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朱高煦那裏拿來盛庸送來的那個寫有兵法的小冊子後,秦鋒下意識放到了一堆賬本的最下層。


    找秦鋒的目的達成,朱高煦也沒再多待,隨之告辭離開。


    朱高煦為了給自己爭奪儲君多贏些光環,可謂是分秒必爭的,哪會在秦鋒這裏耽擱太多的時間。


    之後,秦鋒安排王金虎清點庫房的香皂和牙膏,調撥李錦百貨派貨外,加班加點在三日內各補齊一萬。


    既已經答應了朱高煦,那自然就不能食言。


    李錦百貨行那裏也沒什麽訂單,缺了貨也就是少掙些錢罷了。


    答應朱高煦的事辦不成,朱高煦可敢帶人砸了飛騰實業的。


    因香皂和牙膏又不會發黴,飛騰實業的存貨一直都不少。


    最後,李錦百貨行的貨隻調走了一少部分,飛騰實業的工人又加班加點倒了兩夜的夜班變集齊了一萬塊香皂個一萬管牙膏。


    這些東西剛一集齊,秦鋒便安排了人送到朱高煦指定的幾處新編的京軍營地。


    東西送達,王金虎整合了幾處消息與秦鋒複了命。


    隻要按照朱高煦的要求送到也就是了,至於朱高煦是如何分配到這些京軍營地的,自也句不是秦鋒時候操心反而範圍了。


    “送到就行,兩日加班的工人記得月底結算補助。”


    在秦鋒手底下幹活那絕對是待遇最好的,除了平日的月錢高之外,節假日的時候還有補助。


    另外,最最關鍵的一點,加班還有補助。


    就當今的那些商賈,哪家不是無休止壓榨作坊的那些工人,每月賺些固定的月錢,恨不得讓他們一天十二個時辰都待在作坊了。


    王金虎作為飛騰實業的掌櫃,跟著秦鋒的時間也不短了,早已習慣了秦鋒路子,沒再多說,直接迴應道:“東家放心,小人會安排妥當的。”


    該匯報的事情匯報完畢,片刻後去而複返。


    “東家,儲知縣遣人送來了宮裏發的邸報。”


    邸報乃是抄發皇帝諭旨、臣僚奏議和有關政治情報的抄本。


    從這些邸報終能夠第一時間了解朝政大事,了解廟堂上的動靜。


    像秦鋒這種屬廟堂又不屬廟堂,在關鍵時候又能夠出現獻策的人,時常關注著抵報,也容易在最關鍵的時候發揮出自己應有的價值。


    所以,秦鋒便委托了儲安達,讓他朝廷發的所有抵報都分享給他。


    既是能發行出去的抵報,那已是有了最終結果的事情,不說朝廷官員,就是天下庶民都有權知曉了。


    不是個什麽大事,儲安達當然不會拒絕了。


    自那之後,凡有抵報下達,儲安達基本都會第一時間送達給秦鋒的。


    從王金虎手中接過抵報,秦鋒詫異過後很快釋然。


    這抵報說,千戶王欽揭發了盛庸的罪狀,左都禦史陳瑛也彈劾心存怨恨,圖謀不軌。


    這些揭發,彈劾是否屬實不得而知,抵報中並未明確說明。


    陳瑛倒是未見獎賞,反正王欽是被提拔成了指揮同知。


    這樣的抵報一發,至少可見糧種涇渭分明的猜測。


    其一,王欽是因彈劾屬實這才升了官。


    其二,王欽的升官是因為朱棣有意搞掉盛庸這樣的降將,而王欽迎合了聖意,自也就得到了升官發財。


    一半的一半,完全可任由外麵的人隨便猜測去了。


    秦鋒倒是傾向於第二種。


    若盛庸真有抵報中所說的那些罪名,以朱棣處置建文餘黨的手段來看,豈會以盛庸自殺結束,未曾提及一句對盛庸家眷的處置。


    其實盛庸自歸降開始,對盛庸的調查便從未停止,若真有問題的時候,最先查出東西的將會是錦衣衛,不可能是個聞風奏事的禦史。


    更何況,他與陳瑛也打過幾次交道了,陳瑛的為人他再清楚不過了。


    那廝最擅長搞得不就是莫須有的罪名嗎?


    不過,秦鋒也就是自己想想,他也沒什麽為盛庸鳴冤昭雪的打算。


    盛庸被朱棣記恨很大程度便是因朵顏三衛的事情,朱棣並非聽不進去諫言之人,應不會因盛庸說了幾句反對的話便把盛庸怎樣的,真正讓朱棣不高興的怕是因靖難勳臣與盛庸的意見達成了一致。


    兩夥本是水火不相容的人站在了一塊,能讓朱棣心裏舒服了嗎?


    更何況,盛庸與燕軍的仇恨本就是不共戴天的。


    秦鋒收了抵報,把從盛庸送來兵法的小冊子抄錄下來的複印件與原件做了一番對比,確認準確無誤後,拿出火信子,把原件一把火燒了個精光。


    沒有了原件,誰能證明謄錄下來的這個小冊子是出自於盛庸之手。


    與盛庸交手的可是燕軍軍卒,從燕軍軍卒這裏可也能拿到第一手情報的。


    再之後,秦鋒忙既定的那些事情,又增加了一項研究兵法。


    他若想有更大的成就,多掌握些既能那肯定是沒錯的。


    一日,再給朱瞻基授課結束後,朱瞻基主動道:“老秦,皇爺爺說讓你今日授課後去華蓋殿走一趟,皇爺爺有些事情要問問你。”


    哪怕朱棣隻是讓朱瞻基轉告,那也是宣召,秦鋒肯定不能拒絕。


    “殿下可知具體是何事?”


    知道是何事,也能提早做些準備。


    有了準備,應對起來才能更行雲流水。


    在秦鋒麵前,能說的事情,朱瞻基倒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對此事,朱瞻基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隻道:“具體是何事我倒是不知,反正父親和解學士他們已與皇爺爺商議出了結果,皇爺爺和道衍大師都想聽聽你的意見,差不多的話怕就要做最後決定了。”


    都已商議出了結果,那還問他作甚。


    他若給出的答案與解縉他們的不一樣,那是繼續宣讀,還是聽他的放棄?


    秦鋒心裏疑惑,朱瞻基已率先離開,道:“秦先生快走吧,別讓皇爺爺等急了。”


    “殿下也去?”


    朱瞻基停下,點頭應道:“皇爺爺讓我留下你的時候,我求了半天皇爺爺都沒告訴我是什麽事,隻說老秦你過去的時候,我可旁聽。”


    聽就聽吧。


    朱棣一向器重朱瞻基,在靖難的時候便把朱瞻基帶在身邊,這個時候一些沒什麽妨害的政務讓朱瞻基參與一下,那也沒什麽稀奇的。


    秦鋒沒多言,隻道:“原來如此,那就走吧。”


    之後,朱瞻基笨笨跳跳在前麵跑,秦鋒亦步亦趨跟不遠處。


    在宮中,能像朱瞻基這麽笨笨跳跳跑的,怕也隻有他一人。


    片刻的功夫後,到達華蓋殿。


    在華蓋殿門口,朱瞻基穩重了許多,站的端正,靜靜等著朱棣召見。


    沒用多久,華蓋殿大門打開,有小太監道:“陛下請長孫殿下和秦侍講進去。”


    朱瞻基率先,秦鋒跟在後麵。


    進了大殿,朱瞻基和姚廣孝都在。


    秦鋒跟著朱瞻基與朱棣和姚廣孝行了禮。


    之後,朱棣吩咐人拿來了水果給朱瞻基。


    秦鋒跟著朱瞻基一塊過來,倒也跟著吃了個偏份。


    吃到一半,朱棣開口問道:“對寶鈔你怎麽看?”


    捏著快菠蘿,秦鋒微微發愣。


    寶鈔這東西用不了多久便連擦屁股紙都不如了。


    因寶鈔是大明公認貨幣,不準臣民拒收,秦鋒賣香皂的獲取來的寶鈔至少七天便會換成金銀。


    即便換不成也會倒幾次手,換成實打實的貨物。


    這寶鈔在手裏一日,那就貶值一次。


    哪怕是保存個數百年,放到後世當文物賣,也不見得能拿到寶鈔本身的價值的。


    “滿朝學富五車的人那麽多,陛下應有了打算吧?”


    難道說,朱瞻基說朱棣已與朱高熾和解縉等人商量出結果的事情就是寶鈔?


    既是已商量出結果的事情,他若再說反對意見明顯不合適。


    而且尤其是在這個時候,朱高煦在儲君的事情上麵發力,朱高熾怕也已在努力了。


    他若說了與朱高熾反對的意見,那豈不是把朱高熾誒得罪了。


    朱高熾雖隻做了十個月的皇帝,但也畢竟做了二十年的太子。


    更何況,朱高熾若真想搞死他,那十個月完全也夠了的。


    秦鋒出言,朱棣略顯不瞞,迴道:“朕又沒有打算阿那是朕的事情,朕現在是在問你,拿著朕的俸祿,連朕的問策都不能迴答了?”


    嗬嗬,俸祿。


    他給朱瞻基上了數月的課,拿的那點俸祿連他寫課本的筆墨錢都不夠,還好意思說俸祿。


    不過,秦鋒也隻敢在心裏吐槽,肯定不敢當著朱棣說這些的。


    隻能微微一笑,為難道:“臣隻是怕臣的意見與陛下相悖,再讓陛下不高興。”


    秦鋒若隻是普通的諫言,朱棣即便不聽,也不會把秦鋒怎樣的。


    上次秦鋒被責仗,那也是因為秦鋒往朱棣心窩裏紮刺。


    秦鋒解釋,朱高煦沒好氣地道:“讓你說你就說,哪兒那麽多廢話。”


    行吧,你厲害。


    這種情況下,秦鋒也不能不說了。


    而且,既然要說那便必須實話實說。


    不管朱棣最後的結果是什麽,但寶鈔的問題用不了多久就得顯現。


    到時候,他倒不至於會因諫言失誤被朱棣怎樣,但他飛騰實業必將會受到衝擊。


    最關鍵的是,他既知道利弊,便不能為了自己的利益得失讓無數人的身家受極大損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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