趙飛燕扭過去高聲嚷道:“送客!”


    聽到她招唿,龜.公立刻走過來,“大爺請慢走。”“我沒說要走呢,”方中愈瞪他一眼,衝著趙飛燕說道:“你還是痛快說的好,我可不想鬧事兒。”“鬧事兒?”龜公衝著裏麵喊道:“有人要鬧事了!”立刻有幾個漢子拎著棍棒跑出來。


    龜公撇著嘴角說道:“識相的趕快滾,別自己找不痛快!”說著伸手來抓方中愈肩頭。方中愈抬手擋開,飛起一腳把他踢了出去。那幾個漢子立刻唿喝著圍上來,舉起棍棒就打。


    方中愈坐在那不動,隨便伸手便奪了一根木棒,揮棒兩次便打倒兩個人、其他人嚇得躲開老遠。方中愈扔了木棒向老鴇子冷冷一笑,“我說過不想鬧事兒,你別逼我。”說著拿起銀錠向桌上一拍,五十兩的銀錠便鑲入桌麵之中。


    趙飛燕做這行日久、最會見風使舵,立刻堆起滿臉的笑容,“哎喲大爺,你別生氣呀!開玩笑的,咯咯...”揮揮手讓人都下去。


    “我可沒工夫開玩笑,”方中愈依然冷冷的語調,“快說。”“好好,”趙飛燕說道:“齊楚嫣的戶籍是在這,不過人可不在這。五年前,鳳歸樓把她買走了。”


    “鳳歸樓?”方中愈心中一動,“是哪一個?她叫什麽名字?”“就是寒煙翠呀!”趙飛燕咂嘴說道:“誰能想到一個不起眼的小丫頭越長越好看,竟然出落成一朵水靈靈的美人蕉!”“你說的是真的?”方中愈又驚又喜。


    “當然是真的,我有必要騙你嗎?我都後悔當初賣了她,不然我的生意會更好...走了公子?”趙飛燕看著方中愈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下次再來老娘非得送你去官府...來人、來人,快把銀子挖出來!這個挨千刀的,我這張桌子要二十兩銀子呢...”


    這時的方中愈早上了馬,一溜煙的奔向東城。果真是寒煙翠,怪不得自己頭一次見他就有感覺,可是她怎麽對自己沒有感覺?難道她忘記了自己?不應該呀,才不過六年時間,能忘嗎...


    方中愈心情複雜,一路快馬加鞭來到鳳歸樓,心裏著急也顧不上拴馬便匆匆走進樓去。薛姑姑正坐在桌邊跟一個姑娘說話,看到他略感奇怪、但還是笑著招唿:“方公子今日怎麽有空了,快坐。”


    方中愈卻不坐,說道:“薛姑姑,我想見寒姑娘,不知可否方便?”“喲!”薛姑姑搖頭道:“你來的可不巧,煙翠給人接走了。”


    方中愈很是失望,想了想問道:“什麽人接走的,她幾時能迴來?”薛姑姑笑笑說:“誰接走的可不能說,大概後天能迴來吧!”


    “哦...”方中愈跨出一步,又改變主意坐下來,“薛姑姑,你能告訴我寒姑娘的真實姓名嗎?”“這個...”薛姑姑的目光在他臉上轉了兩圈,忽然笑著說:“真是不好意思方公子,我平時叫慣了她們藝名、把本名都給忘記了。”


    方中愈知道她是托辭,也不好說什麽,便說道:“既然寒姑娘不在,我改日再來吧!”走出兩步,薛姑姑在後喊道:“方公子留步...你問煙翠本名有何用意?”


    方中愈沒有準備一時語塞,隔了一會兒才答道:“沒什麽用意隻是一時好奇,告辭了薛姑姑。”說罷轉身出門。


    迴聽濤閣的路上,方中愈很是悶悶不樂。他的心情很矛盾,他既希望寒煙翠是齊楚嫣又怕她是,畢竟樂女的身份受人鄙視;即便是他不在乎,卻也擔心無法給她贖身,鳳歸樓很有背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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