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片刻間桑榆已經親自迎上來,上前也掩不住激動:“姑娘,姑娘總算是迴來了!既盼著國公醒來,又害怕國公醒來發現我們弄丟了姑娘,還不知道發多大脾氣呢!”桑榆說完便抱拳行禮,素池請他起來,徑直進了屋子。


    素池半跪在素淵床邊,他的頭發披散著,臉色有些蒼白,顯得瘦削沒什麽精神。桑榆遞了個胡蹬給素池坐,素池沒有接也不說話,桑榆十分有眼力勁地把素淵的藥給素池端過來,素池這迴果然接了。素池十分仔細地撥了撥素淵的頭發,嚐了一口藥,溫度合適,火候正好,這才十分安靜地給素淵喂藥。素淵下咽得很慢,素池卻很耐心,一勺子隻喂一小口,每喂一口便給他擦一下唇角,饒是如此還是一直有藥從嘴角滲出來。素淵站在一旁趕緊眼疾手快遞上一個靠枕,把素淵的身子抬了一點,素淵喂得十分小心翼翼,喂完已經小半個時辰過去了。素池喂完藥又給素淵擦了擦臉、手背,做完這些,桑榆才讓人把東西都收拾下去,請素池住到了素淵不遠的廂房。


    素池進去之後直接坐在椅子上,神色不明,桑榆卻已經跪下了:“姑娘恕罪,沒能及時找尋到姑娘······”桑榆對素池的性子絕不陌生,她一貫因為素淵的原因對桑榆也一貫很尊貴,像今天這樣不言不語已經是動怒的表現。


    桑榆一句話未說完,素池已經從椅子上起身扶他起來,“這些日子辛苦了!我隻是實在乏了,心裏又亂得很,沒什麽精力說話,莫放在心上。你坐下我問你些事情,能說則說,不能說你也莫要拿話來搪塞我,你知道的我一貫不為難你。”伏修死了,南喬得有多傷心?素池想起她的明媚燦爛隻覺得深深的無力。若是當初沒有自己的餿主意,伏修哪裏會客死異鄉?再加上剛剛得知素家和東宮已經結盟自己竟然一無所知,素池的情緒並不好,一時間對待桑榆也怠慢了些,倒不算脾氣。


    “姑娘不問,屬下本也是有話要說的,姑娘問吧,屬下一定知無不言。如今國公不省人事,如此亂局,全仗公子和姑娘主持大局!”桑榆躬身揖了一禮。


    “這些天的事情大哥大概跟我說了些,我想問你一些細節。峰穀之事可是意外?事後,你們可曾向附近百姓查證過瘴氣之說是否屬實?可曾有人鬼鬼祟祟出現過?”素池剛坐下,前來的奉茶的小廝進來,素池揮手要他出去。


    “事發第二天屬下便一路奔清河而來,公子曾經向當地人打聽過:冬天的瘴氣是常有的,可是並不曾出過什麽命案,至於其他人馬的蹤跡,當時我們人手不足,不曾返迴,但是近日迴去勘察一無所獲。”素池是被桑榆看著長大的,她的邏輯縝密、頭腦清晰少有人比,因此對於她的問話桑榆已經有了心理準備。


    “雖然我們峰穀遇襲,然而峰穀周圍並不隻一個清河郡,你們來了清河郡,然後發生了一係列蹊蹺事件。在這個過程中,有沒有故意引導你們來清河的人或事?”素池已經越來越不相信峰穀遇襲是個意外,但是主謀是誰?


    “不瞞姑娘,來清河除了這裏有一些好大夫和伏駙馬在這裏的原因,最重要東宮少傅、禁衛軍統領嚴進在伏駙馬手下。此次嚴進並不是真正來保護伏駙馬的,據屬下所知,伏駙馬來清河代天巡守是假,奉命查探是真。而嚴進的禁衛軍卻是陛下派遣給國公的,陛下給國公下了一道密旨,姑娘請看。”桑榆雖然不知伏駙馬來清河的具體任務是什麽,卻對於素淵要做的事情很清楚。


    在素淵沒有授權的情形下,素池本來不該看密旨的,所以她十分謹慎:“既是陛下密旨,便等爹爹醒來再做安排吧!我們這樣行為終歸不妥。”


    “國公一向不瞞著姑娘,況且是屬下都知道的事,姑娘自然也不用避諱。”桑榆並不拿她當外人。


    “這可不一定,畢竟我今天才知道東宮與靖國公的盟約,可見你們知道我不知道的事情還不少。爹爹應當快行了吧,這密旨還是先封著。”素池也不是鬧脾氣,說的也是實話,就是聽著有那麽一點辛酸。


    桑榆想起來當時素淵和東宮訂立盟約的時候,素淵還特意囑咐過他:絕不可先告知素池和素岑,就連素岑也隻是知道兩方要合作,卻不知道太子少傅嚴進的提議。這時候素池竟然知道了這個,素淵沒醒,桑榆試圖勸撫:“姑娘,國公並非刻意不告訴姑娘,隻是姑娘既然與太子殿下雙雙有意,太子殿下又要親自與您講,當時行路匆匆這才······”


    素池突然抬頭,眼神就這麽銳利地盯著桑榆:“看來我不知道的東西更多了。”


    桑榆這才發現素池並不知道要訂婚的事,原來竟然是自己說漏嘴了,知道素池還要再問下去,桑榆卻已經閉上嘴直直跪下。素池一看這情形就知道素淵醒來之前桑榆是絕不會跟她說的,也不急於一時,所以她大度地扯迴了話題:“來了清河郡之後有沒有接觸到什麽可疑的人或事,駙馬之死難道除了臨曲散半點頭緒都沒有?那臨曲散又是怎麽被仵作發現的?屍體你們可曾見過?”


    “自從來了清河郡,國公身邊少人手,屬下不敢大意,於是凡事關國公,無論藥、食、執勤全部親力親為,隻見過清河郡首楊大人、伏駙馬和禁衛軍統領嚴進大人,並未發現有什麽不妥。隻是駙馬出事之後,屬下曾經聽守衛換班的禁衛軍說過一件事:說是駙馬並不信任他們,自從來到清河之後但凡有出府的差事從來都是讓身邊人去辦,一來二去的身邊便無人可派了。駙馬死後是府中的下人報了楊郡守,楊郡守隨即一邊安排仵作驗屍,一邊派人通知公子和嚴統領,是個急性的人。後來兩個仵作發現了臨曲散,屬下和公子、嚴統領到的時候屍體已經被解,隔行如隔山也不曾發現什麽。”桑榆一邊說,一邊按照素池的手勢站起身來,並不坐。


    素池開始在腦海裏盤算,似乎捕捉到了一些什麽:“楊大人,楊大人······”


    桑榆追問:“姑娘的意思是這一切是楊大人安排好的?”


    “現在下結論為時過早,你方才說有事要跟我說?”素池不答反問。


    桑榆於是舊話重提:“姑娘,還是方才密旨的事情。這件事情國公親口說過,要帶著您一起去的,所以您打開看看吧,眼下沒有時間耽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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