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兩個小孩,劉醒非收拾房子。


    不一會,他就收拾好了。


    但門外有人敲門。


    劉醒非一開門,是尹一夫笑嗬嗬的臉。


    他看劉醒非開門,先一個笑,這叫伸手不打笑臉人,然後抬腳就往裏麵走。


    劉醒非笑了一下伸手攔住。


    “不是,你是尹師傅對吧,有什麽事嗎?”


    尹一夫有些愣,這是,不給麵子?他尹一夫去哪一家不是推門就進去的。你這門上內栓也就算了,開了門還不給我進?


    “哦,有個事,我們裏麵說話。”


    劉醒非不為所動。


    “什麽事啊?我要休息,有點累,要是不重要的事,就算了。”


    尹一夫一臉為難的樣子。


    “這裏說話不方便。”


    劉醒非不為所動。


    “不方便就算了,下次吧,我累了。”


    尹一夫急了。


    “不是,我進屋說話怎麽了,你這屋怎麽滴,不能進啊,有什麽見不得人啊?”


    劉醒非不想囉嗦廢話了。


    “抱歉,下次吧!”


    尹一夫一腳伸出來,別在門口。


    “等一下,是院裏的事。”


    劉醒非門關不上,有些無可奈何。他不能真的硬關,把尹一夫的腳給夾斷。


    “什麽事。”


    尹一夫盡力把門撐著。


    “當然是大事了!不是,你讓我進屋說話,這晚上外頭不冷啊,怎麽一點共情力都沒有呢!”


    尹一夫說著,終究還是進來了。


    其實劉醒非可以一巴掌把他打出去的。


    但他終究還是忍下來了。


    紅塵俗事。


    雖是煩人。


    但也是一種修行。


    對煉心是極好的。


    尹一夫進了門,一看,心裏頓時是嫉妒起來。雖然劉醒非這屋子,是一沒鋪地毯,二沒上地磚,但地麵砌得十分平滑,家具也厚重樸實,賣相不俗。


    人在這屋子裏住,打心眼裏就覺得自己是高人一等的人。


    更不要說,在這屋子裏,有很多帶鎖的書櫃,裏麵一本本,全是他認不出來的書。其實尹一夫也是識字的。


    他和那些看小畫書的人可不一樣。


    但饒是如此,他愣是在書櫃裏看不到一本熟悉的。


    甚至他起小心思的一些洋文書也是沒有。


    這裏的書,一看就是古書孤本,一本本聽都沒聽說過,瞧著就費勁,也不知這年輕人是怎麽看得下去的。


    不過,還是要說正事啊。


    “對了,小劉,我這麽叫你行吧。”


    劉醒非笑了。


    這個尹一夫,不就是想給自己上大輩麽。


    拿輩分壓人。


    你也要看看你麵對的是誰。


    你跟我玩這個,對不起,我是不吃這一套的。


    “我無所謂,愛怎麽叫怎麽叫吧!”


    劉醒非隨意的說。


    這玩意可以隨意的嗎?


    尹一夫強壓心中的不快,說道:“我今兒個呀,是要跟你說一樁大事。”


    劉醒非也不請茶,直接就問:“什麽大事啊?”


    尹一夫道:“是這樣,我們中院的馬連良要娶媳婦了。”


    他說著就忍不住笑,顯得十分高興。


    劉醒非一開始沒明白怎麽個意思。


    別人娶媳婦,可這關你什麽事,高興成這樣子,又關我屍比事,非要跑來跟我說一聲。


    自己這才跟張桂花鬧不快活的,你跟我說她家裏事幹個毛啊。


    尹一夫見劉醒非一副根本不在意的模樣,立刻急眼了。


    “這可是咱大院的事,你也是住咱這個大院的,怎麽一點沒有集體意識?一人有難,八方支援,發生在咱大院裏的事,怎麽能說是沒關係,你要住外麵,你看我上不上這門,跟不跟你說話。”


    劉醒非徹底不耐煩了。


    “好了,你說了,我知道了,馬家結婚,如果我有空,一定上門道賀,還有什麽事嗎?”


    尹一夫道:“還有就是想請你幫一個忙,是這麽個事,馬進良是我們院的小子,我是看他長大的,這人不錯,挺有孝心,現在好不容易結婚,是不是得要辦漂亮點?”


    劉醒非道:“可以,有錢就辦唄。”


    尹一夫點頭說:“錢好辦,馬連良出不起來我也可以幫把手,不過這婚房有些難辦,他們老馬家就一間房,辦起來不好看,所以找你是想商量借一下房子結婚用,就一天,第二天就還你,你三間房,把這一間騰出來借用一天,這樣,不白用,我們可以出十塊錢,這不少了,隻是一天的功夫而已,你看怎麽樣?”


    尹一夫說著,一臉的笑。


    劉醒非覺得自己要是一口答應他就更高興了。


    但是劉醒非不幹。


    他就拿這個逗個樂子,你這一臉一定非要占我便宜的模樣,我要是答應了才有鬼。


    別說自己已經和張桂花鬧了不愉快。


    就是什麽事都沒有。


    事關房子的大事,也沒有隨便答應的道理。


    “你說了這半天,是想要借我這新裝修的房子給馬家人結婚?”


    “對,就這麽個事,其實這事吧……”


    他還想說什麽。


    但劉醒非已經擺手了。


    “抱歉,不行,我新裝修的房子,和我新娶的媳婦一樣,我自己還沒怎麽享受呢,先給別人折騰,有這樣的道理嗎?你迴吧,還以為你找我說什麽話呢,從頭到尾就沒憋著好屍比,得嘞,你要願意啊,你自己裝修房子借他去,我這不幹。”


    尹一夫惱了。


    “不是,我說你這個人,你是不是瞧不起我們,我看你這人是自以為是,看不起我們勞動群眾!找你借房結婚而已,有必要這麽不願意嗎?大家畢竟是住在一個大院的鄰居,講究的是你幫我,我幫你,大家相互幫助嘛!你也會有求人辦事的時候,你這樣子,到時有本事不要求人!我們也不會說你的好話,這答不答應的,你可要好好想清楚了再說。”


    他說得義憤填膺。


    讓劉醒非十分不快。


    “盡別人的母親給我說廢話!滾蛋!”


    劉醒非打開門,抓著尹一夫往外頭丟。


    尹一夫也有一些膂力。


    但他這點子俗人的蠻力,怎麽好和劉醒非相比,被劉醒非抓著直接丟出去了。


    “你,你,你!”


    尹一夫從地上起來,氣得臉都紅了。


    他心中生了一層懼意。


    沒想到啊沒想到。


    這個年輕人,手勁這麽大!不是說是文化人嗎?文化人怎麽可能有比咱勞動工人還要大的力氣。


    不過,這年月,保不齊就遇到什麽牛人奇士。


    自己這是,遇上了高人了!


    算了吧,以後再謀劃一二。


    他方一起來,劉醒非門關上了。


    那邊,小腳老太太對他輕輕招了招手。


    尹一夫連忙過去。


    一進門。


    小腳老太太已經一個腚的迴到了炕上坐好了。


    “哼哼,吃了虧吧!”


    小老太一臉精明模樣。


    尹一夫在旁邊坐了。


    他一拍大腿,惱怒道:“這個人一點也不團結群眾,他根本是看不起我們!”


    小腳老太太露出了一臉冷笑。


    “他憑什麽看得起你們?他在考古隊工作,和你們武鋼廠根本不搭著,有必要理會你們嗎?人家是正而八經的文化人,知識淵博,憑什麽要看得起你這個隻會看三國故事的大老粗?”


    尹一夫不是不識字,也看懂一些話本故事。


    但和人家比文化,就有些多餘了。


    聽了老太太這話,他生氣說道:“那他這麽一尊大神,來我們這間小廟幹什麽?”


    老太太懶洋洋道:“你管人家呢,這人其實好對付,你別理他,什麽事沒有。但你這樣明晃晃的想上門占便宜,他又不是傻子,豈會由得你,而且你動他,想過李主任的態度嗎?”


    尹一夫不由一驚。


    他驀然想起,這劉醒非貌似和李主任關係密切。劉醒非不在院中,這院子裏動工的,可是李主任在監視的,所以才把這房子修得又結實又漂亮,還沒人搗亂說怪話。


    “這個……”


    尹一夫伸手。


    他一隻手比出了一個圓。


    另一隻手單出一根食指,在這個圓裏進進出出。


    “您說,他們,是不是,這種關係?”


    小腳老太太輕笑了一聲,道:“就算不是,也差不離了。我看過了,李主任這個人,條件那麽好,但一直單著的模樣,就知道她這人眼光太高了,一般人肯定看不上眼,但這一個不一樣,年輕,力壯,身體好,模樣也不錯,談不上有多俊吧,但就是看著順眼,這人啊,都長在了好看的點上了。不要說李主任對他動心,就是我,倘若年輕了,也會願意不顧一切的跟了他!”


    說到這兒,她悠悠一歎。


    “這麽出色的一個人,李主任看上了又怎麽了,看不上才是奇怪呢!就衝著李主任這條關係線,你就不該失心瘋了去找他的麻煩。”


    尹一夫有些生氣的道:“我這不是想要讓他加入集體麽,我哪錯了我?”


    小腳老太太微微笑著不說話。


    尹一夫歎氣。


    “我是想占他一點便宜,也不是多大的便宜,就借他房子用一下怎麽了?”


    小腳老太太道:“這原本是不是什麽大事,但張桂花在他家鬧的那一出,你還要借房,這就不對了。”


    說到這,她皺眉起來。


    “你是為了張桂花才找他借房的?你還在打人家房子的主意?你有病啊,張桂花活多好啊,讓你這麽費了吧勁的幫她?”


    尹一夫道:“我也隻是幫把忙,沒有其它意思,誰想這新來的這麽自私。”


    老太太冷笑了起來。


    尹一夫卻知道,事情不能這麽幹了。


    他想前想後,就是沒想到李主任。


    老太太說得對。


    事關李主任,就不能隨意了。


    無論如何,他至少要給足李主任的麵子。


    話不多說。


    這一日何大乾上門了。


    他提了一瓶酒,和一些肉,在一眾人的眼光中,徑直進了劉醒非的門。和尹一夫敲關天門不同,何大乾一敲門,一報號,劉醒非就開門,兩人笑嗬嗬的進了門,隨著門一關,隔斷了一切探視的目光。


    劉醒非拉開了桌子,扯出一張椅子。


    何大乾一個大腚坐上去,把食物擺上。


    劉醒非一看。


    “喲,這不簡單,沒五六塊錢拿不下來啊!”


    五六塊,都夠上鴨樓吃上半隻鴨子了。


    要說自己家裏吃,這絕對是一大筆錢。


    可以說,這一頓,何大乾是出血了。


    當然,這要看情況。


    出血是指一般人。


    何大乾能是一般人嗎?


    莫要說他自己暗中藏起來的,就是他自己的收入,也絕不是小數目。


    要是這麽天天的花,大手大腳,肯定不行。


    可一個月來上三五次,絕對綽綽有餘。


    把酒倒上。


    何大乾臉上端正了。


    “我決定走了。”


    劉醒非也倒一杯。


    他手把酒杯,把玩著。


    “決定了?”


    “決定了。”


    劉醒非把酒放在唇邊,將唇打濕了。


    “那……你的孩子怎麽辦呢?”


    何大乾喝下一杯。


    他嘶了一聲,然後道:“雨生那個孩子我已經解決好了,我在富春樓給他找了個幫工,有他師傅先帶著,有我給他打下的底子,一年就可以。讓他轉正,到時他就可以把這家支撐起來了,唯一讓我放心不下的是雨淋,我知道,你最近在照顧徐家的那個小丫頭,也順便照顧一下我的丫頭,沒問題吧!”


    劉醒非暗道。


    果然如此。


    他雖和徐華鳳,何雨淋說了。


    兩個女孩也做到了守口如瓶。


    可她們能有多少演技,能有多少心眼子。


    徐華鳳還好。


    許大眼和他媳婦心思根本不在這女兒身上,就當她是小透明。


    所以什麽事也沒有。


    但何大乾畢竟是天人。


    他現在哪怕是有些自暴自棄了,可經驗和眼力仍然是都在的。


    一眼,也就看穿了何雨淋的變化。


    她的口味挑了。


    雖然有掩飾。


    但何大乾仍然從空氣中聞到了特殊的味道。


    那是一些小零食的味道。


    何大乾是廚師。


    他的飯店裏麵,經常有一些家境不錯的孩子。


    這些孩子就有吃一些類似的氣味的東西。


    但自己所住的四十九號大院,基本上都是普通收入人群。


    哪家人會用二三四分之一的收入買什麽糖果肉脯給孩子們吃呢?敢這麽幹的,一定會被人指脊梁骨說是敗家子。


    細一思量,答案也就出來了。


    何大乾知道,應該是劉醒非的傑作了。


    因為他的女兒現在和徐華鳳交上了朋友。


    兩個年齡相仿的女孩子,在一起玩,也沒什麽人說話。


    雖然她們兩個是到劉醒非的家中。


    但劉醒非經常是不在家的。


    徐華鳳是在給劉醒非看房子。


    兩個女孩在劉醒非家玩,也就情有可原了。


    沒誰會對這事上心,在意。


    隻有閻基覺得這是機會,可惜他家孩子都小。小男孩也和兩個女孩子玩不到一塊去。


    隻能放棄。


    何大乾可是一個心明眼亮的人。


    怎麽說也是天人武者。


    這不,收拾一下,來迴敬一二了。


    當然,最重要的,是請劉醒非幫忙照顧一下他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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