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鋒他們迴去時,秦劉氏已經醒了。


    捶胸頓足,悲天蹌地,以拳頭砸著床沿,哭哭啼啼道:“我怎麽這麽命苦啊,那天殺的秦正業若有個三長兩短的,留下我們孤兒寡母的可怎麽辦啊。”


    秦興旺則蹲在秦劉氏房門外麵,進去不是,不進去也不是。


    瞧見秦李氏,秦興旺歎了口氣,起身讓開房門道:“老大家的,你進去勸勸去吧。”


    這家裏方便勸秦劉氏的,隻剩下秦李氏了。


    秦李氏應了一聲正欲進門,秦鋒卻是搶先一步走了進去,道:“嬸兒,你是盼著叔叔做了燕軍的刀下鬼還是咋地,叔叔隻是說進城了,到底是個什麽情況還不得而知呢,說不準叔叔根本就沒攀上朝廷的關係呢,你在這裏叫叫嚷嚷的,叔叔本沒事,也得被你喊出事兒來了。”


    有問題解決問題就是,這麽哭有什麽用。


    秦鋒出言,秦劉氏恍然大悟,淚痕還掛在臉上,鞋也沒穿,直接奔到秦鋒跟前,拉著秦鋒的手,道:“是哦,鋒子,你說的對,說不準你叔叔根本就沒攀上朝廷呢。”


    之前巴不得與朝廷鉤掛上關係,現在倒又對朝廷避之如蛇蠍了,真是夠善變的。


    秦鋒從秦劉氏手裏抽出了手,道:“嬸兒,你穿了鞋,咱在院子裏再詳盡商議吧。”


    他和秦正業有擺脫不了的血緣關係,也不能說撒手不管就撒手不管。


    秦劉氏出門,一家人就圍坐在葡萄架前,秦鋒主動道:“當下緊要的還得是找到叔叔,知曉了叔叔的情況,如此方能從長計議,過後我和小飛進城尋尋叔叔再說吧。”


    秦鋒三言兩語說清楚的問題的關鍵所在。


    秦興旺之前從未睜正眼瞧過秦鋒,當下也不得不把秦鋒當成主心骨,且也不敢因袒護秦飛,把進城尋秦正業的事兒交於秦鋒一人。


    這些時日秦鋒變化很大,已不是之前那個聽話老實,對他言聽計從的秦鋒了,他擔心哪句話說的不合適會讓秦鋒徹底撂了挑子。


    秦鋒若不幫忙,憑他自己和秦飛可擺不平秦正業的事兒。


    “小飛,那你就和你哥走上一趟。”秦興旺妥協。


    秦飛憨厚老實,與秦鋒相處的一直都不錯,不說是尋他自個兒的親爹,即便是幫秦鋒個什麽忙,也沒什麽怨言。


    “好,爺爺。”秦飛痛痛快快應答。


    之後,兄弟二人也沒耽擱,隻帶了身換洗的衣服就準備進城。


    當下應天府亂作一團,正是進城的好機會。


    兩人才走至門口,便與一人迎麵相撞。


    “兩個小兔崽子,瞎跑什麽?”


    熟悉的聲音!


    秦鋒和秦飛微微抬頭,先後出聲。


    “爹?”


    “叔叔?”


    聽到門口的聲音,秦興旺,秦劉氏,包括秦李氏先後跑了過來。


    秦劉氏反應過來後,更是直接奔到秦正業跟前,抱著秦正業抱頭痛哭,傾述衷腸。


    良久,夫妻倆仍未有分開的意思,秦興旺終忍不住了,出言問道:“正業,沒事了吧?”


    這問題秦興旺一早就想問了,奈何他們夫妻黏糊的太厲害,一直沒尋到合適的機會。


    後來,也是實在忍不住了,才問的。


    秦興旺出言,秦正業這才推開還掛著金豆子的秦劉氏,迴道:“沒事了,爹。”


    區區幾句話並解釋不了秦正業消失幾天的情況,更無法消解秦興旺的擔心。


    “朝廷那裏?”秦興旺試探著追問道。


    提起此事,秦正業髒兮兮的臉上有些憤憤不平,行至葡萄架下的石桌前喝了杯水,這才幽幽開了口,道:“蔣益年那王八蛋,說好能幫我往朝廷那裏引薦,拿了我的錢先是推諉,後來實在推諉不過就開始玩失蹤,應天府上上下下都在戒嚴,我被困在應天府,搞得是吃了上頓沒下頓的,差點餓死。”


    生死麵前,餓幾頓沒什麽緊要的。


    秦正業訴苦,秦劉氏卻是一臉欣喜,就差手舞足蹈了。


    “這麽說,你沒攀上朝廷?”


    既沒攀上朝廷,那燕軍即便進城,秦正業也不會牽扯其中了。


    秦正業許是被餓的,總之昏昏沉沉,怕到現在完全他當下的處境,秦劉氏詢問,他還以為秦劉氏是嫌他拿了錢沒辦成事呢。


    “敗家娘們,老子差點餓死,你倒就想著讓老子攀龍附鳳。”


    秦劉氏與秦正業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因秦正業飛黃騰達而興奮,又因燕軍進城而憂傷。


    秦正業的誤會怎能不讓秦劉氏傷心。


    秦劉氏掩麵痛哭,轉身迴房,嚎啕大哭。


    “這是怎麽了?”秦正業還沒反應過來。


    秦興旺往前走了幾步,拍在秦正業肩膀上,道:“你媳婦是擔心你,好在你沒攀附上朝廷,現在燕軍進城了,用不了多久朝廷就得易主,你若攀附上朝廷,助朝廷對付了燕軍,可就不容易脫身了。”


    幾句解釋,秦正業了然。


    他之前隻顧生氣蔣益年騙了他,倒是沒想到這一點。


    這麽說,他還得感謝蔣益年了?


    秦正業噗嗤一聲一笑,道:“也是,這麽說我秦正業命不該絕啊!”


    “傻小子!”秦興旺臉上掛著笑,慈愛的在秦正業腦袋上拍了一巴掌,罵道。


    秦正業挨了秦興旺一巴掌仍舊嘿嘿笑著,隻道:“爹,兒子拿那三十兩怕是打了水漂。”


    經曆了秦正業險些被劃為朝廷餘黨,被燕軍砍了腦袋的事情,秦興旺哪還會在乎區區三十兩。


    哪怕這三十兩是他的全部積蓄。


    但錢財永遠都是身外之物,隻要他兒子平安那就行。


    秦興旺笑著道:“錢沒了還可以掙,你沒事就好,你洗洗迴房間陪著你媳婦吧,讓你嫂子給你做飯吃。”


    秦正業也習慣把秦李氏當牛做馬了,對秦興旺的安排並不覺有什麽不妥。


    也沒再與秦李氏再打招唿,直接應道:“行,謝謝爹。”


    一句道謝,讓秦興旺臉上的褶子都鄒到一塊了。


    秦正業迴了房間,秦興旺把秦飛招到跟前,喊道:“老大家的,老二迴來了,你做些他喜歡吃的給他送到房間去。”


    現在用不著他們了,又開始把一碗水王歪放了。


    秦李氏應了一聲去廚房忙活,秦鋒則去外麵打探消息了。


    燕軍就要進城了,秦正業即便平安迴來,但也阻擋不了他成為燕軍功臣的事實。


    這個事情,他還跌好生經營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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