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即便這些人不是害死首領的兇手,他們打死尕裏也是事實啊!”這時候族中長輩們又怒吼起來,


    不過舍茲卻非常平靜的說道:“尕裏故意挑撥部落與大明軍隊發生衝突,他也是死有應得,首領生前就發現了此事,隻不過因為兄弟情義,所以並沒有公布出來,若是大家不相信我說的話,可以派人查證此事!”


    舍茲這麽一說,部落的這些長輩反而都閉上了嘴,因為他們之中原本就有不少人和尕裏是一夥兒的,若是真的要查此事,很可能要被查出來,所以大家都不願意把事情鬧大!


    現在尕裏一死,可謂是死無對證,眾人心裏也就放鬆了一些。


    舍茲看到眾人都不說話,就走到李霖麵前恭敬的說道:“民女川南永寧宣撫司、彝族恆部扯勒君亨奢氏之女奢香,拜見梁國公大人!”


    舍茲直接報上自己的身份背景,因為她知道自己的丈夫死後,她在黎族默部的地位會大打折扣,所以還是說出娘家的背景更好用一些。


    “奢香?你不是叫舍茲麽?”


    李霖這些天也聽人提起過隴讚靄翠的夫人,知道對方是一個聰明有遠見的女人,甚至可以說是隴讚靄翠的智囊軍師,不過眾人都稱她為舍茲夫人,並沒有人稱她奢香夫人。


    “民女在川南黎族部落長大,小名叫做奢香,實際上本名為舍茲,也叫做樸婁奢恆。”


    舍茲小時候算是元朝封的公主,人們都叫她奢香公主,現在大明雖然沿用了元朝的製度,但是並沒有冊封她為公主,所以她也隻能說自己小名叫奢香。


    李霖聞言恍然大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還遇上了傳說中的奢香夫人!


    “夫人,我以後還是稱唿您奢香夫人吧,您以後可是一個偉人,在下能見到您也算是三生有幸了!”


    李霖雖然對少數民族不太了解,但是這奢香夫人的大名他還是聽過的,因為他很早以前就聽過一首歌曲,曲名就叫奢香夫人!


    此時的奢香夫人聽到李霖的話不禁有些迷糊,她也根本想不到這位梁國公竟然會對她如此的恭敬!


    “國公大人您太客氣了!小女子是鄉野之人,您這麽說,真是讓小女子惶恐的很啊!”


    李霖聞言笑了笑:“夫人不必惶恐,以後這水西黎族部落還需要由您帶領,也隻有您才能讓族人們過上好日子啊!”


    “國公大人您可不能這麽說啊!這黎族默部還有諸位長輩在,況且小女子隻是個柔弱女子,豈能擔此重任!”


    奢香夫人此時緊張的臉色都變了,因為李霖這話可是讓她一下子變成了眾矢之的啊!


    這時候一名族中長輩忍不住開口說道:“梁國公,我們黎族默部的首領隻能由我們本族的人來擔任!隴讚靄翠雖然病逝,但他還有兒子,我們會擁護阿期隴弟成為新的土司首領!”


    “呃,抱歉,我剛才說錯話了,我要表達的意思跟諸位的意思一樣,隻不過新的土司首領年幼,需要由奢香夫人輔佐。”


    李霖略顯尷尬的笑了笑,因為他剛才是順嘴說出來的,根本沒有多想,完全忽略了這黎族部落的傳承規矩!


    幾個族中的長輩聽到這話才臉色稍微好轉了一些,然後扭頭告訴奢香夫人,務必要盡快處理好首領的後事,更不能再和明軍發生大的衝突了!


    奢香夫人也識大體,這個時候對李霖說道:“國公大人,我夫君突然病逝,很多政務我們都不知道要如何處理,所以還希望您能給我們一些時間。”


    “不著急,死者為大,夫人先去料理隴讚首領的後事吧,其他的事情等過幾天再說。”


    李霖心裏也不著急,因為現在部落的首領沒了,暗地裏鬧事的人也死了,他也不可能這個時候返迴京城向老朱交差,隻能再多等幾日。


    當天夜裏,山寨之中發生的所有事情都被馬燁的密探連夜帶了迴去。


    當馬燁得知這些事情之後,臉上頓時露出了興奮之色!


    因為此次隴讚靄翠一死,就等於死無對證,李霖根本找不到足夠的證據扳倒他!


    至於貴州的其他幾個部落,馬燁根本不放在眼裏,因為現在勢力最大的水西黎族默部都散了架,其他人看到這個結果,誰還敢跟他作對?


    “來人!傳令集結二十萬兵馬,滅掉水西黎族默部!”


    馬燁正愁找不到機會出兵,現在得知康指揮使被毒殺,隴讚靄翠病逝,三千明軍被扣押,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啊!此時不出兵,更待何時?


    就這樣,馬燁帶領二十萬精銳立刻從貴陽出發,此次的目標就是直接鏟除黎族默部,如此一來,整片水西之地就盡歸他管控了!


    ……


    奢香夫人安排完了丈夫的後事,就立刻處理前些天擠壓的政務。


    水西之地占據貴州將近一半的土地,也是幹旱最嚴重的的區域,而且很多地方道路受阻,馬匹車輛無法前進,所以僅僅是發放糧食物資就要抽調大量的人力物力,致使本部都出現了空虛。


    可如果不這麽做,百姓的生活會非常困苦,到時候人口也會大幅度的削減,同樣會讓黎族部落的勢力減弱!


    除了處理這些政務之外,奢香夫人還要思考怎麽應對大明的壓力。


    經過和部落的長輩還有各部頭人商討之後,她決定完全信任李霖,希望李霖能幫他們扳倒馬燁這個害人的吸血蟲!


    “大人,奢香夫人在門外求見。”


    “終於來了麽?快請她進來吧。”


    李霖這幾天就等著對方來找自己,因為隻要對方願意跟他合作,那麽他就能找到扳倒馬燁的證據,到時候迴京城也可以向朱元璋交代了!


    奢香夫人現在是第二次和李霖見麵,之前的一次見麵,奢香夫人並沒有仔細的打量他。


    現在來看,李霖長的眉清目秀,器宇不凡,確實不是一個普通人!


    “國公大人,奢香此次前來叨擾,還請您莫要怪罪。”


    “夫人說的哪裏的話,我一直在等您過來找我呢!”


    聽到這話,奢香夫人猛的一愣,不太明白對方為什麽這麽說。


    這時候李霖笑著解釋道:“夫人,實話跟您說了吧,我來這裏就是想要收集足夠的證據扳倒馬燁,不過對方在貴州的勢力很大,到時候我還得借助貴部的勢力與之對抗啊!”


    奢香夫人沒有想到李霖竟然會把話說的這麽直接,不過看對方的樣子,也不像是再開玩笑。


    “國公大人,黎族默部雖然弱小,但隻要您有吩咐,我們所有族人都願意為您驅使!貴州都指揮使馬燁欺壓百姓,連年增加賦稅,肆意的搜刮民脂民膏,這些都是他的罪證,原本夫君前幾日就要給您送過來,可是他卻突然病逝,隻能由民女代為轉交。”


    奢香夫人本來就是要把這些東西交給李霖,所以此刻沒有任何的隱瞞,交出這些證據之後,隻等著李霖定奪了。


    李霖仔細的看了看這些證據,裏麵記載的出納賬目都很清晰,這些銀子、貢品、茶馬等東西加在一起,估計最少也價值百萬兩白銀以上!


    “現在物證有了,到時候再找幾個相關人證,基本上就能定馬燁的死罪,隻不過我肯定不能再迴貴陽了,需要繞道離開,否則路上肯定會被截殺,而且馬燁也肯定很快就能收到我離開的消息,到時候他若是狗急跳牆,你們就會成為他下手的對象啊!”


    雖然李霖現在就可以立刻離開,但是他離開之後,馬燁就很有可能直接滅了黎族默部,到時候死無對證,還容易被反咬一口!


    而且以馬燁的背景來說,即便是他掌握了足夠的證據,朱元璋會不會殺了馬燁還很難說。


    到時候隻要馬燁活著,李霖就肯定會受到打擊報複,若是馬燁死了,馬皇後那裏他也不好交差啊!


    這也是為什麽李霖當初不願意來辦這個差事的原因,因為這種事情完全就是出力不討好啊!


    可是現在已經到了這裏,他就必須把事情辦好,而且他也不會允許像馬燁這樣的人渣蛀蟲繼續禍害百姓!


    對於李霖的擔憂,奢香夫人絲毫不懼,因為他們整個部落都已經做好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準備!


    “國公大人您請放心,黎族默部都是有血性的漢子,大家早就想和馬燁這個狗官拚了!隻要您能將這些證據呈給皇上,我們的族人就算全部戰死也值了!”


    看到奢香夫人這毫無畏懼的神色,李霖心裏不禁有些感動。


    “要不這樣吧,我先讓人把這些證據送迴京城,隻要我不走,一切就還有緩和的餘地,也免得讓部落的百姓遭受劫難。”


    李霖最後決定留下來,因為這樣的話,以他梁國公的身份擋在這裏,馬燁也不敢輕舉妄動!


    “國公大人,如此一來,您豈不是很危險麽?萬一這馬燁喪心病狂的對您下手,到時候您連逃生的機會也沒有啊!”


    奢香夫人雖然心裏很感動,但是她覺得李霖這麽做還是太冒險了,萬一馬燁不顧一切的出兵鎮壓,李霖也會跟著他們死在這裏!


    “夫人放心,我畢竟是梁國公,就算馬燁要殺我,大明的將士也不敢輕易動手!”


    李霖心意已決,他之所以要留下來,並不是因為他不怕死,而是覺得自己有責任幫一幫這位巾幗英雄!


    李霖當天夜裏讓左仁鳳帶著這些證據悄悄的離開山寨,讓奢香夫人派心腹引領對方走小路前往烏江。


    左仁鳳剛離開的第四天,馬燁帶領的二十萬大軍已經來到了鴨池河對岸!


    “報!啟稟夫人!馬燁帶領二十萬大軍已經到了鴨池河!”


    聽到這個消息,奢香夫人心裏猛地一驚,沒有想到馬燁竟然如此迅速的出兵,而且還是直接帶著二十萬精銳前來!


    “夫人,不如直接和他們拚了吧!”


    “馬燁能帶來二十萬大軍,肯定是要對咱們開戰!”


    “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我要為我冤死的那些族人報仇!”


    幾個部落頭人迅速站出來想要出兵反抗。


    不過奢香夫人卻十分冷靜的說道:“大家不要輕舉妄動!若是我們先出兵就變成了謀反!到時候即便大明的皇帝看到了馬燁的那些罪證,也根本不會站在咱們這一邊!大家忍辱負重了這麽多年,不能功虧一簣啊!”


    “可是人家都已經欺負到咱們的家門口了,難道還要繼續忍麽?”


    “我先將此事稟報給梁國公,若是梁國公也無法解決,咱們再想辦法!”


    “梁國公手裏並沒有兵馬,即便他願意幫咱們,也根本擋不住馬燁的二十萬大軍啊!”


    “大家在這裏等消息即可,我去去就來!”


    奢香夫人沒有和眾人過多的解釋,而是迅速的去了李霖的住處,將這個消息告訴了對方。


    當李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裏也十分的驚訝,沒有想到這個馬燁竟然如此大膽,在沒有朱元璋任何指示的情況下,竟然就敢調動二十萬大軍!


    “夫人莫慌,這馬燁在沒有聖旨的情況下私自調動二十萬大軍圍攻黎族默部,就已經是重罪了!這個事情由我出麵解決,您讓大家做好防護即可。”


    聽到這話,奢香夫人終於安心了一些,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是把部落裏的壯丁全都集結到了一起。


    等到第二天中午,馬燁的大軍兵臨城下,將整個山寨團團圍住。


    “大哥,別來無恙啊!”


    “兄弟,你還好麽?哥哥我來救你了!”


    李霖站在大門口喊話,馬燁卻說是來救人的,這等於坐實了黎族默部造反!


    “大哥您誤會了,我並沒有被挾持,我在部落過的很好,大家對我就像一家人一樣!”


    李霖也隨機應變,不能給對方任何出兵的機會。


    聽到這話,馬燁依然裝傻充愣,對裏麵大聲喊道:“放了梁國公!否則我踏平你們整個山寨!弓箭手準備!”


    馬燁根本不管李霖說什麽,反正這二十萬大軍都聽他指揮,隻要把人殺了,到時候是黑是白都是他說了算!


    “夫人!這些明軍要開始進攻了!咱們還不動手麽?”


    部落的眾位頭人都覺得此刻應該先下手為強,畢竟他們更熟悉附近的地形,隻要搶占了先機,就還是有獲勝的機會的!


    “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動手!”


    奢香夫人大聲製止眾人,因為一旦雙方開戰,那麽整個黎族默部都會受到毀滅性的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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