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找到了烏桓王丘力居?


    這很重要…


    因為烏桓是部落聯盟,所有的部落都聽命於他們中最驍勇過的那個。


    而這位烏桓王丘力居,會在兩年後,拉攏中山太守張純反叛大漢,寇略青、徐、幽、冀四州,殺略吏民…可以說,曆史上的丘力居,他的罪行罄竹難書。


    「柳大鴻臚,這家夥被一眾胡人保護,不知道他是否是丘力居?」


    這時候,公孫瓚提著一個看上去魁梧的男人出現在柳羽的麵前。


    柳羽展開畫卷…


    這畫卷,是南陽將門提供的,柳羽比對了一下,大喜過望。


    「是他!」


    柳羽笑了,擒拿住烏桓王,那標誌著整個遼西將歸附於大漢…


    公孫瓚譏笑道:「這小子昨夜混戰時,藏在了馬廄之中,還準備用犁耙刺殺末將,那時他身邊有不少人護衛,所以末將就將他生擒了。」


    「嗬嗬…」柳羽笑了,他望向丘力居,眼中沒有絲毫波瀾,他淡漠道:「將此人梟首,首級帶迴大漢,將此戰隕亡的烏桓人屍身全部焚盡…」


    說到這兒,柳羽轉過頭望向劉備,「二哥,有勞你告知下南陽將門中人,就說正一商盟可以入駐遼西,之前指明的三處礦脈由正一商盟全權開采…除此之外,讓正一商盟加速將漢人牽引於此,在這裏興建更多的城扈。」


    誠如柳羽吩咐的那樣…


    殺了烏桓王,並不意味著徹底占據了遼東。


    比起這個,更重要的是要激發起漢人的野望…讓漢人來到這片不毛之地,隻有他們生活在這裏,這裏能給他們帶來財富,麵對胡人的搶奪,他們才會奮起反擊。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從這點去看,礦脈…還真是一個好東西。


    「三弟…」


    就在這時,劉備提出了一個疑問,「公孫將軍提議,將烏桓人趕盡殺絕,可我覺得…」


    劉備的話沒有說完…


    「二哥不妨直言。」柳羽伸手道。


    「其實,這些年,因為贖買政策,烏桓與漢人已經廣泛的通婚,許多後裔中都帶著漢人的骨血,這些年的寇邊,很多也是因為無奈,鮮卑日益的壯大,實力已經遠遠超過原本的東胡、匈奴,而這不斷的擠壓著烏桓人的生存空間,北麵不敢去,烏桓隻能把目光轉向南麵…撕毀契約固然可惡,但終究…這些烏桓人許多也是漢人哪!」


    劉備的話娓娓講述…


    儼然,在對付烏桓這一項上,他與曆史上的幽州牧劉虞是一個觀點…


    說到底,就是懷柔!


    而公孫瓚是截然不同的另外一個觀點,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故而公孫瓚想要的是徹底的顛覆。


    至於柳羽…


    要屠烏桓人,肯定是屠不完的…再說了,劉備的觀點中有一部分也有些道理。


    如果說,東漢中晚期之前的塞內烏桓那還是一個遊牧民族,可中晚期之後,烏桓早已脫離的單純的遊牧,因為與大漢的通婚、通商…他們的經濟門類變得很齊全,畜牧、農業、紡織、冶金鍛造、製陶等等,可以說應有盡有。


    一年當中,至少有一半的時間,烏桓人過的是定居生活。


    從這點上看…烏桓已經漸漸的被大漢同化。


    隻不過…首領、政權上還保持著原本的那一套!


    便是為此…處理烏桓與處理鮮卑是完全不同的…


    「就按照二哥說的做吧…」柳羽拍拍劉備的肩膀…他的目光轉向公孫瓚,「殺是殺不完的,更何況,那句話怎麽說來著…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為漢土…大漢是一個兼容並


    蓄的帝國,民族的也是大漢的!」


    這個時代…其實很難去理解民族團結這個概念。


    可…試想一下…


    倘若華夏沒有秦王一統六合,那會不會未來的華夏就像是未來的歐洲那樣,一個小時的車程就能到另外一個帝國…


    既秦王一統六合,傳至大漢…柳羽要讓大漢做到的是兼容並蓄,是民族一體!


    不過…


    「當然,那些不服從管教的,也不要客氣!」柳羽對公孫瓚鄭重道:「殺一儆百,短時間內,漢人不可能讓烏桓人放下一切仇怨,可要發展這裏,要兼容並蓄,就一定要讓他們服氣,怕…也是一種服氣!」


    「喏!」公孫瓚似乎聽懂了柳羽的意思。


    不是不殺,而是有選擇的殺…


    讓烏桓畏懼大漢,從而臣服於大漢!


    而烏桓這個民族,倒是與小日子有些類似,從來是欺軟怕硬…


    「三弟?倒是沒想到…這一次討伐烏桓這麽順利,碩大的遼東,竟是一戰而定!」


    劉備說的是一戰而定…


    可事實上,這中間…包含了多少?柳羽太清楚了。


    三十萬黑山軍的歸降;


    白馬義從的組建;


    正一商盟對礦脈的渴望;


    還有偏廂車的大量生產,以及…幽州百姓的支持。


    少了哪一項,都不會有如此大的功勳。


    ——「好了,即刻…發急報迴洛陽吧,告訴陛下…贏了,遼東歸漢!」


    柳羽說話時,語氣鏗鏘…


    這麽多年的遼東變幻,終於解決了…普天同慶,喜大普奔!


    …


    …


    濟南國。


    這一日,晴空萬裏…


    曹嵩好好的睡了一夜,精神恢複了許多。


    還是那件事兒,曹嵩想找兒子曹操好好的聊聊,隻是…沒有尋到曹操,倒是看到了陳宮。


    曹嵩非要找到曹操,陳宮無奈…隻要陪著他去,此時呃曹操正在學堂給新招募來的士子們講話。


    曹嵩走得大汗淋漓,坐在樹下的石墩上納涼。


    隔著軒窗,曹嵩能看到曹操…正在給新招募來的人員培訓。


    「俗話說,十步之間,必有茂草,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希望各位能深切體察濟南國民情,這樣才能將濟南國治理好,讓民眾有飯吃,有衣服穿,有房子住。學生有學上,老弱有贍養,孤寡有憐恤。治理水患,打擊盜賊,夜不閉戶,吏不唿門。」


    坐在石墩上的曹嵩聽到曹操這話…不禁笑了。


    這麽直白的話,離成熟的官員還早著呢。


    「嗬嗬…」


    曹嵩淺笑道:「這是剛剛有能力說服別人跟他一起實現報國理想而已…」


    屋內的曹操繼續在講:「各位沒有去過洛陽,太學獨木橋頭那八個石刻大字,你們知道嗎?」


    聽講的人小聲議論八個字的內容,說什麽的都有。


    曹嵩在外麵輕聲說,曹操在裏麵課堂也告訴諸位,父子倆一個屋內一個屋外,一個大聲放言,一個小聲自語:——「帝之輔弼,國之棟梁。」


    曹操繼續在裏麵講課,曹嵩緩慢地站起來,蹣跚走出院子。


    陳宮扶著曹嵩迴國相府…


    曹嵩終於能明白,曹操為什麽那麽熱衷於做官做事。


    他決定能拖就拖,給曹操更多的時間為濟南國多做點實事。


    不過…憑著曹嵩這麽多年宦海沉浮的經驗,他知道…如今的曹操已經是眾矢之的,而他的兒子卻是在為陛下…「背鍋」…


    當然,背鍋這兩個字並不貼切…畢竟,皇帝怎麽能甩鍋呢?


    可事實就是如此…


    滿朝公卿不會把怒氣撒到皇帝的身上,但曹操…


    「唉…」曹嵩無奈的歎了口氣。


    「爹?」


    不知何時,曹操已經上完了課,迴到國相府,看到曹嵩主動湊了過來。「爹,有事就說吧,這麽多年,爹哪親自來過兒子的任上?」


    曹操看出了曹嵩有心事。


    曹嵩「唉」的一聲長歎道,他擰著眉毛,透過日光,恐懼的看著曹操:「你到底想幹什麽?」


    曹操很坦然地撅嘴:「您不都看見了嗎?」


    曹嵩歎氣:「把濟南國的亂象治理好,然後整個大漢推廣麽?」


    「這不挺好的?」曹操笑道。


    曹嵩無奈的搖頭,「當然好,可你知道…單單一個濟南就與多少朝廷公卿、權貴有牽連,整個大漢若是要治亂,那又會有多少牽連?這些人不敢恨陛下,那麽…他們會恨誰?誰會成為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


    曹操看著曹嵩,覺得他不可思議:「有那麽嚴重嗎?」


    曹嵩盯著曹操:「可能比我說的還要嚴重。」


    曹操指著國相府:「怎麽會?我做的這些都是為皇帝…為大漢的江山社稷!」


    曹嵩搖頭:「普天之下,有的是人對民眾、民生的牽掛不比你少,智慧不比你差,連他們都解決不了的事情,就憑你能解決嗎?」


    這下…


    曹操怒了,「不能解決,那我為什麽還要做官?」


    曹嵩順勢:「不做官更好,現在就跟我迴家。」


    曹操搖頭:「這是兩碼事,怎麽…經過父親這麽一說,我發現我看不懂皇帝,也看不懂官場。」


    曹嵩冷笑:「你看得懂是這樣,看不懂也是這樣!」


    曹操痛心地問曹嵩:「那…難道陛下連自己的江山和百姓也不要了麽?」


    曹嵩搖頭,憑著幾十年宦海沉浮的經驗,他迴答道:「對陛下,江山是江山,百姓是百姓,可對於更多人,對於更多的權貴…江山是田,百姓是糧食和錢。」


    這一刻…


    曹嵩麵紅耳赤…


    而曹嵩竟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也讓曹操錯愕地看著他。


    曹嵩顧不得曹操的目光投射出的詰難,非要讓曹操表明態度…


    曹操依舊搖頭…「三弟說過,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曹嵩跪在席子上低喝:「祖宗啊,你就當為父求你了!」


    「爹到底是哪裏有難言的苦衷?」曹操凝著眉,他知道父親定然不隻是為了給他講道理,若是講這些大道理,那在洛陽城就講了,何必追到現在。


    「是…是有人逼父親麽?」曹操抓住曹嵩的雙肩…


    「唉…」曹嵩一聲歎氣…泱泱的走開了。


    他要怎麽說呢?


    說曹***爹是個大貪官…貪墨了國庫許多錢財,如今…是被人家拿刀架在脖子上啊!


    可他曹嵩犯的錯…應該曹操去救贖麽?


    兒子做的很對,為什麽…憑什麽要救贖?


    …


    …


    皇宮,千秋萬歲殿。


    這一刻…


    天子劉宏無比激動望著手中的詔書。


    就在方才,蹇碩遞上了幽州傳迴的戰報——烏桓亡了!


    烏桓的王庭柳城被幽州軍占領…


    那些黑山軍的家眷,正大量的遷往遼東,去在遼東種植土地,開采礦脈,建立城邦…


    一戰定烏桓,這太不可思議了!


    自打三年前,夏育、田嬰北伐鮮卑失利後,天子劉宏就差把「躺平」寫在臉上,如今…竟然…竟然時來運轉,北伐成功了?


    天子劉宏臉上的表情無比複雜,無比激動…


    他太清楚了…


    想要在騎術上與胡人匹敵有多難?


    想要以步兵戰勝騎兵有多難?


    想要…在大漢,冒功如此嚴重,戰鬥力如此低下的軍旅環境中一戰定敵,有多難?


    激動的心,顫抖的手…因為太多發顫,劉宏感覺已經有些拿不住手中的詔書了。


    「陛下…陛下…」蹇碩連忙扶住劉宏,「看來,陛下是太高興了。」


    「你不高興麽?」劉宏笑著問蹇碩…


    蹇碩拱手,「臣自然也高興,不過…除了高興之外,臣…更…更佩服皇長子。」


    劉宏歇睨了蹇碩一眼,「說說。」


    蹇碩感慨道:「其實,邊陲抗擊胡虜、羌人,臣也算是有些耳聞,許多時候,不是漢軍戰鬥力弱,也不是騎術比不上,更不是…步兵對騎兵的差距,這些…困難,當初的涼州三明段熲、張煥、皇甫規都遇到過,可他們一樣讓羌人膽寒!」


    別說…


    蹇碩的話一下子讓劉宏好奇了起來。「那依卿隻見,是什麽?」


    「團結!」蹇碩將心中的話娓娓道出…「就是團結,以往…駐守邊陲的漢軍太不團結了,特別是涼州三明之後,沒有一個人能讓所有邊陲將士信服…故而,將士們就自發組成了一個個小團體,互相拆台…都為了自己的利益!」


    「皇長子說的一句話極好,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各自為小利,自然就放棄了大義,打不過敵人,就隻能殺老百姓冒功,長此以往…百姓愈發的不信任邊陲軍,邊陲軍戰鬥力更是每況愈下…」


    蹇碩說出了他心中,大漢邊陲…不…不隻是大漢邊陲,而是大漢軍製的弊端。


    接下來,他話鋒一轉,「而皇長子最厲害的…不是別的,是他把這些小利都糾集了起來,讓所有人的利益變成一致的…故而,就算是那些農民組成的黑山軍也能夠在戰場上奮勇殺敵,也能夠為一戰定烏桓做出應有的貢獻。」


    「與其說皇長子更擅長統略,不如說…他更擅長人心,更擅長「利益驅使!」」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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