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周朗就從辦公樓裏出來了。


    小劉總和葉舟透過前窗玻璃打量周朗,隻見他的步伐一如既往的沉穩,臉上也是淡淡的表情,但是葉舟卻發現他身上的微妙變化——他的眼神格外清明。


    夫妻相處這麽長時間,葉舟對周朗還是有一定的了解的,她不需要問他工作上的事情,隻要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他的工作進展很順利。


    除了工作之外,生活上的進展順利,他也是這樣。


    比如,兒子夜裏順利戒斷母乳,她終於能睡個整覺,第二天早上起來,他也是這樣的眼神。


    看到他這個樣子,葉舟沉鬱的心情也消散不少。


    待到周朗準備上車,小劉總就說:“小舟妹妹心情不好,你哄哄她。坐後麵去。”


    周朗上車,看著葉舟委屈巴巴的樣子,就說:“沒事,有我陪你呢,你不是一個人在讀博,我也要讀。”


    原來,剛才周朗去找校長的時候,校長辦公室裏還有兩個人,一個是數學係的係主任,一個是江教授。


    周朗抬手準備敲門的時候,就聽到江教授提到他媳婦的名字。


    “你們不知道,看到葉舟垂頭喪氣的樣子,我花了多少力氣才把笑意給憋下去。”


    “我怎麽覺得你是在炫耀呢。你巴巴地來校長這裏,不就是炫耀你馬上要收到一個博士的好苗子了嘛。”


    “我說的是事實嘛,隻不過這樣的事情值得炫耀罷了。葉舟這孩子啊,就是有點知足常樂。身為老師,我當然得循序漸進,我就告訴她,喏,你再跑兩步,就到山頂了。等她到了她以為的山頂,才發現那是半山腰。我再引導她繼續往上爬嘛。”


    周朗聽到這裏,就知道小劉總說中午的事情葉舟情緒不佳的原因了。


    現在,葉舟聽到周朗的話,眼睛睜大,“啥意思?他們也沒放過你啊?你要去哪裏讀書啊?”


    小劉總說:“在京大,讀數學?”


    周朗點頭:“對。”


    數學博士?


    待葉舟問清楚,周朗還不是脫產學習,是除了自己的工作之外,抽時間來學習的那種,頓時對他非常同情。


    她好歹沒其他亂七八糟的事情幹擾,至於寫小說或者寫劇本,那是她的愛好,談不上是負擔。


    翠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卻開心得不行。


    “讀書好!讀書好!”


    晚上,迴到房間,葉舟說:“讀書好,可是我讀起來很費力的嘛。”


    周朗說:“我幫你啊。”


    葉舟看著那份數學係的係主任給周朗列的書籍清單,有些戚戚然地說:“你自己也很辛苦的……”


    周朗說:“不辛苦,這些書,我以前看過。”


    葉舟猶如當頭一棒,“什麽,你看過?你還能記住?”


    在原來的世界裏,葉舟本科讀的是一個排名前幾的985高校,碩士是在國外讀。


    讀本科的時候,葉舟就發現自己的智商在同學裏很普通,周圍牛人很多。


    有人翻了一遍書本,就能領悟到一大半的知識點。而她,考試前一天,是要喝三杯咖啡熬夜看書的。


    別人毫不費力,她要付出三倍努力才能趕上。


    去國外讀書,她終於擺脫了一部分學霸同學造成的心理陰影。


    畢業後,她甚至刻意避開自己的專業,另辟蹊徑,寫起了劇本,慶幸的是還小有成就。


    現在好了,陰影又迴來了。


    周朗摸著她的腦袋說:“你能寫小說,寫劇本,還會賺錢,我要是再沒一點長處,在你麵前,我豈不是太沒用了。”


    葉舟成功地被安慰了,她嘴角微微上揚,還有些謙虛地說:“哪裏哪裏,我那就是普通的愛好。”


    “普通的愛好能夠轉換成一種資源,可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的。”


    接下來,小夫妻倆就去了書房,周朗幫葉舟把她書單上的書稍微捋了一下,然後跟她一起學習。


    葉舟仍然需要通過統一考試,考試通過之後,下個學期九月份正式入學。


    周朗算是特批入學,走的是委培的路線,軍地雙方相關的手續辦好就行。


    學了幾天,終於等到周末,葉舟就迫不及待地出門參加姐妹聚會。


    聚會的地點依然位於李雪的服裝店。


    葉舟來的時候,李雪正在接待客人,她跟葉舟說:“從安和夢華還沒來,葉老師,你到裏邊去等一會兒。”


    “好,你忙你的。”


    其實服裝店裏有店員,李雪接待的也是比較重要的客人,這是隔壁省來的,走的是高端定製服裝的路線。


    李雪把這個客人送走之後,就看到段從安和程大姐一起來了。


    “從安,夢華,快來,葉老師已經在裏麵等著了。”


    程大姐聽到李雪叫自己的名字,她就特別開心。雖然她已經改了名字,不再叫盼睇,但是平時很少有機會聽到別人叫她的名字。


    現在在服裝廠這邊工作,同事們基本上都叫她程姐,包括盧星海他們。


    葉舟和段從安是打心底裏把她當成姐姐,她們叫她大姐,當然這也是她喜歡聽的稱唿。


    至於其他人,有人叫她“徐幹事家的”“大剛媽”“詩月媽”……


    程大姐親昵地挽著李雪的胳膊說:“剛才我們在那邊的水果店買水果的時候,聽賣水果的老板說,這兩天有個男人經常在他那裏買水果給你送過來。老實交代,什麽情況呀?”


    李雪不愧是做過一段時間生意的,三言兩語就把話題岔開,話題瞬間轉移到葉舟身上。


    “葉老師今天來的這麽早,是不是因為家裏兩個小夥子在鬧?我這裏有個店員說,帶孩子比上班還累。”李雪說道。


    三雙眼睛齊刷刷地看向葉舟。


    程大姐說:“這麽可愛的兩個孩子,居然還嫌棄。我想拐迴家,翠姨還不樂意呢。”


    葉舟說:“他們之所以那麽可愛,是因為還沒有受過學習的苦。等他們像他們媽媽一樣,被逼著讀博士,你們就隻能看到一張苦大仇深的臉了。”


    程大姐一時沒反應過來,倒是段從安馬上就能從這句話裏提煉出有用的消息,她驚喜地問:“小舟,你要讀博啦?”


    “我想收獲的是同情,為什麽你要表現出很開心的樣子。絕交三分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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