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庶人刻薄寡恩,幾位應早有感受,秦先生在燕庶人那裏沒有功勞還有苦勞呢,燕庶人卻不念絲毫舊情,陛下寬仁謙恭,重情重義,才乃天子該有之品性。


    自秦先生鍾山掩護脫身後,陛下就一直念著秦先生的好,時常說即便不是秦先生潛入金川門遊說李景隆,還會有別人。


    更何況,當初之情下,燕庶人遲早都是要進入應天府,能不動兵戈於軍民百姓都是個好事,將來正統光複,秦先生仍將還會是新朝的肱骨重臣的。”


    話裏話外中,都是在打消秦鋒曾為朱棣做過事的顧慮。


    王金虎和曾棨幾個商量了這麽久,從始至終都是以證明秦鋒清白為目的,可從不曾想過脫離朱棣,去跟著朱允炆的。


    邱新安說了一大堆,王金虎和曾棨幾人神色中略帶詫異,很饞時間都沒反應過來。


    瞧幾人如此,邱新安隨之話鋒一轉,道:“各位可以去燕庶人那裏檢舉老夫,若能以老夫性命換秦先生一命也就罷了,就怕老夫一死,到時候不僅沒了能救秦先生的人,秦先生反而更會陷入不利脫身漩渦中。”


    顯然,邱新安是抓住了秦鋒當下的處境。


    當然,秦鋒當下的處境還真有些尷尬,就秦鋒所牽扯的這些事情,饒是誰都會寧可錯殺不會放過的。


    秦鋒若想保命,唯一的辦法隻能依附於朱允炆。


    掉腦袋的事情,隻見過一麵的邱新安,哪能輕易取信。


    邱新安說了一大堆,不管是王金虎還是曾棨誰都沒有貿然出口。


    倒是邱新安在該說的都說了之後,很快再次出言補充,道:“事關重大,你們怕很難輕易做主,老夫平日與秦先生沒什麽交情,貿然去東廠聯係秦先生恐會引起懷疑。


    還是幾位想辦法去見秦先生,聽秦先生的意見吧,老夫相信秦先生清楚該如何選擇的。


    錢,秦先生怕並不需要,我方可出人,聽候秦先生調遣。”


    現在是無條件,等到脫身之後那就得聽朱允炆了。


    不用詳說,誰都心知肚明。


    正如邱新安所說,此事事關重大,他們的確很難為秦鋒做主。


    他們唯一能做的,隻能是在秦鋒做出決定之後無條件支持而已。


    停頓片刻,王金虎率先出言,道:“邱院長是吧,你的意思我聽清楚了,東家如何抉擇我不能左右,等東家有了消息再說吧。”


    邱新安當然不指望,王金虎他們幾個就能做秦鋒的主。


    此次過來的主要目的,不過也就是把他的意思告訴給秦鋒而已。


    得到王金虎的迴應,邱新安隨之告辭,道:“那行,老夫告退了,秦先生有了迴話你們應該知道怎麽找老夫。”


    應天書院的院長,直接去書院總能找得著。


    之後不久,邱新安很快離開。


    在邱新安離開之後,王金虎這才出聲,道:“當下這種情況下,我們既無法拿出有效建議幫東家解決難題,那也不能否決其他能幫得上東家的忙,隻要東家同意,那應天書院的什麽院長又真有幫東家解決困境的能耐,我倒是願隨東家一試。”


    曾棨幾個自拜師之後,不管承認與否,那都是秦鋒的學生。


    秦鋒倘若聽了邱新安的建議,曾棨他們幾個是否一塊做了,那都會被人自動認定他們做過的。qqxδnew


    對王金虎的提前通知,周孟簡有些不高興了,不快應道:“你別小瞧人,你跟著恩師的時間是比我們幾個長,但我們幾個對恩師的情義並不比你少,你能為恩師赴湯蹈火,我們幾個也能,實話告訴你,自拜師之後,我們對恩師從來隻有相見恨晚,可從來不曾後悔過。”


    雖說是指責,但如此情況下,還能無條件支持秦鋒,那當然最好了。


    周孟簡話音落下,其餘幾人紛紛拍著周孟簡肩膀表示讚成。


    楊相更是一手搭在周孟簡肩膀上,滿麵笑容地稱讚,道:“你小子長這麽大,還是這句話最好聽。”


    隨後,大手一揮,表示道:“孟簡兄的意思就是我們的意思,還是那句話,不管恩師做出什麽樣的決定,我們絕對會二話不說誓死追隨的。”


    眾人表態,意見相同下很快便擰成了一股繩。


    曾棨則在幾人表明了態度後,第一時間拿了主意,道:“恩師的睿智不是我們所能比,再難的事情,恩師總能想出高明的處理決定,此事最後究竟如何抉擇,還是等恩師拿主意吧。”


    頓了一下,曾棨隨之出言,道:“王掌櫃,我們幾個的身份多有不便,還得勞煩你想辦去見見恩師,在此期間,若有任何需要我們的地方,盡管開口就是。”


    想要去從長見到秦鋒,很大程度是需要錢來堆積的。


    曾棨幾個的俸祿隻夠勉強養活自己,若有額外的用錢之處,還得靠秦鋒來接濟,哪能有多餘的錢去買通東廠的番子。


    王金虎並非不能擔事的人,隻要他能辦的事情,就絕對不會推脫的。


    更何況,當下這種情況下哪還有互相推諉的時間。


    沒耽擱一日,秦鋒就會多一日的危險。


    “沒問題,幾位隻管放心,我帶些銀子馬上就去東廠,若銀子都不能買通,那再一起想辦法。”


    商量妥當之後,曾棨幾人迴了翰林院,王金虎則直奔東廠而去。


    東廠的番子早就收到了鄭和的命令,凡來見秦鋒的人,不管是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需知道說了什麽就是。


    因而,王金虎到了後,本以為需要費番口舌。


    沒想到,才剛把銀子拿出,根本沒用多費口舌,守在門外的東廠番子悄摸摸收了銀子,便大搖大擺帶王金虎見到了秦鋒。


    消息閉塞,對外麵情況一無所知。


    既然無從知道,那也就沒必要強求了。


    這幾日,秦鋒一直在靜心編寫科學的課本。


    不想了,倒是感覺時間過的還挺快。


    王金虎出現,秦鋒微微一愣,在寫了當下的一點小節後,才終放下了筆。


    王金虎花了銀子悄摸摸進來,擔心被人趕出去。


    期間幾次想要開口,都被秦鋒抬手阻止了。


    好不容易等到秦鋒寫完,王金虎當即迫不及待開了口,道:“東家...”


    喊了一聲,隨之又道:“小人要不還是附耳說吧。”


    畢竟是東廠的地盤,誰能知道在他們看不見的地方是否有人盯著他們。


    這麽大的事情,還是小心些為好。


    秦鋒的確也需要探聽一下外麵的消息,當然也不會拒絕。


    在秦鋒同意之後,王金虎隨之進前。


    很快,把邱新安找他的事情,大致講了一遍。


    剛聽王金虎說的時候,秦鋒倒還真是有些詫異。


    當然,詫異的不過也是堂堂應天書院的院長都這麽長時間了,竟還能聽朱允炆的命令。


    要知道,這應天書院的院長不是第一批為朱棣歌功頌德的,卻也必定是在歌功頌德之人的行列。


    至少在這三年時間當中,邱新安一直沒有過分的表現,一次都沒在書院說過不利朱棣的話。


    這樣不顯山不露水的人都在支持朱允炆,那朝中類似這樣的人估計還會有。


    看來,朱棣窮其一生怕都很難擺脫篡位謀逆亂臣賊子的名聲了。


    想了一些,到最後秦鋒很快釋然了。


    朱標絕對是古往今來太子榜上的第一人,才幹名聲品行那都絕對沒法說。


    太祖高皇帝脾氣暴躁,他當太子二十餘年,朝臣一言不合就會惹上太祖高皇帝。


    朱棣沒少給這些朝臣求情,二十餘年,肯定會積攢下不少人情的。


    這些人隻要念著些舊情,就會報答在朱允炆身上。


    朱棣得位不正,本就有不少人反對。


    再加之,朱標留給朱允炆的這些人情,那更會讓朱棣難上加難的。


    王金虎出言,正等著秦鋒開口,卻沒想到秦鋒完全不再繼續這個話題了,竟直接吩咐,道:“這幾日又編寫了些科學的課本,你幫忙整理一下,迴去的時候把這些東西交給曾棨他們,告訴他們,即往返兩個衙門,但科學一日不可懈怠,學好科學利國利民。”


    秦鋒不慌不忙,完全不見緊迫。


    王金虎隻能依秦鋒命令行事,一邊整理一邊,道:“曾先生幾人不能在文淵閣就學了,這幾日隻需去翰林院就行了,聽他們之間聊天的意思說,因為東家的事情,他們在翰林院也被排擠了,去了翰林院沒人安排能做的事情不說,也沒人願意和他們說話。”


    按正常情況分析,像秦鋒這樣的還真很難脫身了。


    秦鋒的麻煩解決不了,那作為科學門生的曾棨那些人,他們的仕途也就到此結束了。


    會試名次再好又能如何,站錯隊一切都白搭。


    王金虎出言,秦鋒為一大摞稿紙訂裝的動作停都沒停,隻道:“古之先賢哪個不是孤獨的,他們順風順水慣了,有些挫折於他們將來也是有好處的。”


    事情都這樣了,不這麽說還能怎麽辦?


    王金虎不言語,秦鋒接著又問道:“飛騰實業也受到了不小的衝擊吧?”


    這些都是必然的,以他現在這種情況,可沒人願和他多牽扯的。


    拒絕購買他飛騰實業的東西,那還不是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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