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醒非停下了筆 。


    他站起身來,給梁冰倒了一杯熱水,讓她緩一下。


    聽梁冰說到了這裏,他已經明白了梁冰的意思。


    她在暗示。


    那個基地,還在。


    黃金,有線索,但還沒到手。


    現在的那個軍事基地已經是失聯了。


    不知道那裏麵的情況是什麽樣子。


    所以,這應該算是大功。


    因為他們很有可能順著梁冰給出的線索,找到基地,消滅裏麵的東島鬼子,甚至從中找到大量的黃金。


    新共立國。


    百廢待興。


    這是一片已經幾乎徹底打爛了的國家。


    它需要每一分錢,來恢複。


    現在的國際形勢,外國根本不承認你這個國,不和你交往,不跟你做生意,你拿著錢都花不出去。


    唯有黃金。


    才是誰都拒絕不了的硬通貨。


    梁冰喝了一小口水。


    水是燙的。


    這是每天燒好的新開水。


    隻是沒茶。


    但現在的梁冰也享受不了那個了。


    她更在意別的。


    “這些能不能讓我活下來?”


    說這些話的時候,她的腳在劉醒非的腳上,這讓劉醒非明白了什麽是勾,什麽是引,果然,這兩個字,十分傳神。


    表麵上什麽事沒有。


    但下麵就有些不一樣了。


    劉醒非明白。


    隻要他願意,就可以於無人處享受這個女子。


    雖則如此,但他不動聲色。


    腳下一轉一繞,上身不動,就離開了。


    “這要看你能不能立下看得見的功勞,嘴巴說說的功勞和空氣一樣,怎麽證明是你的?隻有實打實的東西擺在了眼跟前,這才有說服力。”


    梁冰神色一動,她輕輕笑了。


    這時。


    她的唇,已經有了一些顏色了。


    她聽出來了。


    對方是有幫她一把的意思。


    小樣,老娘還是有點魅力的。


    因為如果是十分正直的人,就衝她方才的小動作,一定會跳起來把她批上一頓。


    她知道,有人在聽牆角。


    所以她不好直接說什麽。


    即便是勾引,也是私下裏進行。


    這就留出了餘地。


    而麵前這個男人顯然十分惡毒清楚,十分精明。


    一眼就識破了她的用意。


    不過,妙就妙在,他沒有第一時間的拒絕。


    這意味著機會,意味著可能。


    當然,也許對方是在吊著她。


    但這種可能性不大。


    更多的,是心動了,但有所顧忌,隻好另等機會。


    這樣一想,她反而鬆了口氣。


    以往,她拿捏別人的生死,自然是無所謂的。但是,現在輪到她的生死被別人拿捏了,那滋味可不怎麽美妙。


    出了門。


    劉醒非看到了裝模作樣的王土地和小羅。


    小羅還好,對劉醒非笑了一下。他就知道,劉隊雖然不及郭教授,但也不可能中被女色隨意吸引的人。


    祖國那麽多大好的事業呢。


    哪有功夫投入到女人身上去。


    而王土地有些不好意思。


    “劉隊長……”


    他想說什麽,但話一到嗓子眼,又給堵住了,腦子裏一片空白,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劉醒非倒是上前,主動和他握了一下手。


    “我知道,我了解,你的工作也很重要,不過目前我們仍然需要她腦子裏的東西,所以適當對她好點也無所謂。話說,誰家人是天生下來就要去當特務的呢?你會願意幹她那樣一份工作嗎?我看了資料,也不容易,她是一步步,一步步,才走到現在這樣子的,在最初,誰還不是個老實孩子呢?給她洗洗澡,換個衣服,至少要有正常的洗漱用品,特別是我們以後要去的是草原。”


    王土地道:“是,保證完成任務。”


    其實對待梁冰,純看王土地。


    王土地要是勤勞一些,願意跑跑腿,雖然梁冰不能化妝,燙頭,美甲,絲襪,但正常的洗漱衛生,喝些熱水,這個還是沒問題的。


    王土地雖說在心中對梁冰不恥。


    可在生活上並沒有虐她。


    不能說多好,但也壞不到哪兒去。


    不過他還是可以做更好一些的。


    不說這個。


    劉醒非在暗中盤算此次的行動。


    身為一個降術師,劉醒非知道對於自己來說有一些事是無論如何也避不開的。別的不說,至少這世間一些奇詭之事仍然會圍繞自己發生,除非自己死了。


    雖說末法降臨。


    但這天地間始終是有一些殘餘會留下來的。


    這便是大道五十,天道四九,遁去為一。


    這些殘餘的詭異,會不自覺的相互吸引。


    所以,有時會不可。避免的遇上了。


    為了安全,劉醒非不由想要找一些個幫手。


    但是天下間能夠對他起到作用的人不多。


    這些人也是人精,大多數是各據一方。


    想要找出這麽的一個合適的人,談何容易。


    首先你要找到對方。


    其次也要對方願意幫你。


    最好的選擇,毫無疑問是那條美女蛇。


    不過此妖十分狡猾,不好上當。


    好在她有一個助手,這個人倒是可以利用一下,也容不得她的拒絕。


    因為此女的生命之水要由自己提供。


    體驗過生命之水的人,是永遠也拒絕不了那種感覺的。


    隻是找起來,有點麻煩。


    一迴門,劉醒非看到有些亂七八糟的房間。


    他一時呆住了。


    這到處亂飛的紙皮果殼到底是怎麽迴事?


    當他看到兩個傻兮兮笑的女孩子就明白是怎麽迴事了。


    劉醒非讓徐華鳳來看房子。


    結果這丫頭拉上了何雨淋,兩半大的姑娘,根本就是小孩子心性,在房子裏玩起了探險遊戲,搜尋出了很多劉醒非隨手放的零食。


    這二位畢竟是小孩子,哪裏經得起誘惑,直接就吃了起來,這一吃,一玩,一鬧,什麽都忘了,直到劉醒非迴來。


    好巧的是他迴來早了一些,也就什麽都看到了。


    兩個丫頭都挺尷尬。


    劉醒非看她們快要哭出來的樣子,連忙笑道:“好了,不是什麽多大的事,但是你們出去要記好了,你們在這裏沒吃什麽東西,不然我不好做了。”


    兩個女孩一加的點頭。


    劉醒非道:“好了,沒事,就有一條,你們跑我這裏來了,看到什麽吃的,在這裏吃,迴去不準說,更不許往外帶,另外,如果你們在裏麵,把房門給我關好了,有你們兩個就夠了,要是你們再放進別的小孩進來,那對不起,我們之間的緣分就盡了。”


    徐華鳳和何雨淋兩人交換一下眼神,竟然都明白了劉醒非的意思。


    毫無疑問。


    劉醒非的個人收入,遠遠超出了這四十九號大院的平均值。


    這裏的人不知道,看不見也就算了,如果知道了,一定想要占便宜,要是不能占到便宜,那一個個的,心裏別提多酸多難受了。


    這也不奇怪。


    小老百姓家裏,就是這樣。


    越窮,還越好一個麵兒。


    這個麵與別的麵還不一樣,是一種打腫臉也要充胖子的窮講究。


    挺莫名其妙的。


    舉個例子。


    兩個人。


    一窮一富。


    富的給窮的錢。


    窮的說你傷我自尊了,有錢了不起嗎?


    富的不給。


    窮的又說,有錢人沒好心眼子,我這麽窮你都不幫我。


    給少點,他會說給這麽少,夠誰用的。


    給多了又會說,這是你應該給的。


    不給又會說,小氣吝嗇鬼。


    不管怎麽樣,他都有話說,都是你的不對。


    當然,這不是說窮人都這樣。


    很多窮人,十分質樸,老實,善良,守規矩,也有骨氣。


    但偏偏在這四十九號大院裏,絕大部分都是天下罕見的奇才。


    永遠想著走一步看三步的尹一夫,一直想和尹一夫別苗頭的劉可世,逮什麽便宜都想沾一下的閻基,心思深沉不可琢磨的小腳老太太,外表老實但沒個主見的馬連良,好吃懶做的張桂花,土匪出身的許大眼,正在養老的天人何大乾……小小的一個大雜院,裏麵住這麽多的個奇葩,也是稀了怪了。


    誰能想到,平平無奇的一座四合院,裏麵會有這麽多裝模作樣的牛鬼蛇神。


    偏偏吧,這些人都是小人物。


    這樣的小人物,你要是硬上綱上線,反而是你的不對了。


    生活上,很多事,就是這麽簡單過來的。


    比如何大乾,他要願意,這一個大院的人,眨巴眼的功夫就能殺光了。


    但他能這麽做麽?


    不能。


    再說了。


    他現在還在享受這一切呢。


    包括別人對他的算計。


    很多人覺得某人很蠢,這麽簡單的美人計也會上當。


    兄弟,那是因為沒有人給你上美人計。


    一個真正的男人,他最缺什麽?


    毫無疑問。


    最缺的,就是女人。


    美人是女人中的極品。


    這世上有萬千美人,憑什麽就要給你輪一個?更不要說是美人計這種人家精挑細選的美人。


    現在有一大美人吊著何大乾,何大乾一想起那個女人,就渾身美得冒泡。


    這樣的美人,如果真正擁有,他哪天不得來個三五遍啊。


    他第一個媳婦還不就是他要的太多了才去的嗎?


    畢竟他是天人。


    這身體素質,是一般的女人能承受得起的嗎?


    瞧瞧。


    最正常的何大乾都是這副的模樣,何況其餘,乃至其它?


    所以劉醒非要在這院子裏生活,就需要小心點。


    好在。


    這兩個小女孩都是賊機靈的。


    之前是小孩天性上來了。


    很多人家都是的。


    大人一走。


    家裏小孩就翻上天了。


    現在的徐華鳳和何雨淋,就是往常在家裏,生活的謹小慎微,一直在壓抑本性,現在得了機會沒忍住,一下子釋放了出來。


    但二女都暗自精著呢。


    一個比一個機靈。


    一聽劉醒非的話,就明白了個大半。


    她們二人,在自己家裏,在這個大院裏,少吃虧了嗎?


    沒有,她們吃了很多虧。


    不僅曾經被大人欺負,也曾經被同齡的人欺負過。


    所以心智早就上來了。


    一聽劉醒非的話,就知道此中關鍵。


    她們兩個,剛剛玩得好開心,好快樂。


    在這個大院裏,也有了她們的一方天地。


    要是因為碎嘴,被劉醒非厭惡,失去了在這裏的機會,她們得哭死在自己的小被窩裏。


    安排了兩個小女孩一下,劉醒非還讓她們在自己這吃了半隻鴨子。


    這是烤鴨樓的鴨子。


    選一整隻鴨,把肚腸扒拉幹淨,抹上調好的醬料,然後放壁爐裏麵吊起來燒烤。


    這鴨子雖扒幹淨了肚腸,卻填入了新鮮的食材,整個鴨子給撐得滿滿的,吊起來燒烤得是滋滋直冒油。


    別提多香了。


    是北都一絕。


    很多人來了北都,別的不說,這個吃,是無論如何也要吃一下這燒烤鴨子的。


    隻是這鴨子——貴。


    一隻十塊錢。


    當今天下,能吃得起的,並不多,很多家庭,吃一次,半個月的工資就沒了。


    這玩意,哪吃的起?


    很多人也就結婚的時候嚐一嘴。


    別的時候,隻在記憶中迴味了。


    吃了一嘴油,劉醒非給她們倆準備毛巾和兩塊糖,把嘴擦幹淨了,又吃了糖,這才讓她們走。


    “以後記住了,在我這吃可以,不許往迴拿,還有,吃了要把嘴擦幹淨,嘴裏也得去去味兒,不然可瞞不過那些老人精。”


    何雨淋道:“叔啊,這樣好瞞不了人呢!”


    劉醒非伸手指在她小腦門輕輕敲了一下。


    “我當然知道瞞不過所有人,但至少消滅了明麵的證據,隻要你們嘴硬,誰也證明不了什麽。記住了,一定要嘴硬到底,要毫無羞愧的嘴硬到底。”


    徐華鳳嚼著糖說道:“就是睜著眼說瞎話唄!”


    她很清楚這個,因為她那個哥,就是這樣一個人。


    從前徐華鳳不是不想和她哥爭,但後來她發現父母的偏心後她不說話了。


    說什麽都是沒用的。


    與其說話找罪受,不如站在旁邊當一個小透明。


    沒想到,她都快要認命了,這大院來了一個劉醒非。


    這人隨便出手,但至少讓她在這壓抑的環境下透了一口氣。


    是的。


    沒有劉醒非,她的生活將暗淡無光。


    她會默默無聞。


    連結婚,嫁人這樣的大事,也仿佛不重要,沒事似的發生,結束。


    無人問津。


    也沒有人會去在意。


    所有人隻在意一個人。


    那就是徐華龍。


    他才是老徐家的希望和未來。


    剛才看劉醒非一直和何雨淋說話,生怕自己被遺忘,所以才出來說話的。


    不然以這年代女孩的矜持,遇事隻會躲人後頭,哪裏會上前主動說話的。


    劉醒非一眼看透小女孩的心思。


    這女孩,真不簡單。


    她和何雨淋都是比較有心眼子的女孩。


    少時即早熟。


    年紀小小的,就已經有了成年人的思維能力了。


    也就是她們比較可憐,一生也沒有登上適合她們的舞台。


    但是,這也正常。


    有能力的人多了,就像千裏馬。


    即便是千裏馬也需要伯樂,不然這千裏馬也會泯然於眾,變得普普通通,終此一生。


    “你說的對,就是要說瞎話,雖然說瞎話其實不對,但這是這善意的謊言,說這個話,最終是避免麻煩,來,獎勵你一顆糖,迴去別亂說哦?”


    劉醒非把一顆糖直接塞她小口袋裏。


    但女孩立刻捉出來吃掉。


    劉醒非笑了。


    小丫頭很清楚。


    迴去要搜身,這顆糖,她保留不下來,還不如立馬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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