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先生不在了,學堂也不開了,胡提刑和孫琉逸帶著楊伯勞去實驗自己的法門了,什麽張憲留下的秘籍,張曜宗自己假托父親的名義,交給他們的方法就是把楊伯勞放於一個黑暗僻靜的地方,隻能聽到持續不斷的滴水聲。一分鍾滴一滴。這會造成強迫症,長時間的幽閉本來就會使人壓抑,再加上不斷的滴水聲會把人逼瘋的,相信過不了十二個時辰,楊伯勞就會什麽都招了。但是需要時間,自己也不想去看去等,剛經曆了案子,也不想去酒樓教人做菜。也不想迴家。張曜宗突然覺得無處可去。換成一個八歲的孩子肯定不會像他一樣想這麽多。張曜宗覺得很累。


    跟五叔說了一聲中午迴家吃飯,自己一個人慢慢在鎮上亂走,不一會又走到河邊小樹林,靜靜地。還沒有到盛夏,知了還沒有那麽恬躁。微風吹過,柳枝隨風飄揚,長得低的柳枝在河麵上劃出一道道漣漪。張曜宗隨便找了塊幹燥的地方躺下,抬頭看著蔚藍的天空,偶爾有幾朵白雲飄過。清清涼涼的,分外愜意。張曜宗開始思考自己來這個世界的意義,碌碌無為的過一生,自己有著太多可以讓自己輕鬆生活的技能和本事。挽救中華,隻靠自己一個人是根本不可能的,自己的家世現在沒有成為自己的助力還成了枷鎖,高宗昏庸,秦賊猖狂,賢臣盡遭貶職,朝堂上幾無正直之士。兄弟幾個,大哥一心隻想著報仇,二哥外表光鮮,內無才華。三哥一心隻讀聖賢書。自己弱齡,想有個私密的地方都好難。


    “曜宗兄,你在這幹什麽?”黃堅蹦了出來。嚇了張曜宗一跳。又不能好好思考了。“你來這幹什麽?”張曜宗問道。“我來抓知了猴啊。”“呸,想抓知了猴,晚上打著燈才好找,笨蛋。”張曜宗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就準備離開。“宗兄,幹嘛我一來你就要走啊,先生走了,本來我覺得沒人管應該高興的,但是怎麽都高興不起來,才來抓知了猴的,可是一來你就要走,我好想哭啊。”黃堅說著,鼻子歪歪就想哭了。張曜宗也不敢走了,黃堅的表現才是真正的孩子的表現。好言安慰了幾句。“走,我帶你去找好玩的”黃堅馬上不哭了,追問什麽好玩的,張曜宗不說。


    偷偷迴家,娘和小嬋他們都忙著研究新改進織機,沒看到張曜宗。張曜宗找到五叔說中午不迴來吃飯了。迴屋偷拿了自己私藏的一個包裹,又從廚房拿了點鹽,油。就拉著黃堅往鎮外走,沿著小河一直走,走了好遠,快到旗山了。小河是從山上流下來的,在這裏有個胡泊。張曜宗說:“好了,就在這裏,你站到高處,看看哪裏有魚群叫我。”黃堅納悶小河裏就有魚,幹嘛還要跑這麽遠。十分不滿意。張曜宗說:“你看著吧,我給你表演個戲法,你先給我找魚群吧,別打擾到他們,找到了叫我。”自己也站到一塊石頭上往水裏看哪裏魚多。


    陽光照耀下,水清澈見底,一條條的小魚在水裏反射著銀光,一會就發現了一群魚。張曜宗打開包裹,包裹裏是一堆油紙做的大爆竹。黃堅看到了,十分高興,“我也要放。”說著就要搶,張曜宗一腳把他踹開,“滾,你先看看再說。”張曜宗看看魚群的距離,心中算算撚子燃燒的速度,找出一個半短不長的。拉著黃堅鄭重說道:“一會我扔出爆竹,你一定要趴下啊。算了,你現在就趴下吧。”黃堅十分不情願,張曜宗說:“你先聽我的,一會扔完你就知道了。”打開火折子,點著撚子,心中數了三聲,瞄準魚群扔過去,自己也馬上趴下。


    “嘣”的一聲巨響,嚇得黃堅渾身一顫,“媽呀,打雷了。”張曜宗抬起身子看向水麵,已經漂起了幾十條魚。“哈哈哈”心中暗自得意,我的自製雷管成功了。


    黃堅問道:“這是什麽爆竹啊?怎麽這麽響,讓我也放一個吧。”張曜宗啪的打開他的手,“你先看看這個爆竹的威力吧!”黃堅看向水麵嚇了一跳,水麵飄起的魚密密麻麻。伸伸舌頭,“太厲害了。”


    張曜宗說:“你先去撈魚吧,我去看看有什麽地方可以再試試這個爆竹的威力。一會咱們烤魚吃。”


    黃堅立馬脫了衣服跳到水裏撈魚去了,初春的水還有點涼。黃堅也不管不顧,悶頭撈魚了。


    張曜宗在湖邊找到一塊大石頭,有一米多高。石頭中正好有條縫,旁邊還有一塊大石頭可以藏身,找了一根撚最長的雷管插進去點燃,自己馬上躲到另外的大石頭後麵。“嘣”的又是一聲巨響,等紛飛的碎石落地,張曜宗出來看結果,大石頭也沒有完全崩開。隻崩碎了一角,看來雷管還是要搭配炸藥使用,隻靠雷管的威力太小了。但是就這幾根雷管就用了張曜宗好幾年的時間尋找材料。短時間看來還是沒戲了。


    黃堅又被巨響嚇了一跳,跑上岸看著被炸開的石頭,嘴張開都合不上了,這是什麽爆竹啊?是天上的雷公打的雷吧?也不敢要求試個玩了。


    張曜宗看著黃堅撿上岸的魚有大有小。挑了幾條肥的,用小刀去鱗去內髒,穿了樹枝,把火摺給黃堅,讓他趕緊穿上衣服,去撿柴生火。張曜宗的手藝那是沒得說,每條魚都烤的外焦裏嫩,也沒有其他作料隻是一點細鹽就讓魚肉的鮮香撲鼻,小胖子自己一個人就吃了五條魚。這會的黃堅已經忘了悲傷,張曜宗不禁感慨孩子就是孩子。囑咐黃堅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訴別人,自己以後就還帶他來炸魚烤魚,不然以後再也不帶他來,小胖子馬上對天發誓誰都不說。


    張曜宗也脫下衣服,跳入湖中把剩下的魚都撈上來,用衣服包起,實在是太多,一件衣服也包不完,黃堅也要脫衣服包魚,剛脫下衣服就“阿嚏,阿嚏”的噴嚏打個不停,張曜宗怕他凍出病來,就攔著他讓他繼續穿衣服,自己把剩下的魚又都扔迴湖裏,看誰有緣能撿了去吧。怕黃堅受涼,就要求黃堅跟他一路小跑迴家,迴見趕快換身幹衣服,喝點薑湯。


    跑到鎮子,張曜宗要分給黃堅魚,黃堅不要,說我家就是開酒樓的,什麽沒有啊,你都拿迴去給家人做了吃吧。明天再找你玩。打著噴嚏走了。


    張曜宗也不堅持了,迴家藏好剩餘的雷管。然後把魚分了一下,烤了點魚,熬了鍋魚湯。全家人都吃的很開懷。畢竟娘的手藝太差了,有了比較,小嬋要求以後都是張曜宗做飯,被銀屏敲了腦袋,說我兒子是要天天上學上進的人,怎麽能天天做飯呢,突又想起黃先生沒了,以後還不知道去哪裏上學呢,又寂寂無聲了。張曜宗寬慰母親,黃先生教的很多東西自己還沒吃透呢,可以在家慢慢自己學。將來有了好先生再說。嶽銀瓶也沒說什麽,吃完飯叫張曜宗到自己屋裏,給張曜宗拿了兩貫錢讓明天給黃家送過去。再讓兒子問問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地方沒有。


    沒說一會話,銀屏就又把話題轉到織布機上了,張曜宗沒辦法,跟著娘圍著織布機轉了幾圈,看看好像沒什麽疏忽,就讓娘明天開始實驗吧。說自己累了一天了,想迴屋睡覺,銀屏才放張曜宗走。


    迴到屋裏,張曜宗想想一天經曆的事,抓到了真兇,也算幫黃夫子報了仇了。家裏的織布機如果明天真的見效果,就會領先別人家好多,慢慢的就會從手工向機械化前進,但是想真的機械化還早著呢,想形成規模也得幾年時間的積累,但不管怎麽說會讓家裏有個大的進項。酒店的事自己還沒想告訴家人,一個是沒辦法解釋自己哪裏學來的一身本事,還有就是想自己掌握一部分資源,將來好實現自己的目標,不至於什麽都被家裏牽製。這兩天自己展現出來的本事太多了,總會讓人驚訝的。藏拙的話自己要藏到什麽時候?成名要趁早,年齡小別人才會認為你是天才。但是一身本事的來曆總還是個麻煩,早晚會引人注意,引起懷疑的。廚藝的來曆已經推給林德旺了,他也幫自己掩飾了,那麽以後就還是用乞丐做自己廚藝來曆的幌子。幹脆其他的本事都算到黃先生頭上吧,反正他人也不在了,將來自己出人頭地了,別人總會感歎黃先生英年早逝的,會仰慕他的。這也算是身為學生的自己給老師的好處吧。雷管基本上算是成功了,但是沒有匹配的炸藥,還是沒什麽太大的用處。現在的原料不夠,自己隻能從煤炭裏提取原料,製成苦味酸。就是三硝基苯酚,但這種炸藥太危險,不易保存還容易腐蝕,還是得想辦法做tnt,硝化棉。現在自己好感謝自己的高中化學老師啊,逼著自己參加奧賽,給自己課外輔導,不然自己也是傻傻的隻知道黑火藥的一硫二硝三木炭。宋人現在都已經發明提純的黑火藥了,不能自己來這裏後科技水平比宋人還落後吧。想的太多,不一會,張曜宗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


    睜開眼,天已經微微擦亮了。張曜宗起床刷刷洗洗,原來總覺得古代都是青鹽漱口或者嚼柳枝,沒有想到其實宋人已經有牙刷了,真是個意外驚喜,牙口好才能胃口好嘛,吃嘛嘛香。就是牙刷把都是骨頭的,刷毛用的是馬尾毛,刷刷有時候就刷出血了,太硬了。牙膏就有點意外了,柳枝,槐枝,桑枝煎水熬膏,入薑汁,細辛等。味道說實話不怎麽樣。出門沿著河邊慢慢的跑著,身體弱,沒跑一會汗就上來了,堅持著跑了大概半個時辰,累的唿哧唿哧的。但是出完了汗,渾身都覺得舒坦,看來以後要堅持鍛煉。老話說得好嘛。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本錢厚一點,才能瀟灑的過完這一生啊。


    迴到家,大哥也已經起來了,正拿著一個石鎖在舉上舉下。看見四弟迴來了,大哥還玩個花活,左手扔起來,右手接迴去,張曜宗是真怕大哥失手砸住自己的腳啊,這個石鎖可是有一百多斤呢。平時五叔他們也不玩這個東西,就大哥自己玩。但是張曜宗知道這是大哥表演給自己看的,自己還見過大哥兩指頭勾著石鎖玩過呢。張敵萬猛一鬆手,石鎖扔到張曜宗麵前,嚇張曜宗一跳。


    “四弟,你今天起的可是早啊?”張敵萬心情不錯,也許是看到弟弟早起鍛煉了吧。


    “大哥早。”張曜宗跑了一圈出了出汗,身體都伸展開了,練了一套太祖長拳。這是大宋子民練武的都會的,開玩笑,太祖傳下來的功夫。張曜宗這一路拳也是練得虎虎生風。張敵萬看在眼裏也是很欣慰。總算還是有個弟弟喜歡練武。


    “四弟,你這路拳練得挺熟練的了,要不我今日就教你刀槍棍棒吧,你選一個吧。”張敵萬說。


    “大哥,不是我想偷懶,昨天殺害老師的兇手被捉住了,我想去打聽一下是否招供了,還有娘讓我去給師母送錠銀子。要不明天你再教我吧。”張曜宗說道。


    張敵萬歎了口氣:“是啊,黃先生好好的一個人,平時不惹事,怎麽就突然被人害了呢?也好,你去看看,問問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沒有?有的話你迴家知乎一聲,我明天還得出去幾天,等我迴來再教你兵刃吧。”


    張曜宗小聲問:“哥,你是不是又要去拴柱叔那裏?”


    張敵萬看看四周無人:“四弟,以後你別問這些事,就當不知道好嗎?也別跟別人說。”


    張曜宗說:“大哥,人都說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你在外搞事情,如果出了事你以為家裏會不受牽連嗎?既然如此,還不如有什麽事都你我兄弟一起分擔呢。我雖然小,但是腦子比你靈光,所以有什麽事你一定要告訴我,還有就是我們父親威名在外,你可不能打家劫舍敗了父親的名號啊!”


    氣得張敵萬用手指很彈了一下張曜宗的腦門。“還用你教?”


    “大哥,不是我說你,你也不喜歡讀書,光喜歡舞槍弄棒,肌肉發達,腦子空空,上陣了你也是個炮灰。大哥你也靜下心來,讀讀書,還有就是給我找個嫂子,人家都說男子漢先成家後立業,我看小嬋姐就不錯。萬一你死了,也好留個後啊。”


    張敵萬平時不好說話,這會更氣的是說不出來話,張敵萬拉過張曜宗就打他的屁股。張曜宗人小力弱,反抗不了,趕緊說:“大哥,你沒吃飯?”本意是我去給你做點吃的。結果話出口,張曜宗就知道不好。張敵萬這下使了死力打,打的張曜宗哭爹喊娘,一句完整的“大哥,你沒吃飯?我去給你做點飯”硬是沒說出口。等張敵萬打完出了氣,張曜宗才把話說全乎。惹得張敵萬又笑了,忙問打疼了沒有。張曜宗氣的也不理他,自己跑廚房拿個窩頭咬著出了門去。走著還揉著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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