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這些時日文淵閣有不少大學士都與你請教算數了?”


    此事光明正大,沒什麽不好說的。


    秦鋒點頭迴應,道:“確有此事,小子本是閑來無事尋了幾道算術題鍛煉腦子的,長孫殿下聰敏好學,瞧見後生了興趣,主動尋小子請教,幾個文淵閣大學士許是從皇長子殿下那裏知曉的,其實算數深廣莫測,小子隻懂皮毛而已。”


    雖隻是皮毛,卻也足夠解決當下很多人的疑問了。


    說著,姚廣孝拿起棋盤旁邊的一張紙,遞給秦鋒,道:“這道題乃貧僧從《九章算術》中謄錄出來的,你來演算一下。”


    這是考校?


    秦鋒欣然應答,毫不猶豫接過。


    今有上禾三秉,中禾二秉,下禾一秉,實三十九鬥;上禾二秉,中禾三秉,下禾一秉,實三十四鬥;上禾一秉,中禾二秉,下禾三秉,實二十六鬥;問上、中、下禾實一秉各幾何?”


    初中的三元一次方程便可解,沒什麽可難的。


    秦鋒拿出隨身攜帶的鉛筆,在姚廣孝遞來紙的背麵刷刷列出一個方程組。


    上禾一秉x鬥,中禾一秉y鬥,下禾一秉z鬥。


    3x+2y+z=39


    2x+3y+z=34


    x+2y+3z=26


    秦鋒列出一個等式後,片刻功夫後給出了一個答案。


    瞧著最後的答案,姚廣孝神情明顯一亮。


    朱棣重新坐迴與姚廣孝下棋的棋盤處,問道:“會下棋嗎?”


    後世對圍棋已不再普及,以原主出身自也不可能接觸圍棋,秦鋒對圍棋的了解僅限於後世從《圍棋少年》中所了解的淺顯規則而已。


    “略懂些,不熟。”秦鋒說的是實話。


    朱棣整了被搞得亂七八糟的棋子,招唿道:“來,陪朕來一盤。”


    片刻後,秦鋒坐在了對麵。


    “你小子到底會不會下,朕給你留了這麽大一漏洞,你竟生生沒看著?”


    他第一次與人對弈,知曉規則就不錯了,上哪看出漏洞去。


    朱棣留出秦鋒沒發現,朱棣指出秦鋒依舊沒看出。


    滿棋盤找了之後,秦鋒有些頹然,道:“小子眼拙,還請陛下明示。”


    不等朱棣說話,姚廣孝便忍不住了,抬手指了指秦鋒手邊的一塊,道:“你小子就不是眼拙了,這也不是第一次留給你漏洞了,若非陛下手下留情,你怕是早就丟盔棄甲輸的渣都不剩了。”


    還以為朱棣棋臭的都能讓他這個第一次下棋的新手對弈這麽久,原來朱棣早就能贏了,一直都在逗他玩啊。


    秦鋒苦大仇深,滿臉頹然,投子認輸,道:“小子認輸。”


    朱棣被姚廣孝殺得落花流水,好不容易碰著秦鋒個菜鳥,本以為可大展身手,卻沒想到秦鋒菜的隻是略懂圍棋的規則。


    咣當。


    朱棣把棋子扔進棋鏤,滿臉陰鬱,道:“認輸就認輸,你小子棋臭的讓讓人屬實難以盡興。”


    不能讓朱棣盡興,那他伴讀的事情豈不難辦了?


    秦鋒莞爾一笑,道:“小子圍棋下的是臭,但小子瞎捉摸了種新的下法,較之於圍棋要簡單的很多,陛下要不學學?”


    他的五子棋,小學在學校比賽時還獲了個一等獎,也就是那時候趕上小升初,不然他怕早就成職業棋手了。


    朱棣求學心也是很甚的,當即二話不說,道:“你先擺擺。”


    須臾之後,秦鋒介紹清楚了五子棋的取勝規則。


    孩童幾分鍾都能學會的五子棋,朱棣和姚廣孝這樣的人物用時自也就更少了。


    秦鋒不過介紹了一遍,朱棣便迫不及待躍躍欲試了。


    以圍棋的方式猜先後,秦鋒先落子。


    好歹是自己擅長的領域,即便讓朱棣勝了,那也是他讓出來的。


    秦鋒自信滿滿,以五子棋不變的取勝法則盡可能成活三,成了幾次,眼看有個活三加四顆即將形成,朱棣一拍大腿,大笑著道:“朕這裏有有你說的那個五子連珠了。”


    他娘的,這乃是一個五子連珠,這是整整三個好吧?


    他一直小心翼翼盯著,可絲毫懈怠沒有,之前怎就沒發現這步呢。


    第一次下就下成這樣,這還是人嗎?


    秦鋒一臉淒然,無奈道:“小子又輸了。”


    一旁姚廣孝嘲諷秦鋒棋臭,卻也躍躍欲試,想要大殺一盤。


    朱棣在圍棋難以取勝姚廣孝,也想換個棋再與姚廣孝分個勝負。


    不得不說,姚廣孝那和尚已經逆天了。


    朱棣在他手裏連輸十幾盤,每盤都不超過十五子。


    “哈哈...這棋倒也妙,不需圍棋的絞盡腦汁,秦鋒,這棋是你自個兒捉摸出來的嗎?若是你自己捉摸,那你怎麽還會輸?”


    這賊和尚,不就是贏個棋,至於這麽高興嗎?


    秦鋒沒好氣迴道:“不是。”


    本來也不是他弄出來,他隻是為避免無從解釋盜用到了自己身上而已。


    姚廣孝哈哈大笑,整個殿中迴蕩的都是姚廣孝的笑聲。


    秦鋒的臉沉如水,朱棣也沒好到哪裏去。


    姚廣孝擠兌的雖是秦鋒,卻也並不是沒包含朱棣的,畢竟朱棣也是姚廣孝的手下敗將。


    在姚廣孝的笑聲中,朱棣直接往秦鋒手裏遞了道旨意,道:“即日起以侍講身份進宮為瞻基傳習算數去吧。”


    啊?


    秦鋒有些驚異,結結巴巴道:“侍...侍講?”


    “怎?不願意?”朱棣處在輸棋的陰霾中,臉色並不好。


    秦鋒自不會去蹙朱棣眉頭,連連擺手,道:“不是不願,隻是侍講應都是會試中名列前茅者方可擔任,小子連個童生都不是,做這個侍講不太合適吧?”


    別他做了這個侍講,又有人跳出來說他不夠格。


    朱棣眼睛一瞪,反問道:“又沒讓你傳習經史子集,不過隻限算數而已,文淵閣大學士都親自登門與你請教算數,還有何不合適的?”


    這倒也是。


    文淵閣大學士都向他請教算數,那他算數必也算是佼佼者了,隻教授朱瞻基算數也沒什麽不妥的。


    “是是是,臣遵旨。”


    他現在也是有官身之人了,侍講做的好,完全是有希望空降任何實權官位的。


    憑借他一些先知的本事,混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權臣還不是輕而易舉之事?


    秦鋒腦中遐想,很快提出告退。


    他若再不走,怕又得被朱棣虐,朱棣他都下不過,那姚廣孝更不用說了。


    為避免不自在,還是離這樣的大佬遠些方為上上之策。


    ~~~


    因還未立太子,秦鋒這個侍講自也不能掛在東宮,隻能掛在朱瞻基本人身上,以長孫侍講身份出入了。


    不過,即便是長孫侍講與秦鋒本寄希望的長孫伴讀也不知高了不知多少層次了。


    隻是朱瞻基畢竟是被賦予希望的皇孫,肯定不會把算數之學放於首位,秦鋒這個算數侍講也就不需每日進宮授課。


    最終協商下,每七日進宮授課一次。


    今日恰好是接了朱棣旨意的第七日,一大早秦鋒便收拾了利用這七日時間編撰的課本進了宮。


    因朱瞻基已掌握了加減乘除的運算法則,秦鋒的課本也便就是直接從初中開始編撰的,就朱瞻基那逆天的能力再從小學教起也是白浪費時間。


    進了宮,朱瞻基已等候多時了。


    “老秦...不,秦先生辛苦了,吾差人準備了些水果和茶水,秦先生要不吃了後再開始授課?”


    朱瞻基學習能力強,說是授課,不過隻需引導著他學會新奇的公式符號,他自己就可舉一反三完成後麵的學習,完全沒必要催促的太緊。


    秦鋒微微一笑,把帶來的課本遞與朱瞻基,道:“行,臣編撰了些算數課本,殿下可做些預習。”


    朱瞻基若能自學了他這課本,那他倒也省了再授課的麻煩。


    很快,瓜果茶水擺上,秦鋒吃瓜果,朱瞻基自己預習。


    良久之後,解縉領著幾個文淵閣大學士先後出現。


    這些人都曾到秦鋒家裏請教過,秦鋒倒也認識他們。


    楊士奇,胡廣,金幼孜,楊榮,胡儼,反正都是曆史上響響鐺鐺的大佬。


    幾進人進來先與朱瞻基見了禮,隨後由解縉作為代表,道:“在下幾人不知可否旁聽幾句秦先生的算數課?”


    他這算數課也沒什麽不可示人的,他們愛聽就聽去。


    至於教會徒弟餓死師傅那就更不用擔心了,即便這些大佬有能耐把算數融會貫通,最後超過他,甚至以此教授朱瞻基,那他再換門學科也能繼續把這個侍講幹下去。


    物理,化學,哪門不能糊口。


    “行,當然沒問題。”秦鋒爽快應答。


    朱瞻基把手中課本交出去,道:“幾位先生你們若再不來,吾便堅持不下去了,這是秦先生帶來的課本,你們快瞧瞧吧,前半部分,某還能看明白些,後半部分某便看不懂了。”


    這原來是拖著他,等解縉幾人過來啊。


    把課本教給解縉,朱瞻基一溜煙跑至秦鋒身邊,做了個鬼臉,道:“老秦不怪我的,是解先生他們也想聽聽你的算數課,這才讓我拖住你等他來的。”


    解縉幾人兇巴巴的眼神直接盯在了朱瞻基身上。


    朱瞻基一縮脖子轉到秦鋒另一邊,哪還敢迴應解縉幾人。


    秦鋒微微一笑,道:“這並非秦某私學,幾位若想學隨時都可以,這課本幾位可抄錄著自學,有不懂之處來與秦某探討就是,算數博大精深,秦某雖不敢保全會,卻也樂意與幾位先生一同探討。”


    他無論身份還是能力都遠不如這些大佬,低調一些自有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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