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院中,蕭夫人見清溪院遲遲沒能傳出什麽動靜,等到日光上至高空時,終究是坐不住,派遣身邊的林媽媽過去打探。


    林媽媽會意,捧著一盒香墨,尋了個借口來到清溪院中,想要進入書房查探虛實。


    蕭瑜喜靜,因病更是要靜養著,因此院內的雜役很少,幾乎是打掃完院落雜役們便離開了。


    雖有看守靜侍的幾個,但因為認得林媽媽是蕭夫人身邊人,倒也不曾多加阻攔。


    隻是行至中廊時,林媽媽被眼尖的朱環攔下了。


    “林媽媽,您受累了,哪能勞煩您跑這麽一趟呀?交給奴婢便是了”因著蕭瑜事先吩咐過,雖未說盡,但朱環也知該如何做。


    “哎,什麽受累不受累的,都是下人,給主子送些香墨怎能喊累!大少爺在嗎?這些是夫人吩咐老婦親自交由少爺手中的。”


    說著,林媽媽便想撥開朱環往裏走。


    朱環眼急腳快的再次攔下,擋住對方的去路,伸手搭上林媽媽的手臂。“林媽媽,少爺特意吩咐過,不讓人進的。”


    “今早少爺身體又不大好了,需靜養著,您也是知道的,都是下人,您可不要為難奴婢呀!”


    若是往常,按照林媽媽拿喬的作態,定是要一巴掌教訓這沒有眼力見的大丫鬟的,但情況不對,林媽媽敏銳的捕捉到朱環話中的關鍵,忙追問:


    “又不大好?哎呦!這是怎的,不請郎中過來瞧瞧?”


    “都是經年反複的老毛病了,少爺說左右看大夫也不見好,倒不如靜養著。這不,昨個晚上又是咳血咳到夜半,現下服了安神湯,難得安靜一刻,您萬不可再過去將人驚動了。”


    朱環邊說邊歎息,攔著林媽媽的手未曾鬆懈。


    “既是如此,那便罷了,這墨你代我交由大少爺吧”林媽媽心道,朱環這丫頭片子看著消瘦,手勁倒是不小。


    那新娘子昨夜是她送過去的,林媽媽倒是想在追問一下衝喜的新娘如何,又覺得這事兒頗為晦氣,生怕沾染上汙穢,便未曾多嘴。


    眼看著死活不讓進,又從朱環的言語中察覺到了問題,林媽媽竊喜,便也不計較那麽多,鬆了手滿心歡喜的尋蕭夫人複命。


    “林媽媽慢走”朱環手上捧著錦盒,含笑目送林媽媽離開。


    鬼使神差的,走遠的林媽媽迴頭望去,隔著老遠朱環那丫頭還微笑揮手的送別,層層窗景中看不清對方的眼睛,隻覺得那笑意頗為怪異。


    冷不丁的,林媽媽毫無征兆的打了個寒戰,抬眼望了望晴朗的天氣,揉了揉小臂快速離開清溪院。


    長廊盡頭的朱環笑容一收,揉了揉自己差點笑僵的臉,冷嗤林媽媽膽小如鼠,提著衣裙轉身走了。


    ……


    “果真?”


    芙蓉院中,蕭夫人的內閣裏,林媽媽附耳過去,三言兩語的告知。


    聞言蕭夫人拿著篦子梳著額發的手微頓,對著銅鏡將篦子放在深紅的梳妝櫃上,抬手揮退了林媽媽。


    婦人低頭退出屋子,隻留蕭夫人獨處。


    蕭夫人心中疑惑昨晚未曾有過驚叫和異動,按照那老道所言,此刻合該傳出那蕭瑜身亡的消息了,可如今……隻是不輕不重的吐了幾口血嗎?


    不是說厲鬼索命,不待黎明嗎?


    蕭夫人有心探知清溪院現狀,卻又擔憂正撞上那女鬼行兇,若是意外招惹了她,可就不妙了。


    老道提醒過,切不可驚動鬼神。


    思及此,蕭夫人知自己不可太過急躁,此事她定是要撇清幹係的,最好的辦法,便是從頭到尾不曾露麵。


    至於那被買來,又含冤而死的婢子,拿了她多少銀兩,便要承擔相應的代價。


    大戶人家死一個丫頭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至多,不過是女婢拿錯了主意,妄想爬上少爺的床,被亂棍打死罷了。


    她且靜等著,由著那滿腹冤屈的女鬼索命,隻待蕭瑜一死,便沒人敢跟她兒子搶家業了。


    “母親!母親!”


    正念著親子,二少爺蕭啟便扯著嘹亮的嗓音,直接推開了蕭夫人的房門。


    蕭夫人壓下銅鏡,側身訓斥兒子,說是訓斥,可那語調也是不輕不重的,沒什麽訓誡作用。


    “啟兒,怎的這般冒失?還有沒有少爺的樣子了!”


    “母親,我一向如此,你又不是不知道”疾步迴來額頭後背浮起一層虛汗,蕭啟直接捧著梨花桌上的茶壺對嘴喝了起來。


    “你慢些,還有沒有規矩!”蕭夫人隨手抄起團扇起身走近。


    “那些規矩都是對外人的,來找母親還需三叩九拜的嗎?”蕭啟自小便知曉母親疼愛自己,也知道如何說才能讓對方不再揪著自己的禮儀說教。


    “……你是讀書人,將來要考取功名的秀才公子,我可說不過你!”蕭夫人搖了搖頭,拿起扇子為蕭啟扇了扇風。


    見兒子幹笑兩聲,知子莫若母,蕭夫人又怎麽會看不出來兒子似有所求,不輕不重的放下團扇,質問:“說吧,又怎麽了?”


    “嘿嘿,母親,我的零用銀錢不夠了”


    聽聞,蕭夫人麵色落下,責備著:“可是又跟你那群狐朋狗友出去鬼混了?說了多少遍,秋闈在即,這三兩月的時日,你理應閉門苦讀!如今你父親病著,倒是無人約束你了!”


    “母親勿惱,沒有鬼混,近日百秀坊換了營生,弄了個以詩會友的妙法,參與秋闈的考生大半在此匯聚,我想著多結交幾位郎君,也能為其後做打算,說不得,還能遇上貴人呢!”


    蕭啟單膝蹲伏在蕭夫人身邊解釋著,卻沒說那百秀坊中的清倌兒個個秀美,更是多才,引得一眾才子會佳人。


    可這佳人也不是好相會的,需得用銀兩買了謎題燈籠,抽中了對弈才能得次與之相處的機會。


    也是此緣故,蕭啟的銀兩下的極快,這才剛到月中,便又沒了。


    蕭夫人身為女眷,自然無法做到拋頭露麵。這陵城內的一些酒樓茶坊之事,她未曾在意,也無暇查探,倒也信了蕭啟避重就輕的說法,還真以為蕭啟轉了性,知道為自己的前程做打算了。


    “也罷……”蕭夫人摸了摸蕭啟的頭,起身入內取了自己的私房錢,又念叨著:


    “難為你懂事了些,你父親現在生著病,自己可要顧好自己的學業,最好給娘考一個舉人迴來。”


    “隻是這幾日不平靜,白日倒也沒什麽,由著你去了,日落西斜切記歸家,啟兒可要記好,晚上扣緊門窗……”


    將一袋碎銀子放入蕭啟手中,一句話勉強聽完,蕭啟便點頭應著,拿了錢袋子奪門而出。


    “這孩子……”


    蕭啟才十六,蕭夫人念著兒子年歲小,又因為在讀書上有天賦,多次被夫子誇讚,有望脫離商賈搏出個一官半職的,因此格外寬縱著他。


    待蕭啟走遠,蕭夫人又招來了身邊的林媽媽,吩咐對方告誡蕭啟園中的那些侍妾們,少一些狐媚子作態,若是誤了二公子秋闈,一律亂棍打出蕭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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