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霞漫天,嫋嫋炊煙從各家的煙囪中慢慢朝著天邊擴散。


    小廚房內,薛嬸子正熱火朝天的炒著肉和菜,灶台一角,薛河垂頭生著火,被火光炙烤的蜜色皮膚上沁著汗水。


    隨意扯過衣角擦拭,薛河又往火光中添了些柴。


    “行了,老大,這些火足夠了,去外麵打水吧”薛嬸子看著火候,見兒子熱的汗流浹背,抄著鍋鏟的動作不停,聲音抬高些讓薛河出去鬆鬆氣。


    “嗯”


    薛河點頭,站起身,用手背擦了擦下巴上懸掛的汗珠,轉身正要走出滿是燥熱的廚房。


    木門被推開,聲響不大,進來的是個年輕的姑娘,紮著單邊麻花辮,穿著碎花的棉布薄衫,臂彎裏正提著籃子,見著突然出現在廚房的外男,還有些驚詫。


    “……這是?”


    聽到身後的動靜,正巧飯菜也熟了,薛嬸子一邊分盤盛出來,一邊同月娘解釋著。


    “啊,月娘,這是我家老大,從外麵迴來了,現下也在院子裏做工的”


    “哦,這樣呀”月娘點了點頭,一雙杏眼快速打量了這人一番。


    記憶中確實有聽這廚娘提到過自家的兒子。


    不過聽更多的,還是左鄰右舍茶餘飯後提起的,廚娘那個氣死親爹,還卷錢跑路的不孝子。


    沒料想,這廚娘口中的大兒子,竟生的如此高壯,皮膚雖然被曬得很黑,卻難掩那五官的俊氣。


    月娘的身份有些不好說,半主子半奴才的,薛嬸子沒讀過什麽書,實在想不到合適的說辭,便含糊的說了兩句,算是介紹。


    “老大,這是月娘,在少爺身邊伺候的”


    “知道了”薛河點點頭,垂著眼並不在意院中的伺候的人都是誰,側著身從放置蔬菜的桌子另一側走出去。


    “別介意,我家老大性子悶,平時也不愛多言”擔心月娘覺得兒子脾性不好,薛嬸子特意解釋著。


    “……沒關係,都是在院子裏伺候人的,沒那麽多講究”月娘迎著笑臉,雖是這麽說,到底眼神裏沒多少笑意。


    不過這會兒夫人院子裏的丫鬟掐著點過來拿飯了,薛嬸子忙著裝盤,沒在意月娘的麵色。


    月娘從籃子裏將後院采摘來的小番茄和甜瓜洗幹淨,又用刀切好放入盤子裏。


    跟隨小丫鬟一同離開後廚時,小院裏砍柴聲咚咚作響。


    循聲望去,落日那最後的一縷金光下,身高體闊的長工坐在一個小板凳上,正伸著有力的臂膀,拿著砍刀破開木柴,右臂上的肌肉,隔著粗布都能瞧出來。


    “月姐姐,愣著幹嘛?走呀”小丫鬟才十三四的年紀,端著菜盤子卻很穩當,見月娘步伐緩慢,便催促了一聲。


    將這些飯菜送去夫人的屋子裏,她們就能去吃飯了呢!


    “哦,來了”


    月娘迴過神兒,跟上小丫鬟的步伐。


    遊夫人住在院子的主屋,一進門便能瞧見吃飯的八仙桌子,按照以往的習慣,夫人和少爺是一起吃的。


    “少爺,果盤我放去你屋子裏了,飯後再吃可好?”飯菜上桌,月娘站在一側詢問著。


    遊慕正吃著遊夫人夾進碗中的菜,點了點頭算是應下。


    見傻少爺埋頭吃飯,不似往常般拉自己坐在老爺的位置上用飯,月娘微微疑惑,正躊躇著要不要出言提醒時,夫人發話了。


    遊夫人拿著筷子的手停頓了一秒,視線轉到月娘身上,又挪到貼身伺候的小丫鬟身上,見這丫頭饞的咽口水,顯然是餓了,便放人去廚房吃飯。


    “行了,你們兩個去吃飯吧”


    “是”


    兩人應聲,一前一後的走出去。


    月娘看了看桌子一側的空位,到底不好說什麽,抿著唇,隨歡天喜地的小丫鬟一同跨出了門檻。


    餘光中,埋頭吃飯的遊慕瞥見月娘心有不甘的身影,靜默片刻後,收迴視線。


    這次的懲罰世界雖然沒有修真世界的強度高,但對弋冥來說,同樣不好過。


    鄞朝雖然對土地的政策相對寬鬆,卻規定了這些地主富戶征收糧食的最高額度,保證了佃戶的生存環境,加上近年來風調雨順,糧食年年大豐收,土地主和佃戶的關係倒也沒有太過緊張僵持。


    遊家是桃溪村有名的富戶,手上握著不少地契,附近的村民幾乎都是遊老爺的佃戶。


    遊老爺在縣城還有幾個糧油鋪麵,生意不錯,家底十分富足。一大家子原本定居在縣城,隻是遊夫人懷著兒子時,宅子裏有姨娘生了壞心,要坑害這一胎。


    險些得逞後,小妾被發賣。遊夫人心有餘悸,不願再理會妾室的爭鬥,便迴了桃溪村遊家的老宅住著。


    鄉下環境好,風水好,隻不過有一點,不好請醫館的大夫。


    薛嬸子於遊夫人的恩情,就是在遊夫人分娩的時候,沒等上從縣城過來的大夫,被薛嬸子幫著順利產子,才結下的。


    是以,遊夫人才會在薛嬸子遭難時,幫了一把,又讓薛河也來院子裏做工抵債。


    若單是院子裏的這幾個人,倒也鬧不出什麽風浪來。


    問題就出在剛剛離開的月娘身上。


    這月娘的身世複雜,原是鄰村寡婦秀娘的女兒,隻是這秀娘丈夫死了兩年後,才懷上這胎,秀娘不常出村,到底是誰的血脈,村裏人各有猜測。


    而後秀娘為了生活,又與村東頭的王瘸子搭夥過上了日子,還生了個兒子,月娘年紀大些的時候,秀娘患病離世,這王瘸子便換了副麵孔,怎麽說都要將月娘賣了去。


    以月娘的姿色,不論是送到富商家做小妾丫鬟,還是送去那窯子裏,都能撈到一筆不小的收益。


    月娘雖小,卻也知道後爹說的窯子不是好去處,哭鬧著不願離去,死死抱著門前的楊樹不放。


    這件事在村裏鬧的挺大,但王瘸子在村裏名聲不好,看熱鬧的不少,卻沒人願意出手相助。


    村子裏的漢子本就因為月娘的出身避諱著,如今這一遭,但凡誰出手攔著,便要傳出些風言風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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