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基本已經到了五台山的地界,趙青鬆奔了一段路,認了認方向,徑向西北方向策馬奔騰。


    奔了約莫有兩個時辰左右,奔到了一處高闊的山頂上。


    放眼望去,隻見四周蒼山莽莽,林木茫茫,山高雲闊,風挾葉落!


    趙青鬆從來沒有這般痛快過,不由得仰天長嘯,引的四下山穀裏迴聲陣陣!


    他哈哈大笑,向一直蜷縮在他懷裏的不說話的朱妙英問道:“妙英,今日我們兩個重獲自由,你不高興麽?”


    朱妙英沒說話,怯生生地伸出了小手,緩慢地、仔細地在趙青鬆臉上撫摸了數遍,又用力擦擦趙青鬆臉上的血跡,極為悲傷的說道:“你真的沒事麽?先前你不停的吐血,我還以為……還以為……”


    趙青鬆見她眼淚汪汪,全身顫抖,心中不由得感受到一股有生以為從未有過的關懷之意,心中很受感動:“這世界上,還是第一次有人這般關心我的死活。”


    他輕柔地在朱妙英臉上吻了一吻,摟著她飛身下馬,將馬兒拴到了一旁的樹上,讓馬兒自己歇腳吃草,抱著朱妙英坐在了一棵大槐樹下。


    趙青鬆知道朱妙英還沒有從之前自己將要死去的那種悲哀絕望的情緒裏走出來,輕輕地揉了揉她的長發,替她擦掉湧出來的淚水,極為溫柔的安慰道:“放心吧,妙英,打今天開始,咱們兩個生死不離,生便一塊生,死便一起死,再也不分開,好麽?”


    朱妙英用力抿著嘴唇,認真地點了點頭。


    趙青鬆耳聰目明,忽聽不遠處有流水之聲,抱著朱妙英向旁邊走了約莫十來步,瞧見林中有一道極細極小的溪水。


    他放下身材嬌小的朱妙英,笑道:“好啦!快洗洗吧,你看你的臉都變成了唱戲的大花臉啦。”


    朱妙英終於從悲傷的情緒裏緩解了過來,調皮地朝趙青鬆做了個鬼臉,吐舌頭道:“你還說我,你看你,滿臉黑泥,活脫脫一個黑張飛!”


    趙青鬆邊撩溪水洗臉洗頭邊笑道:“我是黑張飛,你是誰?啊~我知道啦,你是關雲長,要不然為什麽你的臉總是紅的像猴屁股一般?”


    朱妙英聽趙青鬆說自己的臉是屁股,不由得又羞又惱,調皮的將溪水向趙青鬆撩去。


    趙青鬆心情變的徹底的輕鬆下來,哈哈笑道:“好哇!你敢用水淋我,反正左右無人,就我們兩個,我現在就跟你做生娃娃的那個儀式,讓你生幾十個娃娃出來!”


    朱妙英嘻嘻而笑,慌忙向遠處逃竄,邊逃邊道:“不生不生,不要不要,生幾十個,那不變成老母豬了嗎?”


    兩個人嘻嘻哈哈玩鬧了許久,將頭發和身上這許多時候積攢下來的泥垢都清洗幹淨了,隻是衣服漿洗了無法替換,還是將髒兮兮的衣服穿迴身上。


    此時光影傾斜,已是午後時分。


    在秋風蕭瑟的午後陽光中,趙青鬆第一次真正看清楚朱妙英的模樣。


    兩人以前經常見麵,便都是在朦朧又模糊的夜裏,最明亮的時候也隻是在十五的圓月之下見麵。


    月光裏看人畢竟看的太甚分明。


    而前些日子兩人倒是一直耳鬢廝磨,時時刻刻的待在了一起,但那時兩人皆在囫圇之中,連吃喝都得看人臉色,那有水清潔皮膚?


    雖然兩人都是一臉的汙濁,但卻毫無辦法,隻能忍耐。


    兩人洗幹淨了麵孔在陽光下見麵,今天還是破天荒頭一次,


    在斑駁的陽光下,隻見朱妙英衣衫微濕,長發如水,白淨的皮膚嫩的似乎都在發光!


    彎彎細眉下,那對瀲灩雙瞳裏好似有七色的光華在流轉一般!


    看著她那難描難畫的綽然傾世之姿,趙青鬆心中竟沒來由的產生了一種自慚形穢之感。


    仿佛她是仙界神落入凡間的神女,自己隻跟她說說話,便會玷汙了她一般!


    看著趙青鬆那悵然若失的眼神,朱妙英羞不自抑,兩頰飛紅地嗔道:“怎麽啦?我長的太醜,嚇到你啦?”


    趙青鬆微微一笑,道:“是呀,是有一點。”


    朱妙英本為萬分期待,女為悅己者容,又有那個女子不喜歡自己的心上人誇自己漂亮呢?


    她一聽這話,登時灰心之極地垂下了頭去,眼圈發紅,便欲落淚。


    “要是天宮裏最美的仙子都自稱長的醜,那世界上恐怕也沒有能稱作漂亮的女子了!”趙青鬆含笑道。


    這句話有點繞,朱妙英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愣了愣,然後掰著手指頭說道:“我是天宮裏最美的仙子……咦,你是說我長的好看麽?嘻嘻……”


    她如同一隻山穀中的鳥兒一般,輕盈地跳了起來,一副喜不自勝的模樣,一雙美目笑成了兩道彎彎的月牙,愈發讓的趙青鬆心動了。


    真是一個勾人心神的小妖精啊!


    一舉一動,媚態自生。


    一言一語,卻又十分純真無邪。


    這兩種矛盾的氣質竟在她身上轉換自如,渾然一體。


    趙青鬆趁她沒注意,一把將她抱了起來,挑眉問道:“怎麽樣?想好了要生三十個還是五十個娃娃了沒有?”


    朱妙英嚇了一跳,不停的掙紮道:“我不要,我又不是母豬,就生一個吧,好麽?”


    趙青鬆裝作嚴肅之極的表情,道:“不行!最少得十個!你不答應,我就不放你下來。”


    說著抱著她不停的轉起了圈。


    朱妙英咯咯直笑,轉了五六圈頭都暈了,忙答應道:“好好好,生十個,就生十個,快放了下來吧,我快暈倒了。”


    趙青鬆將她放在一旁的草地上,大笑道:“還說你不是豬?人哪有生十個的?母豬生十個都費勁呢,哈哈哈……”


    朱妙英氣的臉蛋通紅,小拳頭不停的打向趙青鬆,嘴裏咕噥道:“大壞蛋,我錘你個大壞……”


    “咕~”就在兩人鬧的不可開交時,朱妙英的肚子發出了很大的響聲。


    兩人不由得動作都是一頓,麵麵相覷。


    朱妙英的肚子很合時宜地又發出了一聲“咕嚕嚕~”的聲響!


    她慌忙捂住了不爭氣的肚子,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趙青鬆嘻嘻一笑,道:“光顧著玩兒了,忘了還沒吃午飯呢,我也餓的狠了,走,咱們找點吃的。”


    朱妙英的鞋子已經破爛,無法再穿。


    看著她那如白色月牙般的嫩腳丫,趙青鬆不再讓她走路,直接將他背在了背上,向一旁的馬兒走去。


    朱妙英很是滿足地趴在趙青鬆的背上,紅撲撲地臉蛋緊緊的貼著他情郎的肩膀上,好奇地問道:“這深山老林滴,會有吃的麽?”


    趙青鬆前行的身形忽地頓住了。


    朱妙英等了半天,見趙青鬆既不言也不動,不由得有些奇怪,心中沒來由地產生了一股陰霾之感。


    吃一塹長一智,不通世事的她經曆了這許多磨難,已變的頗為機警,揚起頭來向四周掃視。


    隻見小溪叮咚,飛鳥啾啾,落葉蕭蕭,秋陽溫熱。


    一切如舊,並無異樣?


    “出……出什麽事啦?”一緊張就有些口吃的毛病,不自然地流露了出來,雖然她並沒有察覺這一點。


    “你聽!”趙青鬆示意噤聲。


    朱妙英豎起了耳朵,仔細傾聽。


    過了約莫有一柱香的時間,朱妙英隱隱聽到了幾聲極其細微的‘叮當’之聲!


    這‘叮當’之聲極其清脆悅耳,絕不是自然界上所存在的聲響,像是馬兒平時掛在脖子上的馬鈴之聲。


    趙青鬆心中驚疑不定,道:“是馬鈴之聲!不過十分奇怪,隻有馬鈴響,卻沒有任何馬蹄之聲,莫非是豐都鬼城的人已經追了上來,想偷襲我,所以用棉布包住了馬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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