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有專人前來迎石青入座,給他安排在離墨玄下方,離他最近的右側座位,由此來表示這人身份尊貴異常。


    石青也不推辭,舉手投足間皆是張揚的貴氣。


    接而便有人遞上茶盞,又招來兩個年輕侍女在一旁侍奉。


    一切就緒後,石青才從左至右打量了一番在座的人,在看向景苒時停頓了片刻,露出一個諱莫如深的表情。


    突然像才想起來一般,開口說道。


    “一鳴,快把手上的東西拿給景苒姑娘瞧瞧,看看她是否滿意。”


    這石青原是在對門口等候小著的廝說話,那小廝微微行了一禮,便緩緩入殿,眾人皆驚奇的望著小廝手裏的金色錦盒。


    唯獨墨玄麵色如常,開口道:“這賀禮,還是交由我罷......”


    “待到大婚之時再為兩位新人添添喜氣,到時候眾人也可一同觀賞,可好”


    石青正立於墨玄下側,將他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看見墨玄袖子下緊握的拳頭,石青卻隻是一個嗤笑。


    抱了抱拳,緩緩說道:“族長勿怪罪,這玩意兒隻是家父贈與景苒姑娘的薄利。”


    “家父與鳶族臨清長老乃生死之交,這是家父特意囑托......”


    話音剛落,人群中便發出幾聲驚歎的唿叫,那小廝立於景苒身旁,小心翼翼的捧著打開的錦盒。


    那盒中是一顆散發著耀眼光芒的寶珠,那寶珠通體晶瑩絕非凡品,寶珠離開了盒子的束縛,徐徐升於半空,離景苒較近的幾位,將這神奇盡收眼底,早已發出驚豔的讚歎之聲。


    石青冷冷的瞥了一眼墨玄,開口解釋道。


    “這是家父為景苒姑娘特意尋覓的七彩石,又囑族內能工巧匠雕琢而成。”


    “外觀極美不說,還可潤養女子身體,是最合適不過的了......”


    說完便擺了擺手,那小廝微微點頭,從懷中掏出一方錦帕,輕輕將寶珠置於盒中,這才將盒子遞給景苒。


    景苒抬頭看向石青,見他不動聲色的對自己眨了眨眼,這才伸手去接,卻在接到錦盒的一瞬間,感覺到麵前的小廝,用力勾了勾她的掌心。


    景苒猛地抬頭看向他,那小廝卻早已轉身向門外走去......


    墨玄遞給井州一個眼色,井州趕忙上去仔細端詳那寶珠,又掰開景苒的手心反複查看,確認無異後才讓景苒身後的丫鬟收了錦盒。


    石青確實饒有興致的看了半餉,施施然開口道。


    “上次見景苒妹妹,還是活潑可愛,連家父都心生憐愛......”


    石青轉頭看向墨玄,那雙昏黃的眸子裏沒有半點情緒,心中暗道:“果然是個狠角色,父親所言非虛。”


    但他今日卻偏要硬碰硬,喝了口麵前的茶,繼續說道。


    “我送景苒妹妹一個禮物,族長卻好似監視一般看來看去。”


    “我倒是好奇,難不成這景苒是罪人不成”


    此言一出,眾人皆感覺空氣都冷了下來,墨玄麵露慍色,又不想舍下身段開口。


    被石青搞這麽一出,他已全無興致,擺擺手示意井州招待來賓入宴,便借由身體不適暫離席間。


    這一離去賓客間眾人各懷心思,也有不少樂得不嫌事大的人,跑去給景苒說了一大堆助詞,卻隻見她眉間淡淡的,沒有半分喜悅之色。


    井州卻是忙得不可開交,畢竟來的都是些有頭有臉的人物,他可半點馬虎不得,又是敬酒,又是恭維,一臉春風得意的模樣。


    天色將晚,眾人紛紛請辭,由井州安排進入賓客間休憩,待明日婚宴舉行。


    景苒由一群士兵護送著迴院,名義上是護送,但明眼人都能清楚,這是監視關押。


    眾人皆道臨清大勢已去......


    途中路過一小花園,景苒提議不知怎的,竟突然提議要賞花。


    士兵們見她麵色堅決,也不好阻攔,隻得跟隨著前去,卻都是如臨大敵的模樣。


    景苒在一束牡丹花麵前停留片刻,伸手摸了摸花瓣便又興致缺缺的說要迴,一群人這才放下心來,近日裏她幾次逃脫,院兒裏的士兵是換了一批又一批,大家都被搞得人心惶惶。


    隨著婚期將至,更是不敢鬆懈!


    迴到沁園,景苒借口餓了,遣了婢女去取食物,這幾日她為表決心,滴水不沾。


    井州每每命人硬灌,她都鬧得沸沸揚揚,必得摔爛好幾份餐疲力竭才罷休。


    小鶯兒見她今日好似轉了性,也喜上眉梢,終於是消停了,她們這些做奴婢的也能好過些。


    連聲應了下來,又偷瞄了景苒好幾眼,見她神色無異,這才歡天喜地的出去了。


    待她離開後,景苒這才火急火燎拿出手心被汗濕的紙條。


    剛才她瞧見石青在樹上趴著,又對她擠眉弄眼好半天,這才提議去園內賞花,果不其然在那朵牡丹花蕊裏藏著一小紙條,因當時她背對著士兵,這才順利得手。


    一路上她是驚驚顫顫,心裏如同擂鼓,卻又要表現得雲淡風輕,實屬煎熬。


    紙條上赫然出現兩行字,墨跡被汗水暈染,卻仍清晰可見。


    “勿急,靜待明日大婚。午時,臨清長老來救。”


    倏然一事發生,也才短短幾日,族內局勢卻瞬息萬變。


    她雖處於幽禁中,卻也知曉一二。


    爺爺失蹤以後,族長便聲稱族內事務調整,撤掉了好幾個禁軍領隊,皆是爺爺以往的心腹,而後又借由禁軍事務繁多。


    統統都交由井州處理,雷厲風行,不僅警示了眾人,還將族內的重要職位上都安插上了自己的人。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景苒雖天真卻並不愚笨,她知曉族內仍有些位高權重之人,一心向著爺爺,墨玄那老家夥一時間清理不過來。


    本想找機會向這幾個人求救,此時卻傳來她與井州成婚的消息。


    族內現在瘋傳,長老臨清畏罪潛逃,還扔下孫女景苒,而族長卻不計前嫌,為景苒賜婚給大有前途的井州。


    眾人皆臣服於族長仁慈之心,現在族內風向一邊倒倒向著墨玄。


    就連本身對此事有看法的那幾位,此時也息鼓偃旗,承了這個台階,心底對墨玄多了幾分敬重。


    景苒是絕不相信爺爺會丟下她,這幾日她心底的擔憂可謂是到了頂峰,倏然與諾言二人下落不明,爺爺也不知吉兇,本想著在大婚之時,一頭撞死,一了百了。


    這紙條上寥寥數語,輕而易舉的安撫了她躁動的心,景苒迴過神來後,火速燒掉那紙條。


    此時得知臨清平安無事,數日來的擔憂頓時消了大半兒。


    如今她可算是明了,爺爺當初的警告,何為人心,總算是初有體會。


    小鶯兒此時端著一盒吃食過來,景苒埋頭猛吃,事情出現轉機,心中頓時有了動力,本就餓壞了的她,隻覺得能吃下一頭牛......


    眼前的飯菜好似也變得香了,風卷殘雲般大快朵頤,小鶯兒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對著景苒連連擺手。


    “小姐,可別吃了......再吃肚子都吃壞了。”


    景苒聞言對她靦腆一笑,嘴巴還塞得鼓鼓的,露出幾分小女孩兒的嬌憨氣。


    伺候她幾日,還從沒見過她這樣可愛的模樣,平日裏景苒對她們雖也和氣,但卻是冷冷的。


    井州來時就是發狂,歇斯底裏,暗地裏,好多人都說她瘋瘋癲癲的。


    小鶯兒本就純真,見她這模樣,也癡癡的笑了起來。


    不禁開口說道:“小姐,我倒是覺得,你這樣,要親切很多呢。”


    景苒擺擺手沒有迴答,隻是一味地往嘴裏狂塞,終於麵前的食盒裏空空如也,小鶯兒笑著收拾好便要退下。


    注意到衣服上沾上了幾滴油漬,準備換洗,景苒便叫住了她。


    從袖口掏出今日得的那方錦盒,小鶯兒頓時瞪大了眼。


    驚歎道:“這盒子好漂亮,是什麽啊”


    景苒打開讓她瞧了瞧,頓時屋內光芒四射,連門口守著的婢女小桃都往屋裏望了好幾次。


    “這是七彩石。”


    景苒伸手解了腰帶,開口迴道。


    “哇,真的好美。一定很神奇吧”


    小鶯兒一臉笑吟吟的發問,她沒讀過什麽書,見識也少,不知該怎麽形容這寶珠,隻覺得極美,讓人忍不住讚歎。


    這句話說的天真直率,景苒被這稚氣逗笑,卻突然心下一動,神奇


    “還不快出來換班我要小解!”


    門外傳來小桃怒氣衝衝的聲音。


    小鶯兒吐了吐舌頭趕緊出去,臨走前還依依不舍的看了那珠子好幾眼。


    門外的小桃滿臉不屑,對著小鶯兒說道。


    “你同她說什麽就是個瘋女人。”


    “噓,你聲音小點兒。”


    小鶯兒謹慎的望了望四周,一臉惶恐。


    小桃看她這副樣子更是不爽快,直衝衝地說


    “怕什麽,我就是不喜歡他。”


    “為什麽呀,小姐挺好的呀,等和公子成親了,以後咱們還得伺候小姐呢。”


    小鶯兒不解的發問。


    “我就是覺得她配不上咱們公子!”


    小桃說罷,便怒氣衝衝的走了,此時她隻覺得心裏酸得不行,腦海中老是浮現出井州英俊的臉龐。


    懊惱得六神無主,索性往石台上一坐,滿臉怒氣衝衝。


    迴過神來後,總覺得有人在偷看自己。


    “誰!”小桃猛然轉過頭去,背後空無一人,隻有遠處的大樹,被風吹得樹葉沙沙作響。


    屋裏的景苒不知道外麵的小插曲,她看著麵前的盒子發了好一會兒呆,又將它置於掌心,細細端詳了好一會兒。


    剛才小鶯兒的話點醒了她,這珠子必有神奇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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