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老朱作勢虛踹了李文忠一腳。


    而鄧愈也想到了什麽,立即高聲說道:“不對呀,常遇春那小子小氣的很!”


    “哪怕是撞見他從帥府偷酒出來,他也不舍得分給我們幾壇。”


    “他怎麽對你這麽大方!”


    “鄧叔,畢竟是我帶著遇春將軍偷酒的。若是當年你們也願意分我幾壇,我也帶你們偷舅舅的酒!”


    “瞧瞧,外甥就是舅舅家的偷兒,吃飽喝足還要帶點走!”


    聽到老朱調侃,眾人再次齊聲大笑了起來。


    “不過也對,當時多窮呀,豪紳送來的美酒比他娘的金子都珍貴!”


    “是啊,如今好酒管夠,最好酒的遇春卻不在了.....”


    此話一出。


    原本情緒高漲的幾人,眼中頓時閃過一抹悲楚。


    老朱自知掃興,旋即高舉酒壇衝著夜空高喊道:“常伯仁,你他娘的在下麵給咱們備上好酒!”


    “等咱下去了,你把欠咱的酒都給還迴來。”


    “沒錯!”徐達、湯和也跟著舉杯對月,“給哥幾個留好美酒,到時候痛飲!”


    一時間,幾人並排,舉壇衝月,立時豪飲,緊接著便是沒來由的放聲大笑。


    這笑聲迴蕩在庭院,傳播至月閣。


    酒意朦朧之下,老朱似乎也看到了常遇春,看到了華雲龍,看到了那些陣亡的手足晚輩。


    今夜的皇宮中倒是沒有什麽朱皇帝,有的隻有喝的爛醉,想念那些已故弟兄的朱大帥。


    星夜鬥轉,斜月隱蹤。


    快到卯時,劉和忙命人端來幾盆溫水,衝昏睡在謹身殿內的老朱、徐達等人小聲道:


    “陛下,該上朝了。”


    見老朱沒有半點反應,劉和忙用滴滴溫水撒在旁邊的徐達臉上。


    “徐帥,該上朝了,還請徐帥......”


    “上陣?”不等劉和說完,徐達猛然驚醒,左手握緊似是要勒緊韁繩,右手半舉好似要抽刀衝鋒。


    這是多年來枕戈待旦的警覺,是從不敢安心昏睡的心理。


    也是看見徐達一雙虎目很是警覺的打量四周。


    劉和忙輕聲說道:“魏國公,上朝不是上陣,快到卯時了。”


    “哦!”


    想到今日朝會那王諍還要彈劾朱標,徐達直接上手搖晃老朱道:


    “哥啊,上朝了,有人要彈劾咱家老大!”


    “誰敢說咱家標兒壞話!”


    見老朱也是猛然驚醒,一旁劉和心中動容的同時,忙將溫熱毛巾遞了過去。


    眼前這兩位一個是大明的皇帝陛下,一個是大明權勢最重的將帥。


    可他們二人卻似返璞歸真一般,身居高位卻並非隻知享樂。


    相反!


    這二位爺擔心朝政、軍政,甚至是昏睡之時也能猛然驚醒的程度。


    哪怕劉和隻是一個宮人,哪怕他不知道什麽朝政、軍務。


    可劉和知道,有老朱這個皇帝在,大明百姓的日子就不會難過。


    “陛下,快到卯時,該上朝了。”


    “嗯。”


    老朱應了一聲,抬腿便要朝門外走去。


    徐達剛準備叫醒湯和、馮勝幾人,卻聽老朱迴頭隨意說道:


    “讓他們繼續睡吧。”


    “你同咱一起上朝便是!”


    “是。”


    徐達應了一聲,快步追上老朱,一並朝奉天殿走去。


    不多時。


    奉天朝會。


    當看到老朱、徐達同時趕來,特別是老遠便聞見老朱那一身的酒氣。


    朱標不用想都知道,老爺子昨夜定是和徐達他們喝了一整夜的酒。


    特別是看著老朱滿臉倦意,剛一落座便用右手揉著太陽穴,顯然是昨夜宿醉,此時正是頭昏。


    朱標似故意不願讓老朱舒服般,當即開口說道:


    “啟稟父皇,藍玉等人現在詔獄,請父皇處置。”


    “宣藍玉等人上殿。”


    見老朱隨意應了一聲,緊接著又開始揉著腦袋。


    朱標順勢繼續道:


    “士子王諍有意彈劾兒臣,還請父皇明察,以作公斷!”


    “準!”


    聽到朱標這話,老朱無奈隻好坐直身子,拿出帝王該有的儀態,正襟危坐於龍椅之上。


    也是朱標話音落下。


    官員隊伍最後方的王諍快步走到大殿中心,旋即衝龍椅上的老朱朗聲開口道:


    “微臣鬥膽,今日要參我朝太子殿下!”


    “混賬!”


    詹徽率先開口。


    “太子殿下為國殫精竭慮,你一介儒生安能無故彈劾!”


    “啟稟陛下,王諍狂悖,求陛下下令將其逐出大殿!”


    顯然,詹徽這話的每一個字都是精心設計過的。


    將王諍定義為儒生,恐怕是想讓老朱順勢繼續懲治文官。


    隻不過詹徽說完,老朱隻當沒聽見般,衝下方王諍繼續說道:


    “你要彈劾太子什麽,直接說!”


    “謝陛下!”


    王諍拱手再拜後,朗聲開口道:“太子殿下謀略過人,然因有超人謀略,便善用謀略。”


    “然殿下身為我朝太子,國朝儲君,行事自當正大光明。”


    “多行謀略,或有詭計之嫌。”


    “臣一請太子殿下摒棄私謀,以中正處世!”


    “儒生,何出此言!”聽到徐達訓斥,王諍不急不緩,平靜說道:“胡逆一案,胡惟庸狂悖至極,已有反誌。”


    “然太子殿下放任此獠,許其侯爵之位。”


    “微臣鬥膽,敢問太子殿下。”


    “殿下是否早已知胡惟庸心有叛逆,乃是佞臣!”


    此話一出。


    原本因昨夜宿醉,雙眼還有些迷離的老朱頓時虎目圓睜。


    奉天殿上站著的李善長、劉伯溫、詹同等人更是心中戰栗。


    因為他們幾個都很清楚,朱標在處置胡惟庸時,的確有放任其做大,好一舉剪除的意思。


    哪怕沒人覺得朱標此舉有什麽不妥。


    可這話,卻也是不能當著滿朝文武的麵,當眾言說。


    畢竟僅揣測天家心意這一條,便足以讓王諍身首異處!


    就在老朱眸中殺意逐漸蓬勃之時,卻見朱標清了清嗓子,平靜說道:


    “王大人所言不錯,胡惟庸心有反誌,孤的確事先有所察覺。”


    “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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