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輔嘿嘿一笑:“老徐,你自己不知道?還需要我來出主意?”


    徐俌臉色慢慢的冷下來,沉聲說道:“他也太霸道了!這江南可不是他一個人的江南!老朱,你站在哪一邊?”


    朱輔收了笑容,上下仔細打量徐俌,突然指著他的鼻子大罵:“你還好意思問老子站哪一邊?你我都是勳貴,勳貴家族都是怎麽幹的你不知道?吳王霸道?霸道就對了,不霸道老朱還不敢跟著他!老徐,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魏國公一脈可就在你的一念之間,至於老朱我肯定是站在吳王那一邊,你就不要操心我定國公府的事情!”


    魏國公一脈在江南日久,門生舊部遍及江南。幾代帝王往江南摻沙子,都打壓不了魏國公府。可這次不一樣,定國公本來就是南京守備,統領江南各部,實力一點不比魏國公府差。吳王在江南盤踞幾年間,江南幾近完全落入其手,這一次朱輔又站在吳王這邊,魏國公府真的是進退兩難!


    看著徐俌猶豫不決,朱輔歎口氣:“老徐,就算你投靠陛下,執掌南海水師,可陛下能從京城給你運補給?還不是應天府給你武器裝備?你覺著吳王像是那種打了左臉伸過右臉的?陛下隻是想著坐山觀虎鬥,哪裏會管你的死活。”


    徐俌為難的說道:“茲體事大,我還需要好好斟酌一番。”朱輔點頭:“可以,你自己好好琢磨吧,老朱我走了。”


    送走朱輔以後,徐俌呆呆的坐在庭院當中,看著天上的明月,不住的歎息。


    “爺爺,你這是怎麽了?”


    “乖孫,委屈你了。”徐俌看向平日裏自己疼愛進骨子裏的徐鵬舉,眼神中滿是愧疚、不舍還有無奈。


    徐鵬舉不解的看著徐俌:“爺爺,定國公跟你說了些什麽?孫兒有什麽可委屈的?”


    徐俌慈愛的摸摸徐鵬舉的腦袋:“乖孫,射日軍迴航之際發現一片大陸,吳王和江南各家早有協議,此次吳王私下發布召集令,各家可召集人手,隨射日軍南下,開墾那片大陸。咱魏國公府在大明早就沒了向上的餘地,你帶上咱家的人手,占一塊大大的肥地,魏國公府也有一條退路。”


    徐鵬舉還以為是什麽事情,一聽是這個就放下心來:“我還以為是什麽呢?爺爺,吳王有這個權力麽?他就不怕皇上治他的罪?”


    “嗬嗬,皇上?皇上連大明的事情都弄不懂,哪裏顧得上海外的事情?再說這大陸離著大明如此遙遠,什麽時候才能真正占據?即使是皇上改主意了,這麽大一塊地,需要多少年才能占據?咱們到時候還是先鋒官,現在不過是搶先一步,又算得了什麽?吳王掌握著航線,掌握著火炮,還有炮彈火藥一係列的東西,那他為什麽不能有這個權力?乖孫啊,權力可不是你說有就有的東西,沒好東西誰會跟著你喊大哥呢?”


    徐鵬舉釋然:“哦,原來是這樣。爺爺,那我什麽時候走?”


    徐俌抬頭看看蒼穹之上的彎月:“先準備吧,這個月就走!”


    幸福來得太突然,徐承重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徐鵬舉剛剛帶著兩千魏國公府家丁出海,自己竟被從天而降的大餡餅砸個正著!


    徐俌看著往日不怎麽待見的孫子,心中哀歎,鵬舉,不是爺爺不疼惜你,實在是形勢所逼,誰叫你一直於吳王為敵呢?眼前這個孫子雖然不如鵬舉乖巧,但終究是自己的血脈,還是得提點兩句:“承重啊,不是因為你強過鵬舉,爺爺才改了主意。魏國公府雖小可也有兩千多口人,爺爺拿掉鵬舉是因為他不適合做當家人,不能把兩千多口人的命拿來賭他能夠改變。你為何能當上這個世子?是因為你足夠謹慎,但也不乏果敢之舉。你可知道,爺爺為何要你來當這個世子?”


    徐承重坑呲半天才不確定的迴答:“是因為孫兒和吳王有點交情?”


    “嗯。便是如此。承重,吳王在江南權威一日重過一日,你和吳王交好,魏國公府應是無憂。但爺爺還是希望你記住,魏國公府是魏國公府,不是吳王府的奴才。”


    徐承重嗯了一聲,又驚異的抬頭:“祖父,那孫兒該怎麽辦?”


    “唉,記住,咱們和吳王是合作關係,合作,你懂嗎?”徐俌第一次生出後繼無人的感受,最看好的那個是銀樣鑞槍頭,這個也沒好哪裏去,魏國公一脈難道氣運已盡?


    “哦,孫兒明白了。祖父不用擔心,孫兒省的。保持獨立性,但又要積極一點,不能完全是吳王的附庸。”


    徐俌這才麵色好看一點,欣慰的點點頭:“嗯,便是如此。承重,朱家不可靠,當年先祖對待朱元璋如何?哼,帝王無情,憑什麽讓人無條件忠誠?”


    徐俌的奏疏朱厚照已經看過了,這類的奏疏作為君王來講隻會恩準,沒有什麽可以考慮的。但是事關南海水師,朱厚照不可能不慎重。朱厚照命人找來錢寧,詢問魏國公府的情況。


    “萬歲,徐俌一直寵愛徐鵬舉,聽說是徐鵬舉降生之日,徐俌夢到嶽武穆對他說:吾一生艱苦,為權奸所陷,今世且投汝家,享幾十年安閑富貴。這才給他取名鵬舉。徐承重是徐鵬舉的二弟,素來不受徐俌重視。”


    “嗯,聽說徐鵬舉和煒弟起過齷齪?”


    “是,當年吳王殿下被奸人挾持,和寧王在九江大戰之時,吳王殿下命懸一線,這徐鵬舉受命徐俌救援,卻是畏縮不前。若不是顧虎用刀逼著他,吳王殿下恐怕就會遭遇不測。後來徐鵬舉因此而報複顧虎,卻被吳王殿下阻攔,兩人一直就···”


    “嗯,知道了,你去吧。”


    錢寧走後,朱厚照惱怒無比,在殿中轉來轉去。這個混賬,這是要兩邊下注,一方麵答應籌備南海水師,一方麵改了世子,向煒弟表明心跡。哼!朕定不能讓你如意!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消息傳到南京,華侯偉看著汪直,表情有些奇怪:“確定?”


    汪直點頭:“嗯,皇上在魏國公的奏折上就是那麽寫的。主子,看來皇上對你已經忌憚的很,連這種手段都用上了。”


    華侯偉大笑:“無所謂!我哥就是不懂人心,本來魏國公還是蛇鼠兩端,他這一手不是把人逼到我這頭了?嗬嗬,人心是壓不服的,唯有恩威並用才行!”


    “可是咱們該怎麽辦?”


    “咱們?什麽也不用幹。等著就好了!有些人啊,牽著不走打著倒退,讓事實教育他社會毒打他,才能知道好歹!”


    奏折迴到魏國公府,朱厚照的朱批讓徐俌大跌眼鏡。這是什麽?什麽叫此鵬舉非彼鵬舉?既是鵬舉何不在佛祖身邊?


    原來朱厚照不知道什麽時候起,開始信佛了。不過他畢竟不是一般人,腦溝迴與眾不同。這貨剛剛加封自己為大慶法王西天覺道圓明自在大定慧佛,給徐俌朱批的意思是可以同意你改換世子,但是徐鵬舉必須來京城。言外之意是留人質在手,逼迫魏國公站在他這一邊。


    徐俌仰天長歎,給人質不是不可以,可徐鵬舉已經出海半月,怎麽辦?總不能說我家麒麟兒開疆拓土去了,等迴來就去吧?唉,皇上啊皇上,隻好對不住你了!


    徐俌輕車簡行,一個人悄悄溜進吳王府。華侯偉得到徐俌傳來的消息在就等上了,見到徐俌才笑著相迎:“魏國公,搞這麽神秘幹什麽?”


    幹什麽?你不知道嗎?心裏可以這麽想,嘴上不能這麽說,徐俌苦笑:“王爺,咱倆可還是親戚,你就不要再取笑我了。”


    華侯偉突然笑容一收:“魏國公,當年我來到江南,第一個拜訪的可是你吧?你是怎麽對我的?徐鵬舉差點害死我,我沒和你計較。後來和外藩交易的時候,你居然為了兩個錢威脅我?我還是沒有和你計較。這一次新蓬萊我還是給你魏國公一脈留了一塊,你呢?南海水師算什麽?嗯?徐俌,說句大話,就算南海水師建成,卻也不是射日軍一合之敵!”


    華侯偉必須狠狠敲打這個老狐狸,多少次蛇鼠兩端兩頭下注,不徹底降服將來萬一關鍵時刻捅上一刀,那可要命!


    徐俌張張嘴,可看到華侯偉兇狠的眼神,還是泄了氣:“是,是老夫對不住殿下。殿下,魏國公一脈願與殿下歃血為盟,追隨殿下永不悔改!”


    華侯偉這才又露出笑容:“嗯,先坐下再說。”等進入待客廳雙方落座之後,才笑吟吟的說道:“歃血為盟,這個好,不過也不用那麽血腥,寫一份盟約就好。這裏有紙筆,你寫上一份。”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形勢比人強,徐俌隻好磨墨開始寫盟約。華侯偉看他有點不情願,搖搖頭:“魏國公,別覺著這是把柄。跟著我有什麽不好?別的不用說,你知道新蓬萊你家那塊地金子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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