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倒是想明白了一件事,問道:“品悅博物館離這也很近?”


    他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探頭出去指了指街道盡頭:“看到那邊那個廣場沒有?進去就是了。”


    “那確實很近。”難怪章辛成明明不是明城人,卻指名道姓把我約到這裏,估計他是想故地重遊,看看我能不能想起來點什麽幫他找到他姐姐。


    等一下——


    年輕女人,眼裏有貫日紋,還在品悅博物館附近出現過……我心裏倒吸一口涼氣,如果陳夢蘭說的是真的,章辛成其實是封家人,那他姐姐會不會和他一樣也是封家人且眼中有貫日紋?


    可惜那張照片不夠高清,我壓根就沒注意到這點。


    思緒在我腦海裏轉了一圈,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放在了房東身上,他肯定記得她的長相,隻要拿過來照片問問他不就知道了?


    估計他被我看得有點發毛,討饒一笑:“後生,這看也看了,說也說了,你能不能去其他地方轉轉,我這廟小,實在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我湊到窗戶邊看了一眼,正好瞄到章辛成走進咖啡店在四號桌坐了下來,反正這裏也沒有別的線索,倒不如先跟他會合。


    我點點頭:“可以,不過老板,我還有件事想請你幫個忙。”


    他苦著臉道:“我就一小老百姓,能有什麽幫得上你的……”


    “去跟我見一個人。”我指了指對麵,“喏,他就在那裏。”


    大概是看要去咖啡店,他暫時鬆了口氣,試探道:“那我一會兒要是見了,你可就不能再難為我了啊?”


    “隻要你幫了我這個忙,以後我們就各不相幹。”


    “那趕緊走吧。”他鎖了門,馬不停蹄地下了樓,到了樓下,他示意我走前麵,“我去把車停到邊上,免得一會兒擋了人家的道。”


    當時我也沒多想,就往前走了幾步,旋即我意識到不對,趕緊迴過頭去堵他,可惜他早就跨上他的小電驢,手上油門一扭,順著巷子一路狂奔,瞬間跑沒影了。


    我心裏那個惱火,但也沒辦法。


    好在線索已經有了,如果那個試圖將“美人臉”塞給寧寧的女人就是章妙成,那搞不好我在牛背崗遇到的人也是她,不管是找她還是找“美人臉”,它都是我們不可規避的一站。


    這樣一想,我趕緊穿過馬路,悶頭進了咖啡店。


    “我……”我本來想說,我有他姐的下落了,然而我將將開口,章辛成騰地一下站起了身。


    等走到我身邊,他壓低聲音說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跟我來。”


    我當然明白他的意思:“我們直接去品悅博物館?”


    “品悅博物館?”他非常明顯地愣了愣,仿佛在想去那幹嘛,然後搖了搖頭,“不是,是另一個地方。”


    我心裏瞬間犯起了嘀咕,一邊跟著他往外走一邊假裝不經意開口:“對了,上次我不是跟你說,讓你把你們妙手道六到九軸的諦天鎖秘譜也帶給我看看嗎,東西呢?”


    “那麽重要的東西,我怎麽可能隨隨便便就帶出來,下次你跟我一起迴妙手道,我再拿給你看。”他說道。


    要不是我知道他們手裏的諦天鎖秘譜隻有五軸的,我估計都察覺不出來哪裏不對——不管是說話的語氣還是神色,眼前這家夥真的跟章辛成一模一樣。


    這就有點問題了,畢竟眼下和之前謝雲青假扮章辛成時不一樣,我可不是毫無所察,但我還是沒有看出來哪裏不對,那隻能說明這個冒牌貨不僅易容水平高超,而且和章辛成不是一般的熟,不然他不會連他舉手投足間的一些小習慣都模仿得這麽滴水不漏。


    “操,不會又是章殊成吧……”我假意去他前麵,扭頭看了看他的眼睛,在燈光的映照下,他眼中的貫日紋清晰可辨。


    “咦?”我有些意外,章殊成眼裏是沒有貫日紋的,這一點我非常確定,不然之前去神女墓我早留意上了。至於他在浮日島假扮章辛成的時候眼裏有沒有,我還真沒注意,但總不至於他也能偽造貫日紋吧?


    “所以還是謝雲青在搞鬼?”


    老實說這種可能性不大,雖說那位秦先生手下高手如雲,能人異士更是不少,確實有辦法讓貫日紋無中生有,我就是先例,但還是那個問題,他們要想幹什麽,根本沒必要搞這麽複雜。


    “難不成是封家人?”這個念頭一個冒上來,我心裏咯噔就是一下,“難怪他要把我約到這裏來,原來是想故技重施再除掉我一次。”


    我越想越覺得可能,試想一般情況下一個人要約另一個人見麵,地點肯定是就近選擇,結果他來得比我還晚,這就意味著他應該早就到了,隻不過他一開始沒想過露麵,直接去了另外一個地方。


    我抬頭看了看對麵那棟樓,搞不好早上租另外那兩套房子的人就是他的同夥,剛剛要不是我心血來潮去對麵打聽驚動了他們,讓他們誤以為我已經有所察覺,他們估計就得逞了。


    隻是有一點我還是想不通,按理說眼下也不是封應泉他們對我發難的時候,他們沒理由現在動手……


    “也許他們是想試探一下,我到底是不是封移?”或者——


    要殺我這個“封移”的根本不是他們?


    不管怎麽樣,對方這明擺著是要換個地方動手,我要真跟著他去了肯定吃不了兜著走,可如果要跑我又沒有小電驢不見得能跑得了……


    “要不要賭一把他手裏沒有足以威脅我的隴山石碎片?這樣我至少可以搞清楚到底是什麽人想對我不利,如果他們和當年刺殺封岩的人真是一夥的,還能給她一個交代。”


    打定主意,我和他前後出了咖啡店,他走到一輛車邊車門一開就鑽了進去,然後朝我抬了抬下巴:“上車。”


    我心一橫坐到了副駕駛,他立馬將車啟動開著就出了城區。


    看著路兩邊行人和車輛越來越稀少,說不慌那是假的,偏偏這時候他沒來由地一笑。


    “怎麽了?”我強裝鎮定也跟著笑了笑。


    “你應該已經發現我不是章辛成了吧?”一個陌生而低沉的男聲說道,“其實我挺佩服你這份膽識的,明知道我會對你不利,卻還是跟著我上了車。”


    我是真沒想到他會主動攤牌,也就懶得再繞彎子,直截了當地開口:“你殺我,是因為我是王嶺飛,還是因為我是封移?”


    他沒有直接問答,而是語焉不詳地說了一句:“如果我不殺你,很快就會有人因為你還活著而死去,反正你遲早都要死在別人手裏,不如做件好事,讓我現在就殺了你。”


    但我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因為我的那個身份?”


    他沒有反駁,我就當他默認了:“那你們當年又為什麽要殺了封岩?”


    他頓了頓,說出來的話依舊充滿了玄機:“如果一個錯誤正在發生,為免它成為定局,我們就必須抹除掉那個製造錯誤的人,哪怕他是我們這艘船的掌舵者。”


    我暗暗心驚,他果然就是封家人,而封岩確確實實是被封家人自己弄死的……可問題也出在這,且不論他們信不信我是封移,他們應該是非常清楚我的那個身份的,那就怪了,他們到底是出於什麽立場要同時除掉我和封岩?


    我正琢磨怎麽才能再跟他套點話,不料他刹車一踩,靠著路邊就停了下來。


    他不會想在這裏動手吧?可這裏偏是偏,卻也不至於人跡罕至,怎麽看都不像是可以殺人滅口的地方……


    我的這些個念頭都還沒完全轉過去,他打開車門默不作聲地下了車,就在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時候,他撒腿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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