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硯抓起被子正欲掀開,動作卻是突然頓住了。


    他看著自己抓住被子的左手,腕上突然多了一條陌生的手鏈。


    手鏈是蘇硯知道的某個奢侈品牌,純銀的,做工很精致,造型簡潔大方,上麵還鑲嵌著碎鑽,在陽光下閃爍著點點細碎的光。


    很漂亮,尤其是戴在那樣一隻好看的手上。


    蘇硯的眼裏卻沒有一絲驚喜之色,隻有愕然。


    秦勉沒看到這些,他從床上坐起來,看著青年線條柔和的側臉,冷峻的眉眼難得柔和了下來。


    他低聲道:“生日快樂,蘇硯。”


    今天是蘇硯的生日,禮物是他提前準備的,費了心思挑的。


    秦勉等待著眼前人的反應,應該會很驚喜,會感動,眼睛會笑得彎起來。


    然而,蘇硯卻隻是看了那手鏈一眼,甚至沒有仔細看。


    他視線轉移到旁邊的床頭櫃上,隨後又逐個拉開下麵的抽屜,動作慌亂而著急。


    翻遍了抽屜,他又開始掀開被子找。


    “我的佛珠手串呢,先生你把它放哪兒了?”


    他記得昨晚睡前還戴在手上的。


    預料之外的反應,秦勉看著蘇硯著急的動作和神色,微不可察地擰了擰眉。


    床鋪也沒有,蘇硯抬頭看向床上的男人,又詢問了一遍:“秦勉,你把它放哪兒了?”


    他的語氣加重了些,甚至直接喊了秦勉的名字。


    他從沒有用過這種語氣跟秦勉說話。


    精心準備的禮物看也不看一眼,反而那麽著急那串不值錢的佛珠,秦勉原本輕鬆柔和下來的眉眼逐漸斂起,重新恢複冷淡。


    他起身往浴室方向走去,似是很隨意地吐出兩個字:“扔了。”


    蘇硯動作頓住,愣了一瞬立刻快步追了上去,一貫溫和的神情裏除了著急之外,還有逐漸升騰起的慍怒。


    他用力攥住秦勉的胳膊,語調拔高了些:“你把它丟哪兒了?”


    “說啊,丟哪兒了?!”


    到最後,變成了不客氣的質問:“秦勉,你怎麽能不經過我的同意就隨便丟我的東西?”


    已經很久沒人敢這麽跟秦勉說話了。


    秦勉推開蘇硯的手,微繃的唇角浮現一抹帶著嘲諷而冷冽的弧度。


    “扔院子的池塘裏了,怎麽?你要去撿?”


    前院的池塘並不小,水也不淺,現在這種天氣下去,能把人給凍僵。


    誰知道蘇硯聽到這話,立刻拔腿往外麵跑,甚至都沒有多看秦勉一眼。


    “蘇先生,你這麽著急要去……”


    林叔話還沒說完,蘇硯就直接從他身邊跑了過去,身影很快便消失了。


    他疑惑地收迴視線,如果沒看錯的話,蘇先生剛才是不是隻穿了件襯衫,連褲子都沒穿?


    什麽事兒這麽著急?


    林叔正想著要不要追上去看看,樓上又傳來腳步聲。


    秦勉的腳步邁得要比平時要快一些,臉上沒什麽表情,目光極其幽深而冷漠。


    “秦總,蘇先生剛才……”


    “別管他。”


    拋下這三個字,秦勉便跟著走了出去。


    林叔這迴明白了,秦總跟蘇先生鬧矛盾了。


    可今天不是蘇先生的生日嗎,他知道秦總提前準備了生日禮物,還特意包下了空中餐廳,晚上帶蘇先生去吃飯慶生。


    秦總已經很久沒有對別人這麽上心了。


    蘇硯對秦勉付出的一切,林叔都看在眼裏,而這段時間秦勉對蘇硯態度的好轉,他也是感到欣慰的。


    屋裏開著暖氣,哪怕穿短褲短袖也不冷,但外麵的氣溫已經零下,冷得刺骨,簡直兩個世界。


    蘇硯身上隻穿著那件薄襯衫,光著腿,腳下甚至沒有穿鞋子,就這麽赤著雙足跑了出去。


    霎時間,鋪天蓋地的寒意將他包裹在其中。


    第39章 蘇硯暴怒,爆發爭吵(下)


    即便冷得徹骨,蘇硯的腳步也沒有任何停頓,徑直往池塘的方向奔去。


    因為昨晚那場初雪,池塘上麵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冰,他毫不猶豫地抬腳踏進去。


    “哢擦”的細微聲響傳來,冰麵破裂,蘇硯整個人都站在池塘裏,冰冷的池水剛好到他的膝蓋。


    寒意源源不斷通過皮肉,鑽進骨頭縫裏,他的身體抑製不住地顫栗著。


    但蘇硯還是不斷往裏走,像是感覺不到刺骨冷意一樣,心心念念的隻有那串佛珠手鏈,他低著頭不斷尋找著。


    在哪兒呢,到底在哪兒……


    秦勉剛從屋裏走出來,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場景。


    青年單薄的身體隻穿了件襯衫,雙腿暴露在冰冷的空氣中,彎著腰低著頭,在池水裏不斷尋找著,像是魔怔了一般。


    秦勉臉色陰晴不定,但動作卻沒有絲毫遲疑,邁著長腿快速奔了過去。


    “蘇硯你他媽是不是瘋了!”


    他難得情緒外露,罵了句髒話。


    這麽冷的天居然還真跑進了池塘裏,就為了那麽一條破手串,它就那麽重要?


    蘇硯沒有理會他,繼續尋找著。


    秦勉又低低罵了句髒話,跟著邁進池水裏,刺骨的冷意襲來,他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他快步走到蘇硯身後,手臂穿過後背和腿彎,不由分說地將人攔腰抱起。


    蘇硯奮力掙紮著,語氣顫抖中同樣帶著冷意:“放開我!”


    秦勉繃著臉,死死地將人禁錮在懷裏,大步往外麵走去。


    他身上散發出的寒氣幾乎化為實質,比池水的溫度還要寒冷些。


    “秦勉,我讓你放開我!”


    蘇硯掙紮著,殊不知腕上戴著的那串秦勉送的手鏈突然就鬆了,掉在了地上。


    秦勉低頭看過去,眼裏晦暗不明,他的腳步卻沒有停頓,抱著人繼續往裏走。


    迴到屋裏,暖氣撲麵而來,驅散了寒冷。


    林叔看到這一幕,急匆匆地跑過來,“怎麽了這是?怎麽衣服都濕了?”


    秦勉的鞋子和褲腿是濕的,還往下淌著水。


    蘇硯的襯衫下擺也被打濕了,被凍得赤紅的雙腳上還沾著水珠。


    想到蘇硯如今的模樣,秦勉腳步不停地往樓上走去,同時語氣冷硬地吩咐林叔:“去煮點薑湯。”


    盡管已經進到了溫暖的室內,但蘇硯的身體還是止不住地顫抖著,他凍得通紅僵硬的手攥著男人的衣領,再次質問:“秦勉,你到底把我的佛珠放哪兒了?!”


    他的語氣不再溫和,看向秦勉的眼神裏也不再噙著柔和的依戀愛意。


    秦勉抿著唇,一言不發。


    迴到房間,他毫不客氣地將懷裏的人扔在床上,接著抬手去脫蘇硯的衣服,三兩下就脫了下來。


    秦勉又進浴室拿了條毛巾,抓起蘇硯的腳腕,將他沾濕的雙腿擦幹淨,再將人塞進被窩裏。


    他的動作很快,甚至有點粗暴,全程都繃著臉沒說話。


    做完這些,秦勉才想起自己的褲腿還濕著,他深深地看了床上的人一眼,轉身進衣帽間換衣服。


    蘇硯的身體逐漸有了暖意,四肢也不再僵硬,但臉色還是很白,嘴唇沒有一絲血色。


    手串根本就不在池塘裏,他也是急得糊塗了,這間房的陽台根本就沒有對著院子裏的池塘,秦勉沒必要特意跑下去把東西往池塘裏扔。


    對方也不像是會做這種事情的人。


    蘇硯隻是太著急了,完全顧不上那麽多,那串佛珠很重要,比什麽都重要。


    冰涼的指尖摸上左手腕部,卻沒有感覺到那熟悉的觸感,他的心也像是丟了一樣,神經質地摸著空蕩蕩的腕部。


    隨後他坐在床上抱著胳膊,下巴搭在膝蓋上,雙目空洞而無神。


    很快,秦勉就換了一身衣服出來,林叔也端來了剛煮好的薑湯。


    “秦總,你和蘇先生沒事吧?”


    “沒事。”秦勉說這話時沒什麽表情,接過薑湯之後,又沉聲吩咐了林叔一句話,便轉身進去了。


    薑湯還冒著熱氣,秦勉坐在床邊,用瓷勺一下一下地攪著,等沒有那麽熱了才將碗遞到蘇硯嘴邊,語氣平靜地命令:“喝了。”


    蘇硯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沉默地抬手將碗推到了一邊。


    秦勉再次遞過去,重複強調:“我讓你喝了。”


    蘇硯再次抬手,這迴力道加重了些,碗直接被推翻摔在地板上,裏麵的薑湯也全灑在了地上。


    秦勉額角的青筋抽了抽。


    “把手串還給我。”蘇硯終於抬頭看向秦勉,語氣固執。


    以前無論秦勉怎麽對待他,他從來不會生氣,連一句怨言都沒有,依舊溫和而體貼。


    但現在不同,秦勉意識到蘇硯是真的生氣了,因為那串不值錢的佛珠。


    而秦勉已經習慣了蘇硯的溫柔順從。


    他看著那碗被打翻的薑湯,眉宇間積壓的陰雲越來越濃,一直克製壓抑著的怒意終於爆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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