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朱棣,朱高煦還是有所畏懼的。


    朱棣強烈下了旨意禁止的事情,他也很難固執己見頑抗到底。


    從朱棣那裏出來後,朱高煦便下令召迴了給自己揚名的心腹。


    費勁吧啦折騰了半天非但沒達到預料的結果還惹了一身騷,朱高煦心中若說沒有憋悶,那是不可能的。


    對於朱高煦所為之事,支持他的一些武將本就不讚成,現在他的計劃麽能成功,再怎麽憋悶也不好意思再找這些武將傾述了。


    想來想去,朱高煦想到了秦鋒。


    在朱高煦找到秦鋒的時候,秦鋒正為水泥寫策劃。


    能與姚廣孝達成合作隻是其一,要想讓水泥盡快搶占市場,還得有詳細的計劃,打出水泥的口碑。


    朱高煦過來,秦鋒隻能放下寫了一半的策劃,給朱高煦倒了茶,熱情問道:“殿下今日怎有空過來了?”


    秦鋒這幾日所有的精力一直都在水泥之上,很少關注外麵的事情,並不知道做的事情在外麵引起的連鎖反應。


    朱高煦悶悶不樂,仰頭喝了桌上的茶水,直接幹脆了當問道:“秦鋒,你說我能做了儲君嗎?”


    這問題要怎麽迴答,實話實說朱高煦肯定不會高興,不說實話又會使得朱高煦在此事上執念更加偏執。


    明知沒結果的事情,太過強求,最後受傷的肯定是自己。


    秦鋒愣了一下,放下茶杯,哼哼呀呀了半晌,才終開口道:“誰都不是天生就是儲君,曆朝曆代儲君各有千秋,隻憑一句能否就做定論太顯牽強。”


    看似高深莫測,說了等於沒說。


    朱高煦倒也不再繼續追問,隻要求秦鋒準備酒宴。


    一頓酒菜於秦鋒來講並不是什麽難事,當然沒必要拒絕。


    酒菜端上桌,朱高煦完全不需秦鋒陪,自己一人便以壇子咕咚咕咚的灌。


    喝到臉色發紅,舌頭發僵,便嘮嘮叨叨的開始抱怨,道:“秦鋒你是不知道,我爹他好歹也是個九五之尊的皇帝,金口玉言,說話竟不算數,當年靖難的時候,他明明說我那當世子的大哥多病,讓我多加努力的,這話饒誰聽不都是要傳儲君與我嗎,現在大業已成兩年了,他卻遲遲不表態了。


    既如此,我自己為自己爭取還不行嗎,他又橫加幹涉阻礙我行動,這天底下還有道理可講嗎?”


    這些大逆不道的話,秦鋒聽聽也就是了,自不敢多話。


    最後在毫不隱瞞的喋喋不休中,又說了不少朱棣的偏心。


    什麽他犯錯不管抓起什麽東西都衝他砸,拳頭鞭子常往身上掄那更是常見的。


    對朱高熾那就寬容很多了,從不曾被揍過不說,稍有的被罰也不過是被罰抄抄書,罰罰跪而已。


    若以此論偏心,未免有些偏頗。


    朱棣拿起什麽東西都往朱高煦身上砸,那是因朱高煦能夠躲過,若砸朱高熾,那朱高熾可沒躲過的可能,完全是衝著要朱高熾命去的了。


    至於抄書罰跪並不見得比揮拳拿鞭那更沒什麽可比性,不是還有句打是親罵是愛,不打不罵是不愛的說法嗎?


    其實若不是因朱棣特別疼愛朱高煦,是不可能因他糾結立儲的問題的。


    自朱高煦自我麻醉後,秦鋒隻能安排他在飛騰實業住下。


    剛安排好朱高煦,還沒老的及歇口氣,朱棣便遣了個小太監過來召他入宮。


    這父子兩個就不能給他歇口氣的機會?


    心中吐槽,秦鋒最終也隻能跟著小太監進了宮。


    宮中,朱棣正坐在園子裏盯著一片奇花異草不知在想什麽。


    在小太監複命之後,才終迴過神來。


    秦鋒行禮後,朱棣起身領著他迴了暖閣。


    進了暖閣,朱棣在禦案之前坐下,雙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四平八穩靠在椅背之上,沉聲開口道:“高煦去你那裏了?”


    他那裏與朱棣的探子他一直都知道,朱棣這麽快知曉朱高煦去了他那裏,也是能夠解釋通的。


    秦鋒點頭應道:“是,二皇子喝的有些多,睡了。”


    朱高煦以酒澆愁,能與秦鋒抱怨些什麽顯而易見。


    朱高煦沒再這方麵繼續詢問,頓了許久問道:“你以為誰當為本朝儲君?”


    這問題簡直就是個送命題,不管支持誰都是要得罪另一方的。


    秦鋒嘿嘿一笑,道:“臣哪知道這問題,皇長子和二皇子一文一武武,有不同之才,臣才疏學淺,可抉擇不出這麽大一個問題。”


    朱棣心中的天平其實以在往朱高熾那裏移了,若非如此的話直接立了自己中意的朱高煦就行了。


    就憑朱棣的手腕,他想做的事情可從沒人能夠阻礙的。


    秦鋒模棱兩可的答案,讓朱棣很不滿意,語氣生冷了許多,沉聲道:“若非要讓你三選一呢?”


    這不是為難人嗎,他自己選不出來就讓別人難做。


    “臣考慮一下。”秦鋒隻能推脫了。


    沒想到朱棣完全不給秦鋒這個機會,直接逼問道:“又不是真讓你決定,有什麽好考慮的,現在就說。”


    真是不講理,他考慮了這麽久都下不了決心,他憑什麽不能考慮。


    秦鋒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終以蚊子般的聲音,道:“皇長子。”


    既然非要選,那隻能是選個最有可能的,好歹還能緊著一方牢牢抱住大腿。


    “理由。”


    秦鋒做了迴答,朱棣卻還不準備放過他。


    不過好在秦鋒說的是實話,迴答個理由也不算什麽難事。


    這次沒怎麽醞釀,直接開口道:“靖難之時皇長子固守北平,在後方為陛下操辦糧草,安撫將帥妻兒,非統籌兼顧能力高超者所不能為,而作為儲君,最主要的便是能夠統籌兼顧調節各方需求。”


    其實不管從哪方麵來說,朱高熾的確是個合格的儲君。


    除了在外形之上達不到儲君所要的條件外,其他方麵並不差。


    說到這裏本已迴答了朱棣的問題了,但朱棣卻不依不饒,繼續詢問道:“高煦呢?”


    這是還要聽對朱高煦的評價?


    倘若把朱高煦評價的一無是處,朱高煦滿意與否先不說,朱棣肯定是會率先不滿的。


    隻是把這想法在腦海中簡單過了一遍,秦鋒隨之便道:“二皇子勇異常,是能以亂軍之中取敵人首級的將才。”


    為將者的確不適合為君,為君者不見得非得能夠為將。


    曆朝曆代的守成之君,可就沒有一個能為將的。


    聽了秦鋒的迴答,朱棣臉上的神色這才略顯鬆動,片刻後道:“照顧好高煦,讓他少喝些。”


    朱棣的神情還是開口說的話,無不都是對朱高煦的疼愛。


    對於這種沒了親爹的,瞧著這些肯定是會羨慕的。


    可惜再怎麽羨慕那都是人家的親爹,對朱棣的叮囑,秦鋒隻能直接應答了。


    其實,朱高煦若非要喝,一般人可真攔不住。


    朱棣該問的問題問過,便打發了秦鋒離開。


    秦鋒才走至門邊,門外探頭探腦的一小腦袋隨之飛速往遠處飛奔而去。


    當秦鋒出來時,那小腦袋早不見了蹤影。


    秦鋒還未出宮,那小腦袋便尋了朱高熾。


    “爹,爹...”


    朱瞻基年紀小正是喜歡上躥下跳的時候,雖有規矩束縛,但冒冒失失那也是經常性的事情。


    對突然闖進來的朱瞻基,朱高熾臉上露出了慈愛的笑容,少有的沒做批評,隻問道:“不是說去你皇爺爺那裏找秦鋒了,怎這麽早就迴來了?”


    朱瞻基對當下他爹以及他的處境門清,在朱高熾詢問之後,也沒直接迴答朱高熾的問題,隻把在朱棣那裏聽到朱棣與秦鋒兩人的對話複述了一遍。


    聽了朱瞻基所言,朱高熾良久不言,與朱棣如出一轍般隻在椅子扶手上有節奏的敲擊著。


    “這樣看的話,老秦還是看好爹的啊。”


    對於秦鋒的支持,是有些沒想到,畢竟平日的時候秦鋒與朱高煦走的比較近的。


    加之秦鋒是靖難軍功的出身,怎麽看都應該是朱高煦那邊的。


    沉默良久,朱高熾隨之道:“找解學士來。”


    在朱高煦表現不佳的情況下,朱棣如此迫不及待追問秦鋒這個問題,怕是有立儲之心了。


    既如此,朱高熾也該做些努力。


    就他這種不受朱棣待見的條件,一點努力都不做,怕是很難等到天上掉餡餅的。


    一聲吩咐,屋裏心腹內伺準備行動。


    而與此同時,門口站了許久的端著茶盤的內伺在屋裏內伺準備出門時抬腳進入,裝入是剛剛過來。


    與那內伺錯開身後,閃身進了屋。


    進屋不慌不忙把茶杯擺上,如往常那般退出。


    隻不過剛剛退出,便馬上迫不及待的往宮外飛奔而去。


    出了宮,到處打聽才終得知了朱高煦的去處。


    當在飛騰實業尋到朱高煦之際,朱高煦爛醉如泥,酒還沒醒。


    等秦鋒慢慢悠悠從宮裏迴了飛騰實業時,這內伺正在朱高煦跟前一個勁兒喊著他。


    朱高煦可是不好伺候的主,再著急的時候也頂多是在跟前唿喊,可沒人敢朝著朱高煦動手的。


    瞧著這內伺喊的賣力,秦鋒好心勸道:“殿下一時半會兒估計醒不過來,若非十萬火急之事我幫你轉述吧。”


    哪知那內伺聽了秦鋒這話,異常緊張,連連擺手表示不用。


    “咦,你怎如此麵熟,我們不是在二皇子這裏見過的吧?”


    他之前與朱高煦接觸,朱高煦身邊帶著都是親信,可從未帶過宦官的。


    內伺更緊張了,支支吾吾都沒給出個理由,最後差不多直接是落荒而逃的。


    這人太奇怪了吧?他問的這問題就這麽難迴答?


    最後,秦鋒隻能叮囑下去,像這種隻憑嘴解釋身份的人不能再順便進飛騰實業了。


    這若因與朱高煦有什麽私怨欲要行刺,一旦出事,那最後的責任可就要由他來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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