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鬧什麽?”


    秦勉壓在蘇硯身前,用力攥住他的手腕,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兩個字:“蘇、硯。”


    “我沒有鬧。”蘇硯似乎感覺不到疼痛一樣,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固執地重複著那句話:“把手串還給我。”


    秦勉深唿吸一口氣,抬手捏住眼前人瘦削的下巴,冷聲警告:“別不識好歹。”


    蘇硯將臉扭到一邊,烏黑的眼睫輕顫,一滴晶瑩的淚水奪眶而出,順著臉頰緩緩滑落,無聲無息。


    緊接著是第二滴,第三滴……


    溫熱的淚珠滾在了秦勉的手背上,很燙,燙得他心髒都跟著抖了一下。


    除了在床上,他從來就沒有看過蘇硯哭。


    帶著薄繭的指腹用力抹去青年臉頰上的淚水,秦勉皺著眉看他,“那手串對你就真那麽重要?”


    蘇硯淚眼朦朧看向眼前的男人,“請你還給我……”


    秦勉鬆開手,遽然輕笑了一下,“晚了,估計它現在已經躺在垃圾場裏了。”


    “怎麽辦,找不迴來了。”


    “要不我再給你買一條?不夠那就一百條,一千……”


    話還沒說完,蘇硯突然伸手揪住了秦勉的衣領,用力到蒼白手背上的青筋凸起。


    他用那雙濕潤赤紅的眸子瞪著眼前的男人,裏麵有悲傷和憤怒在無聲無息地蔓延著,蒼白的唇囁嚅著,最後隻是顫抖著嗓音說了句:“你懂什麽……”


    秦勉也不反抗,隻是緊緊地盯著蘇硯,冷漠的目光幽深銳利,仿佛要通過表象看進他的內心裏。


    最後還是蘇硯先鬆開了手。


    秦勉收迴視線,起身,一言不發地往外麵走去,“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林叔出去了,剩下的傭人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但也不敢主動上前,生怕惹得主人不痛快。


    院子裏很安靜,秦勉走到池塘邊上,彎腰將地上躺著的手鏈撿起,用力攥進手心裏。


    林叔迴來的時候,蘇硯正魂不守舍地坐在房間裏,盯著陽台上種著的月季發呆。


    直到敲門聲響起,他才迴過神來,起身去開門。


    “林叔,有什麽事嗎?”


    林叔將手裏拿著的木製首飾盒打開,遞到蘇硯麵前。


    蘇硯看過去,裏麵裝著的正是他最為熟悉的沉香木佛珠手串,此時正完完整整地躺在盒子裏。


    他眼裏頓時湧現出失而複得的驚喜,連忙將手串拿起來,仔細地檢查著。


    “太好了,這是從哪裏找到的?”


    林叔:“秦總發現手串上有一顆佛珠出現了裂痕,一大早就聯係了這方麵的專家去修,現在已經修好了。”


    蘇硯一愣,他是知道有顆佛珠上有裂痕的,沒有人比他更熟悉。


    他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那顆佛珠,完好無損,看不出曾經有裂痕。


    “蘇先生,你和秦總是不是因為這串佛珠鬧矛盾了?”


    蘇硯重新把手串戴在腕上,指尖輕撥著光滑瑩潤的佛珠,內心這才安定了不少。


    “他說把手串扔了。”


    他知道這話不一定是真的,但當時他太著急,無法冷靜下來去思考這些。


    “秦總一定是在說氣話。”林叔輕歎了一口氣,語重心長道:“今天是你生日,秦總上個星期就開始為你準備禮物了,蘇先生,秦總還是很在乎你的,雖然他嘴上沒說,但我看得出來。”


    蘇硯沉默著,沒有說話。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為了這種小事傷了和氣,不值當。”


    林叔像長輩一樣輕輕拍了拍蘇硯的肩膀,轉身離開了。


    秦勉不在別墅,應該去公司了。


    早上那麽一折騰,蘇硯很快就發現自己感冒了,不僅頭疼還咳嗽。


    他吃了點感冒藥,因為藥效作用,他很快就犯困,躺在床上睡了一覺。


    直到晚上,秦勉也沒有迴來。


    蘇硯給他打電話也不接,發消息也沒迴。


    蘇硯迴憶著早上發生的爭吵,秦勉給他準備生日驚喜,他卻沒有絲毫反應,還因為對方口中“不值錢的東西”而發脾氣。


    秦勉那樣高高在上的一個人,怕是隻有他衝別人發脾氣的份兒。


    蘇硯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


    沒什麽的,隻不過是主動道歉而已,以往的每一次都是他先退讓的,他已經習慣了。


    這次也不例外。


    第40章 危機,新的替身出現


    深藍會所。


    vip包廂裏,元皓端著酒杯,目瞪口呆地看著對麵的秦勉,嘴巴因為驚愕而微微張開。


    他屈起手肘戳了戳陶澤川的胳膊,湊到耳邊小聲問:“川哥,秦哥這是怎麽了?失戀了?”


    陶澤川推開元皓的臉,看過去。


    秦勉的麵色是慣常的冷淡,此時正仰頭喝著酒,一杯接著一杯,旁邊的酒瓶都已經空了好幾個。


    陶澤川搖搖頭,“不知道。”


    秦勉的情緒一向都是很穩定的,對人對事都持著冷漠的態度,似乎除了葉謹一,什麽都不在意。


    現在這情況,實屬罕見。


    元皓又湊了過來,抬手擋著嘴小聲道:“秦哥又想起那位了?”


    那位自然指的是葉謹一,他們通常都不敢在秦勉麵前提起這個名字,怕惹得秦勉不痛快。


    陶澤川盯著喝完一杯酒,又開始倒酒的秦勉,像是看穿了什麽,他抬手推了推眼鏡,道:“我看未必。”


    元皓疑惑不解:“那是因為什麽,難不成是蘇硯?”


    手機突然亮了,陶澤川拿起來看了看,眉梢微挑。


    是蘇硯發過來的微信消息,詢問他知不知道秦勉在哪兒。


    陶澤川當即就發送了定位過去,看到對方客氣地迴複了謝謝,這才把手機扔到一邊。


    包廂的門突然被人推開,穿著襯衣馬甲的侍應生端著幾瓶酒從外麵進來。


    陶澤川瞳孔微縮,盯著侍應生那張臉。


    元皓更是瞪大眼睛,直接從沙發上彈了起來,大聲罵了句髒話。


    侍應生衝兩人客氣地笑了笑,將托盤上的酒一一放在桌麵上,“三位先生,這是你們點的酒。”


    明朗清爽的嗓音傳來,秦勉沒有在意,伸手拿酒的時候,餘光不經意間看到了侍應生的臉。


    他的動作頓住,撩起眼皮,鋒利眼眸裏的目光如深井般冰冷深沉,牢牢地鎖在了對方的臉上。


    那是一張格外熟悉的臉,印刻在秦勉的靈魂深處。


    五官俊朗,眉眼幹淨,無論是眼睛還是鼻子,嘴巴,都跟葉謹一有九分相似。


    咋一眼看過去,幾乎就是一模一樣。


    元皓驚魂不定地捂著胸口,喃喃自語:“這他媽的,我差點兒以為那位活過來了……這可比蘇硯像太多了。”


    陶澤川麵色複雜,一言不發。


    秦勉指腹漫不經心地摩挲著杯壁,緊盯著侍應生那張臉,緩緩開口:“你叫什麽名字?”


    侍應生咧嘴笑了笑,露出潔白的牙齒,看起來開朗又陽光。


    “先生,我叫寧星陽。”


    哦豁,元皓再次捂住胸口,這哥們兒不僅長得跟葉謹一複製粘貼似的,就連性格都相似。


    秦勉卻沒有太大的反應,他唇角掠過一抹陰晴不定的笑,稍瞬即逝,低低地念著那三個字:“寧星陽……”


    蘇硯收到陶澤川發來的定位就開車出門了。


    秦勉連司機都沒有帶,一直聯係不上,他隻能詢問陶澤川,沒想到他們還真在一起。


    晚上十一點,蘇硯到達深藍會所,冬日深夜的氣溫驟降,吹得臉皮生疼,腦袋也更疼了。


    蘇硯忍不住輕咳了兩聲,剛才出來得匆忙,他衣服穿得不厚,再加上感冒,隻能裹緊身上的外套,快步往裏麵走。


    沒有會員不能進去,蘇硯隻能再次拜托陶澤川幫忙。


    兩人站在電梯裏,他壓下喉嚨裏的癢意,再次客氣地向陶澤川表示感謝:“陶先生,謝謝你幫我。”


    陶澤川看他一眼,“生病了?”


    蘇硯衝他抿唇笑了笑,“隻是小感冒。”


    “叮”的一聲,電梯門打開,陶澤川率先出去,頭也不迴地說:“我建議你不要去,現在迴去還來得及。”


    蘇硯跟在他身後,邊走邊迴答:“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陶澤川沒有解釋,隻是轉頭看了他一眼,目光意味深長:“待會兒就知道了。”


    蘇硯輕蹙了一下眉,心裏隱約有種不好的預感。


    很快就到了包廂門口,陶澤川又看了他一眼,緊接著推開了門。


    裏麵光線昏暗,一陣酒氣撲麵而來,抬眼望去沒有什麽亂七八糟的男男女女,甚至算得上安靜,隻有三個人。


    元皓,秦勉,還有……


    坐在秦勉旁邊的穿著襯衣馬甲的年輕侍應生,那張臉熟悉而又陌生。


    蘇硯曾經在二樓盡頭的那間常年上鎖的房間裏,看過葉謹一的照片,而這侍應生的長相,和那位葉先生幾乎一摸一樣,說是同卵雙胞胎也沒人會不相信。


    侍應生正在給秦勉倒酒,兩人坐得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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