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自己的母親高高在上聰明能幹,是連孫春綺這樣的修仙者都要另眼相看的存在。


    想不到,所謂的青梅竹馬,所謂的閨蜜朋友,孫春綺所有的另眼相待,都是有原因的。


    原因就是,錦氏是孫春綺的柏奚。


    隻是,錦天有些不甘心。


    “不可能吧,孫春綺,她是修仙者啊,我母親才什麽實力,她憑什麽給孫春綺當柏奚?”


    柏奚這種事,往往是強者幫助弱者


    怎麽到了這兒就反過來了?


    孫春綺你修仙者的驕傲尊嚴呢?


    這是為什麽?


    劉一夫解釋了。


    “這其實很好解釋,孫春綺有宗門庇護且實力強大,她的確是不懼什麽的。但她畢竟是一介女子,且是在世間行走,說不得會遇到很多陰私暗損的手段,這些事來一兩樣就很要人命,所以需要你母親替她擋災。”


    孫春綺是鐵冠道門的在世行走。


    她出山,宗門是賜下重寶予其護身的。


    想要正麵格殺她,傷她,幾乎是毫無可能之事。


    但三千大道,八百旁門。


    各種陰私暗損的害人手法是層出不窮。


    想要殺一個人,或者說害一個人,是不用親自露麵打打殺殺的。


    隻要看了對方的臉,記住對方的模樣,有對方穿過的衣服,吃過剩下的東西,腳踩過的泥土,指甲發絲更不必說了,甚至知道對方的真實姓名,生辰八字,或是對方的氣息,氣機,甚至影像,都可以用於咒殺。


    當然了。


    直接咒殺,因果太大。


    但讓對方扭曲本性,黑化墮落,卻是一點也不難的。


    事實上,孫春綺比較怕的就是這個。


    所以,她需要一個意誌堅定不易動搖的人當她的柏奚,防止這些陰私的手段落在她身上。


    “好吧。”


    錦天緩過來一二,他道:“但止是這一點,也不必一起來瞞我吧!我是這麽脆弱的人嗎?”


    自己心目中,令他驕傲崇拜,感覺上智珠在握無所不能的母親竟然隻是修仙者的柏奚這點,讓他有些在意。


    可這也並非不能接受。


    但是不大甘心。


    不過這也不是隱瞞自己的理由啊?


    自己什麽人,什麽心理素質,他們心裏沒點數嗎?


    這時,張小乙站起來了。


    他什麽也沒說,隻給了一個眼色。


    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劉一夫明白,但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店兒了,想要說清楚,眼下是最好的時候。


    “錦天,你母親已經為孫春綺擋了一次災了。”


    “什麽?”


    錦天一奇。


    擋災了?


    修仙者的災,沒那麽好擋吧!


    自己這母親,智慧是有的,能力也挺足的,但實力就欠奉了。


    她哪來的能力給人擋災還一副沒事人模樣的?


    “上一次,有一個怪物進了羅京。孫春綺是羅京的護道者,也是鐵冠道門扶龍庭的在世行走,所以,無論如何她都出戰了。這一戰不好說,但她的確中了一招暗算,這暗算傷不了她的性命,但著實是報應在了你母親身上。”


    “什麽?可是我母親……”


    錦天想老媽沒事啊?


    “因為這個事是我去收尾的。”


    “你?”


    “不錯,那天,我收到了請諫,去你母親在內城區的小院赴會。結果,在那天,那間院子裏,我遇到了孫春綺,她踩在飛劍讓我進去……”


    “……”


    錦天沒說話。


    聰明如他,隱隱知道後麵的劇情了。


    隻是他仍然不敢肯定。


    “我當時是沒有選擇的,那種毒素我隻能,也隻有我能接收,化解。或許還有其它人能做到,但就孫春綺的意思,我應該是最好的選擇……”


    錦天目瞪口呆。


    刀在手,刀柄被捏緊,放鬆,反複來迴著。仿佛他下一刻就能拔刀劈斬。


    這種事,他真一時難以理解。


    劉一夫這個人他並不討厭。


    至少曾經是的。


    劉一夫為人冷靜,聰明,遇事不決往往他就有手段,在團隊中說是中流砥柱也差不多。而且這人性格也挺好,不惹事,不生事,還能給人平事兒。


    但是,這樣一個人,他的私德其實是不行的。


    至少在錦天眼裏不行。


    克製力太差了,對女人根本沒有什麽抵抗力。曾經和月亮溝那位來了段戀情,我走了,你什麽年齡人家什麽年齡啊,你知不知道你隻是臉嫩而已,你真實年齡可以當人家爹了!


    好麽,那位出了事,轉眼就有替補的,對於女色可以說是來者不拒。


    什麽玩意兒?


    錦天對此不屑。


    感情,難道不該是一對一嗎?


    現在,聽聞是劉一夫和自己的母親。


    哪怕事出有因他也是一時難以接受。


    “好了,事情就是這個事情,當時的情況劉一夫和我說過了,一方麵是伯母中了手段需要解救,那是能夠扭曲人心性的邪惡手段,你是不是要看伯母未來難堪的景象!另一方麵孫春綺在外麵等著呢,你以為她就找不到另一個人給她當柏奚,沒有選擇的啊!我們沒有選擇啊!”


    張小乙跳出來說話了。


    是的,沒有選擇。


    表麵上看起來劉一夫他們這個小團隊挺好,很風光,江湖上公認的財神團隊,讓盜墓派再次起死迴生。


    而隊伍裏,張小乙,錦天,也都是當打之年的硬手,高手。


    這麽厲害,好像挺牛逼的吧?


    不。


    錯了。


    這世上沒有那麽牛逼的人和事。


    劉一夫這個團隊,若是沒有人罩,現在已經有不知多少手爪子伸過來了。


    你說你賺錢,你賺得錢就是你的嗎?


    它合法嗎?


    你納稅了嗎?


    什麽都沒有,你賺什麽錢?


    所有非法所得盡皆沒收,相關人員盡數下獄,這才是最後的結果。


    當然了,撕破臉,大家一拍兩散。


    但是最多也就是像歡喜王,名頭大得震天響,其實還不是在西方商路上吃沙子。


    你要是真牛逼,你在中土稱王稱霸啊。


    你不能,你做不到,那你還牛個什麽勁兒!


    那麽,問題來了。


    劉一夫他們是怎麽發的財,是怎麽發的家?


    是錦氏。


    是錦氏讓他們的收入巨增,實現了財富自由。


    錦氏憑什麽可以做到這點?


    就憑她一個女人,一個寡婦,長得漂亮嗎?


    不是的。


    是因為她背後有人。


    是因為有一個叫孫春綺的人找到了她。


    她才能夠在羅京立穩腳跟,把產業做大做強。


    孫春綺就是她的靠山。


    隻是,孫春綺幫人是有原因的。


    朋友,閨蜜。


    嗬嗬。


    修仙者不講這個的。


    修仙者所看重的,從來都隻有一樣。


    更偉大的利益。


    錦氏能夠得到孫春綺的幫助,原因就是她選擇做孫春綺的柏奚。


    沒有什麽公平不公平的。


    說句難聽的。


    上位者的狗,你不做,有人搶都要做。


    所以,在不知不覺間,一條生態鏈已經產生了。


    孫春綺庇護錦氏。


    錦氏庇護錦天他們這一個小隊。


    而當孫春綺要錦天小隊做什麽時,他們又能拿什麽來拒絕呢?


    這一點,明白歸明白,了解歸了解,但是,接受,這就太難了。


    要知道,這是錦氏啊。


    錦氏對於錦天來說,影響太大了。


    雖說錦天當年是為了自己的父親範月田才替父從軍抵罪的。


    他付了那麽大的代價,圖什麽?


    圖的就是一個家的完整,為了讓父母團圓不出事,這裏麵很大一部分是為了母親。


    他太明白一個家族中男子的重要性了。


    哪怕母親很強,但家裏有一個父親這總也是好的。


    所以他看起來是替父頂罪,其實更多的還是為了他的母親。


    這一點,從他接受楊大小姐就能看出來了。


    他,錦天,有戀母情節。


    可現在這位的母親讓他隊伍中的某一位給……雖說這理由是充分的,可難以讓人去接受啊。


    看到錦天痛苦的坐在一旁,像張小乙之前抱頭一般。


    張小乙苦笑一下。


    “得了,讓錦天好好休息一下吧。”


    ……


    不說錦天鬱悶。


    自有楊大小姐安慰。


    要是不懂得把握這個機會更深入的走進錦天心裏,那楊大小姐的教育也就白費了。


    卻說劉一夫,他正走呢,給張小乙搶幾步追上拉住。


    迴頭一看,張小乙有些慍怒。


    “不是,我說,這個時候了,你不迴去休息你想幹啥呀?剛才的刺激還不夠嗎?”


    原來張小乙發現這劉一夫走的方向是奔錦氏的院子的。


    擱這時候你想幹嘛?


    他氣得都想抽人。


    “不是,這件事,得讓她知道。”


    張小乙愣了愣,道:“不做別的?”


    然後他迎接了劉一夫的死亡凝視。


    “去吧,把一切說清楚,說開了,大家還是好兄弟。”


    雖然這樣說,但張小乙心裏是想哭的。


    還怎麽做好兄弟?


    難道一個叫兄弟,另一個叫爹,自己個上去叫伯父嗎?


    太亂了。


    不想了。


    不管了。


    睡覺了。


    張小乙擺爛放棄了,一掉頭跑了。


    這事兒打一開始就輪不到他管。


    劉一夫連忙去見了錦氏。


    錦氏是多麽聰明的一個人啊,劉一夫一來,光看他的臉色就從微表情分析出來了。


    “怎麽了,他知道了?”


    “他隻是知道有秘密,不知道是這個,但我想早晚的事,幹脆也就說了,他一時的看樣子有些接受不了。我說了不要緊吧?”


    “說就說了。”


    錦氏看似大度的一揮手。


    但她有一個習慣,遇上了事兒喜歡在手上抓些什麽東西。


    她順手抄的就是放置在身邊的茶。


    隻是她絲毫沒有品茗的意思。


    將個茶杯,那種的上蓋下底的大盞茶捏了又捏,終是重重在桌上一放。


    幾滴茶水不自覺的濺了出來。


    錦氏的脾氣也就發出來了。


    “我這個兒子,打小就不聰明,愚蠢的很。當年好端端的,他一上來就摞底,還要去頂罪,搞什麽鬼啊!人家來隻是想要訛一筆錢,我差這點錢嗎?他腦子生時我沒給生下來嗎?為什麽就不相信我能擺平!他頂罪去,他拿什麽頂?結果是我花了更多的錢。不認罪少花錢,認下罪才是真正有罪要多花錢,這個淺顯的道理還用我教嗎?他清高,他了不起,跟他那廢物老子一個樣,有事了就一走了之,跑去當兵砍柴,玩得快活吧!怎麽又迴來了?真以為外麵的世界都是我,會像我一樣照顧他的嗎?他那死腦筋,要是不是混不下去了,你以為他能和你們組成一個小隊?他就沒那個腦子!其實他走後我原想生個兒子的,大號廢了練小號,哪知道卻是個女兒,好的沒有壞毛病也是一身子。我到底是做了什麽孽這輩子才有這報應!”


    錦氏這個人,一直以來的形象都是成竹在胸,智珠在握,沒有什麽事是她解決不了的,也沒有什麽事是能難住她的。


    但她終究也隻是一個女子而已。


    曾幾何時,她也想享受被人照顧被人保護的責任。但實質上卻是,她一直在照顧別人,幫助別人。


    一個家,原本應該由丈夫或兒子去撐但結果卻是她去撐。


    當初知道丈夫範有田廢物。


    原想教好兒子也好省些事吧。


    哪知道兒子也是太讓她失望了。


    是。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錦天不錯。


    你不能否認,他武功還是可以的,為人也挺自律,有錢了也沒墮落。


    他是一個懂得做自己的人。


    但這樣子的成就太有限了。


    錦氏不能說是一個誌存高遠的人,但也是想兒子更出息呀。


    事實上,錦氏為人,心高氣傲,這點是不假的。她那種高高在上的氣質,是來不得半點虛假。所以她在過往於錦天心中留下了高不可攀的形象。


    但是吧,錦天雖好,可錦氏對他有著更高的期望。


    現在的錦天好是好,可在江湖上,他這樣的人還少嗎?江湖上,最不缺的,就是這種實力高強卻默默無聞的高手。縱然實力高強那又如何,不懂得做人,隻會在某年某月死在某個爛泥牆下。


    錦天之所以能夠出頭,是因為他有幾個真正的朋友。


    張小乙,願意帶他,讓他不至於泯然眾人矣。


    劉一夫才是那個精明得像猴一樣的人。


    這是一個同樣很精明,有生意頭腦的男人。


    說真的,如果不是內心對劉一夫有一絲的那麽欣賞,錦氏是沒那麽容易妥協的。


    畢竟水猿的毒下得是慢藥,是慢慢讓人墮落的藥,在她徹底抵抗不了前,她還是能夠再堅持一段時間的,


    但,她終究選擇了接受。


    因為她知道,下次未必會有這麽合適的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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