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他們才明白原因。


    卓家人不是沒有監工,不是沒有人在盯著的,他們是在暗中監視,同時做了記錄。


    所以這個管事放飯,也是有講究的。


    幹活賣力氣的,一直沒休息,沒偷懶的,大碗飯,大塊肉,大盤菜,還有湯水和一枚水果。


    喝,這夥食,普通中產人家那都是比不了的。


    這肉菜裏是有魚有肥,還給擱上了一根肥瘦相宜,大小相連的大雞腿。


    這雞腿,油汪汪,香噴噴,讓人看了就胃口大開。


    但,有的人沒有。


    “為什麽我們沒雞腿!”


    沒有的人中有一個人忍不住叫了起來。


    管家男哼了一聲,道:“你幹活連續偷懶,當沒有看到的人嗎?我都不稀得說你,幹得了就幹,不願幹滾,看到沒……”


    他一指阿良一眾人。


    “你不幹,有的是人幹!”


    那人先是生氣,然後又不說話了,抱飯蹲一邊虼了起來。


    能來的,當然是窮光蛋,隻是少一個雞腿而已,又有什麽不能吃的。


    很快,他們就稀裏唿嚕的吃了起來。


    別說,對於他們來說,卓家的飯菜真是不錯,好得很。


    油鹽足,份量重。


    直到這些人把肚子吃了個溜兒圓。


    阿良等人亦如是。


    他們發現,隻這一頓,勝過從前無數,萬萬沒想到,這卓家即使給下人奴仆也能吃這麽好,簡直是豈有此理。


    但是,這並非全是好的。


    也有不好的。


    那就是,這裏的氣溫,總是在變化。


    正常是正常,但總有那麽一些時候,突然暴冷暴寒。


    一下子就冷得讓人牙齒打架。


    這當然是有原因的。


    在卓府的主居海王廳中。


    一個人正在給另一個人運功療傷。


    他以自己一口精純的內息渡入女體,然後提取出此女體內一絲絲的寒冰氣息。


    每在這時,必有一絲殘餘的寒氣往外消散,也因為如此,才會造成此地卓府的氣溫變化。


    著實恐怖。


    當男子收功,一個人進來。


    他是卓千孫。


    卓氏一族當代家主,至於先代卓王孫,不好意思,已經被這男人輕描淡寫不費吹灰之力的殺掉了,所有反抗者,敢於站出來的,也都盡沒於其中。


    因此,卓千孫十分禮貌。


    “祖姑婆婆還沒醒嗎?”


    他表現的一副孝子賢孫的模樣。一是這個女子真的是他的祖姑婆婆,二來是他可不敢得罪麵前的這個男人。


    每個人的心裏都會有最為印象深刻的東西。


    在卓千孫的心裏。


    他永遠忘不了的。


    那男人輕輕一腳跺了下地。


    都沒怎麽用力的樣子。


    隻是如此而已。


    然後就是徹骨的寒冷。


    和一群已經被凍成了冰雕的人。


    包括他的父親,卓王孫。


    原本在家中那說一不二豪氣萬千的那個男人。


    一臉痛苦,卻什麽也做不了,隻能看著自己,從腳下開始,一點點蔓延往上,直至全部給凍上了,化為了一具散發著白晶霜霧的冰雕。


    卓家會沒有高手勁卒嗎?


    不。


    卓家不要說高手了,哪怕是宗師人物,果敢死士,都是應有盡有的。


    但在那刹那間。


    不管是誰,都得死。


    然後他才大約猜出來。


    這個男人,不是宗師,亦不是大宗師。


    他是比傳說中可以為國之柱石的大宗師還要高上一階,更為恐怖的天人強者。


    武道天人。


    過去的所謂武林神話。


    和天人級數的強者放對,這和跟老天爺叫板又有什麽區別呢?哪怕是大宗師,在天人麵前也不過是為奴為仆的下場。這就是天人的恐怖可怕。


    這麽說吧。


    一個天人存在。


    哪怕是傳說中的修仙者,也是要給足麵子的。


    因為天人強者。


    最低也可以對付修仙者中的元嬰老怪。


    如果是最為頂級的天人,就算是叫板大乘強者又如何?武道強者,原本就是要逆天伐神的。


    同境界無敵。


    跨境界擊敵。


    這就是天人強者。


    人間。


    修仙者最強也不過是大乘了。


    其實還有一個渡劫期的,隻是這一期的十分尷尬,不能隨便出手,一經出手,人就控製不飛走了。


    天人,其實也是武道的一個極限了。再往前一步,那就是仙。


    早知道這樣的一個人物上門。


    卓王孫絕對不會傻乎乎的帶人衝鋒。


    他隻會像卓千孫一樣,一個滑跪,麻溜地給跪下來。


    哪怕。


    他知道。


    這個男人帶迴來的女人是卓家的先祖,是他的祖姑婆婆,他也會老實的和個孫子一樣。


    因為反抗,是根本沒有希望的。


    男人歎了口氣。


    “她被冰封多年,我雖然可以。吸盡走她體內的寒氣,卻不敢貿然把她喚醒,隻因她元氣虧損嚴重,倘若醒來,擺脫了目前假死之狀,隻怕會有反噬上來,反要了她的性命。”


    和這個男人不一樣。


    女人實力差了一些。


    她要是醒來,會在反噬下迅速老化,元氣不足以支持她繼續活下去。這一點讓男人十分為難。


    他已經這麽努力了,仍然救不活她。


    不過,慢慢磨吧。


    他不服,不,這對女人來說是苦難,但對男子來說卻不失為一種動力,隻要他下定決心要救此女,心中仍有鬥誌,說不得真能想出什麽妙法,把人救下來呢,因此之事,導致自己武功大進,也有可能。


    武者習武,不能太過想當然。


    要有壓力,要有動力。


    如此,才能突破極限,創造出奇跡。


    正這時。


    一股威壓來了。


    從天上來。


    轟轟。


    仿佛是龍卷突至,又好似暴風來臨。


    一個聲音響了起來。


    “徐璧,你來,我們再次打過!”


    原來這個男人叫徐璧。


    他人如玉也,一頭白藍相間的發色,怎麽看都俊美至妖邪的地步。至少,不像一個人。


    此刻這人皺眉。


    “姓何的,你老是對我糾纏不休,真當本座沒有脾氣的嗎?”


    姓何的才不管這些呢。


    他哈哈大笑,又哭又笑,好不容易才說道:“天地大變,我也不想的,本座難道就不想找別人嗎?誰讓你為了給這個女人療傷泄露了自身的氣機呢,誰讓你因為這個女人的緣故不能一走了之呢,本座隻能找到你,也隻能纏上你,隻要你把本座打得爽了,你不就能清靜一些時日了?”


    其實,要是能打死這個人,徐璧當然會出手——打死他。之所以不想動手,就是因為上一次動手,他已經知道了一些姓何的虛實。


    這個人,很難打死。


    最多打傷。


    但倘若是打傷,他功法特殊,很快就會好得和沒事人一樣,甚至還會功力精進。


    這就離譜。


    怎麽也想不到,有不知什麽的人,創出了這麽莫名其妙離譜的武功。


    不過。


    算了。


    好像他的武功也很特別。


    要不然。


    這變態為什麽非得纏上他幹什麽。


    “罷了,你既然要打,那我們到海上去打,這次不要再傷及無辜了!”


    破案了。


    原來上一次,那個一巴掌把三百多間殿房給打爛拍碎的人,就是這個姓何的。


    也無怪徐璧不得不答應和他交戰。


    倘若他堅持拒絕,又在此地之不動,姓何的再一巴掌把卓家給拍沒了,這筆賬他可就也要沾一份了。


    要知道,他原本就情況特殊。


    萬一再沾業力,說不得怕是要不得好死了。


    唰。


    這個徐璧帶著一蓬冰晶似的塵粉,化為一道長虹,往海邊去了。


    他先走一步。


    “哈哈哈哈……”


    姓何的大喜也跟了上去。


    同時他內力運轉,轟轟隆隆,有如一道海風唿嘯,如雷霆發威。


    海上,又有大波大浪要興起來了。


    這真是。


    卓千孫目瞪口呆。


    他心中寒意無限,感受到那絲絲淡淡的冰晶粉塵殘餘,直恨不能整個人縮到棉毛毯子裏麵去。


    餘威尚且如此。


    這也不怪自己的父親他們那麽整齊飛快的化成了冰雕。


    不提二人在海上之激鬥。


    一個人上來了。


    是下人。


    尖下巴的管家。


    “孫伯,什麽事?”


    孫伯的正常名字叫孫伯福。


    隻因這伯福二字通薄福,不好聽,為了避諱一二,所以大家都是叫他孫伯的。一來早期是開玩笑的意思,二來是這個孫伯也算是府中的老人了。


    名字叫得老一些,無所謂。


    孫伯上前,先施一禮,看看裏麵床榻之上的那位據說是祖姑婆婆的女人。


    心中一肚狐疑不提,隻道:“家主,外麵有一行人,想要見一下您。”


    卓千孫先是一怒。


    母親的。


    什麽玩意。


    他的確在家裏要對徐璧低頭哈腰,但不管怎麽說在外也是堂堂船王卓家的家主,是當代船王,是什麽人說想要見就能夠隨便見的嗎?這個孫伯,怎麽會這麽不懂規矩。


    但隨後他就想起來了。


    不對。


    孫伯怎麽可能不知此事不懂此理,他這麽說是給我遞消息,怕我得罪人。


    這麽說,這來人不簡單啊。


    也對。


    如果是一般人,孫伯自己就可以一個人打發掉了,又哪裏需要通報到我這裏。


    “什麽人,很特殊嗎?”


    “這個,您看。”


    普普通通,平平無奇。


    這隻是一塊牌子而已。


    是萬事司無憂客特殊人物的牌子。


    這枚牌子,據說是掛職者的牌子。


    在萬事司中,可以擔任掛職者的無一不是高手,最起碼一點,是能夠一個人在野外行走奔波的。


    這事兒,普通人可是萬萬辦不到的。


    所以這個牌子的主人,至少也是一位人物,果然是不能隨便得罪的。


    其實,以卓家的實力,論理,哪怕是萬事司又怎麽樣,需要給你麵子嗎?你怕是不明白高門大戶是什麽意思。


    除非,你這裏麵真有問題。


    但這怎麽可能。


    所以是要見的。


    這一見之下,卓千孫就有些後悔。


    擁有牌子的那個男人,叫劉一夫,好家夥,人看上去有點人模狗樣的味道,但卻讓人心生奇詭之感。就問,你一頭白色的頭發是怎麽迴事!哪個正常人會搞這發色?


    這讓他容易聯想到徐璧,不由又客氣了幾分。這種奇模怪樣的,很可能很多隻是銀槍蠟樣頭,沒什麽真材實料。


    但萬一碰到鐵板呢?


    所以,要小心。


    “幾位這是……有何貴幹啊!”


    這幾個人。


    拋開這一頭白發的男人外,另兩個。


    一個是看起來眉清目秀但怎麽都戴老大一張口罩蒙麵的女子。


    嘿,還別說,臉是擋著,這身材硬是有些犯規。


    大兔子大腚花,兩條腿更是有一種用起勁來能把人肋骨夾斷的感覺。


    這身材,有些太魔鬼了吧。


    好像也隻有一些西極夷女才罕有此美好身材。隻是吧,西極女人看起來好,卻隻可遠觀而不可褻玩也。


    這遠看身材好,一個個的,波濤洶湧,葫蘆一流。


    但走到近前,不是身上的那味道不怎麽正,就是毛孔粗大,有的刮過除毛的還好一點,有的沒有刮,或沒刮幹淨,那叫一個毛手毛腳毛毛躁躁呢。


    摸上去,都刺手心。


    這還怎麽愉快地玩?


    幾把摸上去就不得勁了。


    倒是那男人。


    這個男人和白發男人不同。


    嘶。


    這個男人,不細觀之不知道,看,他的腳上是官靴,是薄底官靴,上麵還有刺繡,這不是普通人啊,這很有可能是官麵上的人物。這當官的,講究,穿的用得,往往和普通人不一樣,有標記,或料質特殊,根本不對普通人供應,一查就能查出根腳來呢。


    所以這個人很有可能他是一個官兒。


    這就奇了。


    這個官兒,和這個女人,和這個白頭發的,他們找我幹什麽?


    正當他在暗中猜忖時。


    白發男人說話了。


    “我們來到此地聽說想要出海唯有你卓家才有大船,是不是。”


    幹脆,利落,沒有廢話,開門見山。


    如此直來之直往讓卓千孫嚇了一跳。


    好家夥,你多少客套話要說幾句吧,相互吹捧,拉拉關係,說說這天氣好不好的廢話,等到關係上來了才好說正題的嗎?現在辦事都不要扯皮的嗎?上來就直奔正題,這個樣子——是不是有些瞧不起我?


    “幾位……坐,坐,請上坐。”


    卓千孫先把姿態放低,把三個人延請入內,又請入上座。


    這不是慫,而是例代卓家的處事方式。


    低調,低調,盡可能的低調。


    卓家已經是豪富人家,倘若私下生活不檢點,太過於高調,早晚是要給人知道,然後被有心人盯上,就不好了。


    很有可能,你就因此完了。


    就算撐下來了,也會蒙受原本不必要的損失,這又何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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