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心遠,隨我們走一趟吧。”


    瞅著氣勢如虹的錦衣衛,不管是王老六,還是酒肆的食客都下意識躲得遠遠的。


    隻有霍心遠放下筷子,一臉堆笑跑上前,道:“幾位差爺尋在下有何貴幹,有什麽事在這裏說就是了。”


    錦衣衛哪會輕易給人麵子,霍心遠把錦衣衛當普通官差看待那怕是要吃虧的。


    果不其然,領頭錦衣衛一抬手,兩人當即上前架起了霍心遠。


    剩下錦衣衛則把腰間的繡春刀抽出一半,把霍心遠的隨從聚攏在了中間。


    “經了禦前的事情,哪是能在這裏說的,帶走!”


    一聲厲喝,霍心遠被押送著離開。


    經了禦前?


    愣神片刻後,霍心遠這才扯著嗓子高喊,道:“在下是苦主,苦主...”


    說了半天無人理會,霍心遠隨後補充道:“你們是錦衣衛吧,你們指揮使是紀綱吧,若讓我幹爺知道你們這麽待我,紀綱都保不了你們。”


    總歸來說,雖在洪武一朝就設了錦衣衛,但因有朱標的不斷勸諫,太祖高皇帝並未給錦衣衛放權太甚。


    直到現在,錦衣衛在臣民眼中並沒有那麽可怕。


    這若是放到後麵,不說你幹爺隻是個太監,哪怕你幹爺是個王爺,那也不敢輕易開罪了錦衣衛的。


    那錦衣衛開始並未搭理吵吵嚷嚷的霍心遠,最後被煩的不行,一拳搗在霍心遠還腫著的臉上,冷冰冰道:“閉嘴,孫海那閹狗自身都難保了,還哪有閑工夫護住你。”


    臉上的疼痛隻是其次,關鍵是錦衣衛這話。


    霍心遠那唯一依靠的就是他幹爺孫海,孫海若出了事,那他還有好果子吃嗎?


    心中想著所有可能性,也醞釀著解決之法。


    從王老六酒肆到錦衣衛,霍心遠一路上閉口不言,不敢再多說一字。


    瞧著霍心遠如此,他身邊那些狗腿子隨從更是耷拉著腦袋,少了銳氣,不敢再有過多放肆。


    沒用多久,霍心遠被帶到了錦衣衛。


    在錦衣衛,朱高熾,朱高煦,朱高燧坐於正堂前方,姚廣孝坐於下麵,紀綱,鄭和則立於正堂中央。


    在中央,除了坐著的秦鋒,還有跪著的老翁祖孫。


    霍心遠被帶到後,秦鋒微微一笑,道:“霍公子進來可好啊?”


    瞅著這不同尋常的架勢,霍心遠少了之前的張狂。


    未等霍心遠反應過來之時,朱高熾隨之道:“霍心遠可是?”


    霍心遠乖乖點頭,不敢有絲毫放肆。


    再之後,朱高熾沉聲道:“紀指揮使你來把你查到的東西說說,鄭公公,你在紀指揮使漏掉東西上做補充。”


    霍心遠這輩子做過醃臢事太多,連他自己都不記得了。


    紀綱一件件說,一個個證人不斷帶上來,瞧著這些證人,一些事情他仍想不起來。


    隻要有了證人,他認不認的無所謂。


    紀綱說了絕大部分,鄭和最後又補充了幾件。


    瞧著跪在堂中滿滿一屋子的證人,最先扛不住的還是霍心遠的隨從。


    這些人多是潑皮無賴,他們哪有什麽道義可言,見風使舵從來都是他們最善做的事情。


    在霍心遠即將倒黴之時,這些人陸續又供了不少。


    畢竟時間有限,哪怕是錦衣衛,鄭方和秦鋒三方調查,查出來的東西也仍舊有限。


    反倒是霍心遠這些隨從,才是最了解他之人。


    在記錄了滿滿當當好幾張訴狀後,朱高熾隨之問道:“霍心遠,孫海的事情你知道多少從實招來。”


    霍心遠隻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孫海才是他們這麽多人聯審的關鍵。


    這麽多罪證擺上,霍心遠是有些心慌。


    隻要孫海在,還是能撈他出來的。


    當然,更多的他不僅把孫海當救命稻草,也當成了希望。


    若是孫海出事了,他可就什麽希望都沒有了。


    霍心遠閉口不言,並不打算出賣孫海。


    瞧見如此,朱高煦忍不住了,道:“孫海的私宅都找到了,還問這麽多作甚,把孫海帶上來重新鞏固一遍證詞,這個案子不就結束了。”


    之後朱高煦完全不給朱高熾發表意見的機會,當即吩咐道:“紀綱,把人帶上來。”


    紀綱與朱高煦私下有交情不假,卻不能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表現的太過明顯。


    在朱高煦吩咐後,又等了等朱高熾的意見。


    朱高煦不給朱高熾麵子,但朱高熾卻不能與朱高煦對著幹,讓人以為他們兄弟鬩牆。


    當著外人的麵,隻要朱高煦做的不過分,他隻能按朱高煦的來。


    “帶孫海上來吧。”


    朱高熾開口,紀綱隨之行動。


    沒用多久,孫海被帶了上來。


    到了錦衣衛,那還能好的了嗎?


    孫海已被用了刑,身上的衣服已被鮮血染紅,被兩個校尉拖著走了進來。


    孫海被如同死狗一般拖了進來,朱高熾當即出言問道:“孫海,這些年你坐高多少有違律法的勾當從實招來。”


    自查出孫海的私宅後,錦衣衛便緝拿了孫海。


    嚴刑拷打,改用的刑都用了,孫海骨頭倒是挺硬,咬死沒說一個字。


    被打成那樣都沒說,現在就更不會輕易開口了。


    孫海遲遲不說話,朱高熾有耐心等,朱高煦大手一揮道:“反正錦衣衛該查的都已經查到了,他們說不說也不重要了,就按錦衣衛查到的結果結案算了。”


    朱高熾要孫海的證詞,也是在完善案件的證據鏈。


    若隻以錦衣衛查到的證據結案,那很容易被當成屈打成招的冤假錯案的。


    “高煦...”


    朱高熾喊了一聲,朱高煦已起身準備離開。


    正當此時,霍心遠倒是開口了。


    “我都說,希望看在在下主動交代的份上,能給在下條活路。”


    發展到現在,很明顯了。


    孫海之案要不尋出關鍵證據,要不直接以錦衣衛查到的東西結案,總之是不可能再脫身了。


    如此霍心遠也就沒有了希望,他還哪能扛得住。


    霍心遠是孫海的幹孫子,幫孫海做了不少事。


    隻要他願意說,不少錦衣衛沒查到的都能交代了。


    霍心遠大致介紹了孫海做的一些勾當,包括他偷盜,替換宮裏的禦用之物,然後拿到外麵換錢。


    這些事情,基本都集中在了建文四年之間。


    當時朱允炆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削藩之上,宮中的事情根本就無暇去管。


    有了錢後,孫海便大肆置辦了私宅,娶了美妾。


    錢依舊用不了,便拿去放了印子。


    之後,霍心遠還交代了幫孫海做這些賬本的藏身之地。


    孫海瞪著眼,一副吃了霍心遠的架勢。


    孫海越是如此,霍心遠交代的越是徹底。


    開弓沒有迴頭箭,在準備交代的那一刻起,已得罪了孫海。


    這種情況下,唯一的辦法隻能是投靠朝廷了。


    很快,霍心遠交代賬本取來。


    賬本所記錄內容比錦衣衛,鄭和,秦鋒三方加起來查到的還要詳盡。


    翻看賬本,朱高煦一臉鄙夷。


    “草包,被人偷盜出這麽東西,竟一次都沒發現。”


    孫海從宮中偷盜出的東西的確都集中在建文四年,但在洪武朝和朱棣即位後也並非沒有發生。


    而且,孫海能從禦用監一個有些職權的太監搖身一變成了禦用監的掌印太監,那可是朱棣一手提拔的。


    朱高熾翻看賬本後,也就是神色有些凝重,較之於朱高煦可就淡然許多了。


    “孫海,這可是實打實的證據,你還有何可說的?”


    已到了這步,孫海認不認結果都差不多。


    “世上哪有那麽多幹淨之人,咱家運氣不好咱認。”


    頓了一下,又道:“要人咱家當幹爺,幹爹的人多的是,咱家選了霍心遠,乃是因他夠不要臉,這幾年給咱收印子,多少次逼死人家一家老小,劫掠良家婦女,咱都睜一眼閉一眼,反正能替咱家討要迴印子錢就成,一個能逼死自己爹娘的人能有多好,很多事情不是咱家授意他,他更不是為咱家所做,你們若要調查那就查個清清楚楚。”


    霍心遠沒想到,孫海開口會來這麽一遭。


    趕忙解釋,道:“可千萬別聽這老閹賊的,沒有他的準許,我敢這麽做嗎?”


    孫海被霍心遠出賣時大概就做好心理準備了。


    霍心遠出言不遜,他仍不見生氣。


    臉上掛了些笑容,道:“你在認咱家幹爺起,你就洗不幹淨了,你以為你做過的那些事情,你還能活命嗎?告訴你,你比咱家好不了多少。”


    孫海的實話實說,讓霍心遠情緒有些失控。


    他不過是個紈絝,早幾年仗著家裏長輩,最後又仗著孫海,哪能夠獨立擔責。


    瞧著兩人開撕,朱高煦看戲的態度,還是朱高熾道:“既然該有的證據都有了,那就這樣吧,呈秉父皇,請父皇拿主意吧。”


    朱高熾起身,朱高煦意猶未盡,道:“沒勁,沒什麽問的非要問,有精彩的東西又非要走。”


    雖抱怨,最終還是頭一個抬腳離開。


    就在秦鋒起身告辭的時候,朱高熾喊住了他,道:“秦侍講,父皇特意交代,此事結束後讓你一道去複旨。”


    此事是由秦鋒而起,當然需秦鋒給一個交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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