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素池的馬將將出了蘇桐山莊的院子,重曜已經重新走進房門,手裏握著一枚金釵。


    溪魯一向快人快語,於是無視一旁天映遞過來的眼神天真追問:“這不是蘇姑娘的簪子麽?怎麽落在了殿下手裏?”


    天映在重曜發脾氣之前將溪魯的嘴巴堵上,不等重曜迴答,給溪魯解釋:“那日姑娘釀酒的時候落下了,好在公子拾到了。”天映自己欺騙自己:我絕對沒有看到是殿下快捷地在姑娘轉身之前拔下了簪子,當發現姑娘的頭發並沒有黑發如瀑布一般散開的時候,殿下楞了一下,便將金簪默默收入囊中了。


    溪魯十分英勇:“趁著姑娘沒走遠,我去還給姑娘吧,‘’年輕女子的金簪可不能落在男子手裏,壞了姑娘的名節可就不好了!”


    天映隻能將溪魯扔出去,然後換了話題:“姑娘的酒埋在梧桐樹下,可是院子裏這麽多梧桐,怎麽記得住呢?要不要做個記號?”天映在察言觀色方麵比起待在天映身邊的溪魯,簡直甩出他幾條街,比如這個時候他就知道重曜想聽什麽不想聽什麽。


    “不必。”有心自然能記住,重曜在心裏暗暗想。


    “姑娘那匹三河馬還在馬廄,要不要訓好了送過來?”天映繼續問。照著主子這個態度,酒留下了,簪子也“智取”了,這馬怎麽也要留著吧?


    “也不知道這進貢的三河馬吃起來是什麽滋味?”重曜冷笑,取下臉上的鬥笠,一雙重瞳現出。


    “啊?”天映也有點懵。


    “清河的馬肉蒸餃是特色菜,今晚試試,明日啟程迴京。”


    天映機智地意識到蘇姑娘的馬惹到了主子,於是又談起了正事:“是。伏駙馬的人確實查出了一些東西,但是如今他已經是個死人了,關於駙馬派出的劉進屬下一直在追查,絕不會讓他這麽無故消失。隻是那晚咱們安排給駙馬膳食下毒的那個姑娘不見了,臨曲草倒是給放了進去。關於駙馬之死實在難以盤查,楊郡守說現場淩亂,完全無跡可查。”


    “從素淵到伏修的住處交換到處都在控製之中,結果伏修竟然被別人殺死了,而這個別人你們竟然連人家半點來處都摸不到?我養你們幹什麽?”重曜一雙重瞳已經如寒冰一般,那般威儀。


    天映已經雙膝著地,俯首請罪:“是屬下失職,屬下一定加緊嚴查,絕不會讓主子的秘密外泄。”也不怪重曜動怒,在清河的地盤上一群身份不明的人盡然拿著刀子來去匆匆,半點行藏不漏。


    “發往豫王府的信鴿送到了麽?”重曜把玩手裏的硯台,麵有寒光。


    “已經送到幾日了,已經迴複豫王:陛下將迎迴皇長子的密旨交給了靖國公,而我們將會不惜一切阻止陛下迎迴皇長子。隻要仵作在駙馬身體裏發現了臨曲草自然會以為是豫親王要與素家為敵,這樣之前素家放在殿下您身上的關注也會少一些。靖國公既然已經和東宮結盟,靖國公府那位小姐入東宮便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太子殿下真是如虎添翼!”


    “入東宮?”重曜又是一聲冷哼,手裏的名硯已經砸在天映膝前。


    “剛剛探得消息:半年前東宮和靖國公府訂立盟約,靖國公府為東宮鞍前馬後,太子殿下為素家承諾一個錦繡未來。”天映以為誠意想聽更細致的內容,便將知道的內容娓娓道來。


    “錦繡未來?”這詞也太寬泛了一些吧,靖國公在前朝一唿百應,貴妃在後宮三千寵愛在一身,還要什麽錦繡未來?


    “是,聽說太子殿下許了靖國公一枚兵符,太子少傅借此要靖國公先表示誠意。”天映已經感受到重曜眼裏的寒冰,於是機智地住了口。


    重曜卻很執著,“說說看?什麽誠意?”


    “太子少傅說,等靖國公返京之後希望能促成一樁好事。”天映悄悄抬頭,窺視重曜的表情,重曜的重瞳詭異深邃,他一貫是迴避的。


    “靖國公可答應了?”重曜手裏的宣紙已經皺了邊角,唯利是圖!


    “聽說靖國公以女兒年歲尚小所以隻同意了先訂婚。”


    “老狐狸!”重曜不情願地說了句,金陵情形越複雜,素池的婚姻便越不明朗。下一任君王的貴妃既然姓素,那麽誰娶到了素家的女子,無疑又多了一個籌碼。素池固然有很多姐妹,但是誰都明白:就算是明媒正娶的豫王妃素姚,在身份上也絕對不會越得去素淵的掌上明珠素池。其他的素家女雖然也冠著素家的姓氏,但是從血緣、影響力方麵都沒有人比素池更加合適了。太子隻要不犯錯,將來成為新皇,素家自然會把女兒打包送進宮。


    “支支吾吾地做什麽?”重曜瞥了天映一眼,看他話到嘴邊又咽下去。


    “殿下的身份行藏不容有失,可是為什麽殿下冒著這麽大風險收留了那兩位姑娘,還不許屬下去查她們的身份?”天映就將心裏的疑問問出了口。


    “愚不可及!”重曜一副“你是豬”的表情明顯已經沒有再交流下去的意願,於是下了逐客令:“還有問題?”


    “根據楊郡守所說,素家一行人因為在峰穀遭遇了瘴氣而死傷慘重,靖國公父女都昏迷不醒,一眾侍衛因為瘴氣吸入過多而死。峰穀有瘴氣雖然不是什麽稀罕的事,但是這樣能夠致命的瘴氣也聞所未聞。屬下猜想,除了咱們,會不會豫王和太子也想靖國公死?素家和東宮走得這麽近,豫王殿下必定心中不滿,這次要殿下您來清河說不定隻是一次試探,您若是做不成說不定他還有後手。太子雖然按如今的形式,遲早要叫豫國公一聲嶽父,但是若是豫國公死了,素家一定更好掌控。”天映向重曜講自己的推斷,卻不知哪裏惹了重曜。


    “現在說嶽父是不是太早了?”重曜語氣微揚,聽起來極具諷刺。“素淵從來不是一個賭徒,他是機關算盡且不容有失的權臣,所以隻要寧璃臻他一天還是太子,隻要他一天還沒有登基,就絕對娶不了素淵的親生女兒,要不然貴妃也不會被留到雙十年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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