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父親講曾經的往事,張誠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濃,心中的些許鬱結也漸漸打開。


    他之所以會突然問出那樣的問題,其實是擔心父親跟母親在一起,隻是為了給慧姐找一個‘母親’,讓她感受到家庭的溫馨。


    好在事情並不是張誠想的那樣。


    看著張翰那由心的笑容,張誠便明白,張翰跟楊雅田的婚姻中,並沒有摻雜太多的目的,有的,應該隻是單純的喜歡。


    “…那時候你母親她啊,雖然嘴上不饒人,但她心底裏還是很關心我和你慧姐的,看我那時頹廢的樣子,她時不時的就來串門…”


    話夾子一打開,張翰的嘴就停不下來。


    張誠也很樂意聽這些陳年往事,或者說,他更喜歡此時這般和父親心無隔閡的交流。


    畢竟過去的二十多年裏,張誠從未像此刻這般,跟父親深深的交心。


    甚至直到今天以前,張誠都覺得他對張翰不太了解,總覺得張翰像是一個籠罩在迷霧中的人,讓人永遠也捉摸不透。


    好在,那層神秘的麵紗,終於被張誠親手揭開,隔在他們父子間的那層透明的牆,也終於消失不見。


    這也讓他明白,原來父親的心中,藏了這麽多的事,也明白了他為什麽選擇藏起來,而不是說出來。


    時間在父親滄桑的聲音中緩緩流逝。


    原本高舉的驕陽也落在了天邊,橘紅色的餘暉照映進小麵館中,在張誠與張翰的身上染上了一抹落日的金邊,也在他們身旁拖下兩道長長的影子。


    “…然後,我們就在一起,結了婚,再後來,就有了你。”張翰拿起茶杯輕抿了一口,看著水中倒映的那滄桑的麵孔,才恍然反應過來,歲月已經過去那麽久了。


    “哎,這一晃就二十多年過去了,時間過得真快呀。”張翰歎息一聲,放下茶杯。


    “是啊,這麽久了,當年的事,也該落下句號了。”張誠微微一笑,“王姨的病,很快就會好的,到時候你再去看她吧”


    “看,看她?”張翰略有些錯愕。


    他曾經試過無數次,哪怕隻是看她一眼就好,但都沒有成功。


    王家別墅大門,對他而言就宛如天塹一般,永遠也無法跨越過去。


    十幾年的嚐試都無果後,張翰也是徹底絕望而放棄,以至於都認定了此生再也見不到她的這種結果。


    再見她一麵這種事,對張翰來說,真的好似天邊那即將落下的驕陽一般,可望而不可及。


    “是啊,等王姨的病好了,你就去看她吧,她應該也很想你吧。”張誠略有些傷感的說道。


    “可是…王家那邊…”張翰猶猶豫豫,不敢再想,他害怕再一次被拒絕,就像曾經無數次那樣。


    “王家那邊你不用擔心,我能搞定。”張誠以毋庸置疑的語氣說道,讓人很難不信服他的話。


    看著如此自信的張誠,張翰心中的陌生感越發的濃烈了。


    王家是一個怎樣的存在,在碧雲別墅工作數十年的張翰再清楚不過了。


    即便王家還算不上豪門,但也絕不是普通人能夠招惹的。


    張翰以前可是親眼見到,一個身家千萬,甚至還跟政府有些聯係的大老板,帶著一堆禮品,完全不在意別人的目光,對著王家老爺阿諛奉承。


    甚至就是一些政府官員,逢年過節的時候也會主動帶上禮物來王家拜訪,為討得王家歡心,絲毫不在意自己的顏麵如何。


    而此刻的張誠能讓那樣的王家做出讓步,顯然在身份地位上絕不會差他們太多的。


    而這也正是張翰感到陌生所在。


    什麽時候他眼中那個平平無奇的兒子,居然發生了這麽大的變化,以至於讓他這個親生父親,都感到有些陌生。


    想著的同時,張翰的嘴,也是不受控製地緩緩張開:“你到底…”


    張誠卻笑著打斷,“爸,你還記得你以前對我說過的那句話嗎?”


    張翰微微一愣,隨後便聽張誠說道:“每個人都有一些秘密,他不想說出來,自然是有他不想說的原因,不要過多的去追問。”


    聽著這曾經他對張誠說過的話,張翰忍不住笑了一聲。


    “你小子也有秘密了啊。”


    “哈哈,是啊,暫時還不能告訴你,就像你以前不能告訴我這些秘密一樣。”張誠笑著說的。


    “恩。”張翰輕點下頭,沒有再問下去的意思了。


    他本來也不是那種好奇心旺盛的人。


    “你有什麽秘密,我也不多問了,我隻希望你記住,真遇到什麽事了,千萬別憋在心裏,你爸我還在呢。”


    看著父親那關切的目光,張誠不禁笑著點頭,“放心吧,我知道的。”


    …


    …


    與父親交心一番後,很多事情張誠都清楚了。


    為什麽他不願意搬離這裏。


    他身上的傷疤又是怎麽迴事。


    還有他為什麽不願意換工作。


    “嗬,沒想到老爸的過去這麽豐富。”雙手握住方向盤,張誠忍不住感慨了一聲。


    “這事要不要告訴老媽呢?”


    “還是不要了吧,這事老媽知道了,多半也不會開心。”


    “慧姐…可能還是得讓她知道,不過該怎樣告訴她,還是讓老爸去頭痛吧。”


    就在張誠思索的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響了。


    接通電話,是自己的秘書小付打來的。


    “張董,一個自稱是安小璐的人,想要見你一麵。”


    “嗯?”


    聽到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三個字,張誠的麵色驟然冷冽。


    對方這麽快就找上門來了?


    雖然早就料到會有這一天,但對方來的無疑比張誠預料中要早。


    “見,還是不見呢?”


    張誠微微思考了一下,立馬就做出了決定。


    “見一麵吧,反正現在的我,也沒什麽好畏懼的了。”


    自從上一次潛入安瑩容的房間並安然離開後,張誠已是非常清楚,他現在已經初步的擁有了一些掀桌子的資本了。


    這個社會的法律,乃至於那強大的政府暴力機關,張誠麵對它們,再也不會像以前那樣束手無策了。


    換而言之,這個社會的規則,已經很難再約束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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