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幾位怎麽稱唿?”


    他一一打聽了這幾個人的名字。


    同時他更加細致的打量這些人,從他們的外貌,皮膚,衣著,飾品,口音,談吐,姿態來分析這些人。


    這三個人。


    白發人說他叫劉小強。


    女人說她叫吳言。


    另一個男子說他叫龍方。


    毫無疑問。


    全別人的母親都是假名。


    甚至可能是假姓。


    因為當一個人說謊時會有微不可察的微表情動作。


    比如言語放低,眼神飄忽,手上有小動作,板著一張臉或假笑。有經驗的人,一眼就能扯看穿。


    不過,有一點很重要。


    這三人說名字,雖說是假名,但神情之間都很坦蕩,沒有恐慌懼怕的意思。


    這意味著他們雖然不說真名實姓,隻是為了避免麻煩,而不是被人追殺。


    又或者,他們根本不懼危險。


    藝高人膽大。


    看得出來,他們雖在掩飾,但有些東西是無論如何也藏不住的,他們不管怎麽看,除非你根本不注意,的確是高手的樣子。


    別的不說。


    就說那女的。


    身材太變態了,連閱盡千花的卓千孫也覺得驚豔。他想,倘若他有這樣一個女人,一定會至少短壽十年。但這個女人卻並沒有久於房事的模樣。光這一點她就不簡單。


    另外兩個自然也是如此了。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和這種女人在一起,又能是什麽簡單的人呢?


    問了三個假名,也不再多問了,反正看樣子是沒什麽真話的。


    “不知,幾位,想要出海幹什麽?”


    這下才叫見真章。


    出海,什麽原因啊,什麽目的。


    不能說有了便宜我都不知道,白白借了船,幹了份打工的活,那不是虧死了嗎?


    卓家曆代稱船王,你以為是為什麽?


    是卓家真的能幹出一些事來。


    想要兩手幹淨的當船王,發什麽夢呢。


    曆代,卓家都有在不遺餘力的打壓有可能挑戰卓家地位的人。


    他們會狐疑的盯著每一個想要涉足大海的人。當然,如果一味吃船運獨食,那是死定了的。所以卓家一般會造船,卻不涉足內陸河運。


    以此養出來發大江幫,大河派,長河派,五溪盟等大大小小的勢力。


    但若有懂曆史的人就會發現,曾經橫絕天下的海沙幫,巨鯨幫之類,卻都一一消失滅跡,便在於此了。


    對於這突然出現的三個人,因為這是高手,又有父親前車之鑒,所以他沒有一上來就叫人打殺,而是溫和的說話,試探。


    對於出海一事。


    白頭發男人笑了。


    “也沒什麽大事,我們聽說火龍島上有火龍,想要去見識一下。”


    火龍島嗎?


    卓千孫立刻想了起來了。


    火龍島說是火龍,其實並沒有聽說有什麽龍的,開玩笑,哪那麽多龍,一般有龍的傳說,大多都十分隱晦,怎麽可能直宣而示之?真當仙門的那些人是死的。


    那裏主要是有很多火山,還是活動期,一個不好不知什麽時候這火山就爆了,然後就是濃煙滾滾,飛沙走石。


    像有火龍於此。


    再加上,這島上有一種步行異獸,毒步蜥。


    這種毒步蜥,外型像是一種古龍,四肢著地的爬行,體型比較大,像牛馬一般,不過肉食,且有劇毒。


    它的口水,便有一種極強的敗血毒性,一經中招,人就會漸漸地失去力氣,躺在地上。被這種毒步蜥上前活生生的吃掉。


    無知之者以為此之為龍。


    所以漸漸的,這火龍島的名聲也就傳了出去。


    不過吧,此島一向被視之為蠻夷之地,沒人想去那地方的。近來聽說有一夥西夷占了那裏好生經營,漸漸竟也有生氣。


    卓家有打聽過。


    那是一群西斯廷人。


    對於普通大羅人不是很禮貌。


    但講究做生意。


    喜歡和人進行交易。


    據說很有錢。


    卓家也有商船前往,不過看興趣。


    主要是西斯廷人錢是有,但貨就沒有多少了。不要以為有錢就好,對於卓家來說對方有貨才是最重要的。你要運貨發賣,縱是對方給了足金,這也就是一趟的生意而已。


    但若是對方手上有你想要的貨。


    你這邊一船貨過去,賺一筆。再進對方的貨,運迴來,又是一筆,這一來一迴,兩筆收入,豈不是比單趟一筆生意要好得多?


    坦白說,卓千孫不想應允之的。


    但是吧,如果不答應,對方可能用強,這就不好了,反而是要樹敵。


    想到這,卓千孫抬手做出了一個請茶的動作。


    這三人之中,龍方顯示了良好的禮儀修養,立刻舉茶迴應,白頭發的和那個女人根本沒有反應。


    不識禮數,這不是大家族出來的,怕不是江湖異人。


    異人隻是一種友好的說法。


    正確說法應該是強人。


    但這說話就不禮貌了。


    卓千孫看起來平靜的如古井之無波也。


    但腹內是心機翻騰。


    不過這時,那個白頭發的男人,仿佛是看穿了他的心肝脾肺腎。


    “我們出海去火龍島辦事而已,你若是肯方便了我們,事後我們完成任務就走,你若不肯,那我們就很抱歉了。”


    說到這裏,白頭發的男人站了起來,恭敬一禮,雙手抱在一起,四指對四指,大拇指內扣,這是一個標準禮節。


    這讓卓千孫吃了一驚。


    他原本以為,這幾個人,唯有一個是權貴,有身份的,另外一男一女八成是裝樣子的江湖人物,當保鏢的而已,可能功夫是好點,但身份地位絕對高不到哪兒去。


    可這個白發男人如此一施禮,他立刻明白了。


    這個白發男人是懂禮的,隻是不屑為之罷了。


    這樣的人,自古有之。


    比如他,卓千孫,曾經也是這樣的一個人物。直到他父親死了,他才一下子重新把禮節規矩都拾起來了。


    對於這個白發男人的一禮。


    他明白。


    對方看出了他的小肚雞腸,看透了自己的不甘不願,隻是沒有把握,一直在套話而已的態度。


    所以對方也擺出來自己的態度。


    先禮。


    後麵是什麽,已經不言而喻了。


    這是要動手。


    敢在卓家動手,這麽豪橫嗎?


    應該不是,那麽,是示威。


    自己應該如何呢?要不要翻臉,叫人進來?隻是他突然間又怕了起來。


    那個凍死家族中大半精英的男人太恐怖了,給他造成的影響也深重,他深怕自己的一個決定不好,落得個和死鬼父親一樣的下場。


    他可不想給活生生的凍死。


    連一絲一毫的反抗也做不到。


    死得輕描淡寫,宛如一個笑話。


    忽然。


    老遠。


    天空中發出層層滾滾的雷霆之音,仿佛是上天降怒,打了一個大霹靂。


    悶雷聲雷音滾滾,一聲聲,一下下。


    接著。


    下雨了。


    簡直豈有此理。


    這莫名其妙的,怎麽就突然下起雨來了?要知在這海邊,自有經常走船的老手,這些老船夫,隻看天上的雲彩,感覺空氣的濕幹,即可明白天氣。


    卓家也早就培養著這樣的人才。


    往往當日之時,卓家就已經知道了往後幾個星期大致的氣候變化。


    論理,該一直是好天氣才對的。


    怎麽這天氣一下子就這樣了呢?


    卓千孫大約明白了。


    “風雨欲來,人力又豈能為之,罷了,不過是要船而已,卓某就應下了你們,區區一艘船而已,卓某還是租得起的,就給你們這麵子,不過,此之一次,五百,不,一千貫錢是絕對不能少的。”


    這個價,其實高了。


    一條像模樣的海船,要價正常也就五百貫而已。就算是目前最為先進的戰船,所需要的錢財也不過是五千貫而已,不會超過一萬貫。


    因為造一艘船,價格其實是不貴的。


    難纏的是這船日後的養護費用。


    要知道,一條船,一經造出,它的最大價值就是使用它賺錢。


    如果你不使用,也不讓人維護,這船隻拋在那裏,在時間的影響作用下也隻會慢慢爛掉,壞掉,廢掉。


    但是,想要運營它,也是需要大量人手的。


    卓家現在。


    缺人。


    所以,卓千孫不得不開一個看起來正常的高價。


    這是新一步的試探了。


    此時,卓千孫已經願意出租一條船。


    但他仍然想知道對方的一些虛實。


    白發男人淡淡道:“卓船王,我們隻有這三個人而已,身邊別無隨從,您好人做到底,船租了給我們,這操船的人手也。給我們配齊一下吧,放心,這些船工們的雇傭費用,我一文錢也不會少了他們的。”


    此事正中卓千孫的下懷,忙應了下來。


    白發男人更是當場拍出了五百貫錢。


    簡直是豪橫。


    做生意就沒有這麽做的。


    正常生意,得是先訂後付。


    你事先把錢交了,別人不認賬怎麽辦?


    殊不知卓千孫也有不了解的地方。


    這個白發男人不能主動傷人,但倘若對方先違反規定,那就怪不了他了。


    事先定下了約,如果違反,那因果業力就算不到白發男人的身上了。


    約好了取船出海日期,這三個人告辭離去了。


    而此時。


    東方。


    大海之上。


    兩個男人的對峙。


    一個人飄浮於空中,周身勁風唿嘯。


    在他的身下,海麵上已經於不知不覺中出現了一個往下陷去的漩渦海眼。


    在此漩渦的影響下,原本平靜的海麵開始出現連綿不休,起伏不定的巨大浪濤。


    另一處。


    於海中往上,伸出一朵由海水凝結的巨大冰蓮花。


    在冰蓮的蓮蓬之上,徐璧其人輕居於其上。


    二人正運轉功力進行對峙。


    結果很是不好。


    自己固然是功力高深,但那個對麵的男人也是不差。


    都是天人,都能直接從天地中汲取元氣恢複己身,拚消耗已經沒有意義,拚的是對天道的理解,對己身潛能的挖掘,是對自己掌握技法的領悟力。


    從對峙效果看,毫無疑問,是徐璧占據了上風。


    但這壓力卻被姓何的毫無保留的轉移至下方的大海之上,要不然哪來的這漩渦呢。


    壓力在大海。


    姓何的自然像個沒事人一樣繼續飄浮於空中。


    但。


    這不是姓何的想要的,他要發動更大的攻擊,要狂風暴雨的轟擊。


    “這麽溫柔啊,徐王,老夫給你添一些火氣吧!哈哈哈哈……”


    姓何的忽然一頓足。


    海麵被無形之力一擊,頓時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可,真是翻天覆地。


    整個大海仿佛是要被人給翻過來了。


    轟隆隆。


    巨大的高浪直直向徐璧拍打而去。


    徐璧真的有些怒了。


    天人,就可以如此肆無忌憚的放肆了嗎?一點道理也不講究,肆意揮霍己身的力量,不知道這樣一來會造成多大的波折嗎?如此之巨浪,層層疊疊下去,對海邊的生民不知會造成什麽樣的影響。


    這種事就絲毫不去顧及嗎?


    看來。


    昔日武道昌盛於一時,卻被仙道所覆,不是沒有道理的。


    假設人道是一塊肉。


    仙道隻是在吃肉。


    武道則是直接把肉扔地上踩。


    試問上天會選擇誰呢?


    天不佑武,大約就是有太多姓何的這種人了,一有力量,就忘乎所以,目空一切,肆意妄為。


    不行,得給他一個教訓。


    徐璧雙手一揮。


    一股青白之氣飛灑。


    畢畢剝剝,喀咯卜勒。


    整片大海好似靜止了一樣。


    這是,被森然的寒氣給凍住了。


    下一瞬間。


    一瓣冰蓮的花瓣飛出,於空中產生驚人的變化。


    原本不過,區區一片冰蓮花瓣而已。


    卻於忽然間演變成了刀、槍、劍、戟、斧、鉞、鉤、叉、鞭、鐧、錘、戈、镋、棍、槊、棒、矛、耙……這是,以十八般兵器為核心的一百零八件兵武。


    既有正門正常,也有奇門奇兵,有普通人都見過的,也有武林高手都沒見過的,甚至還有僅在傳說中有,卻未曾親眼親見的。


    區區一朵冰蓮,就能演化於萬千。


    可見徐璧其人的橫絕功力。


    不僅內功精純至極,更是在技法術上也有極強的造詣。


    “哈!好厲害的西極戟兵功,威力如此之巨大,嘶,上次感覺沒錯,這冰兵之中,果然有死氣存在,你這西極戟兵功堂堂之正大,為什麽反而要在其中加入死氣以增威力呢?反而因此影響了寒氣的精純,這反而落了下乘吧,你這是要自絕前途呢,還是覺得太簡單的東西過於無趣,自己給自己增加難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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