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壺天,開!”


    白蒼袖袍漫卷,無形的空間之力,便如透明絲弦,憑空顯化而出,於虛空中交織盤旋。


    繼而勾勒出一道虛幻門戶,佇立在半空當中。


    天圓地方的壺天空間,便在門戶後若隱若現。


    不過白蒼卻並未急著進入壺天空間,而是眼簾微闔,感應起“壺天坐標”來。


    正所謂:袖裏乾坤大,壺中日月長。


    經過幾番嚐試,白蒼已知壺天空間中的時間流速,與現世差異極大。


    而且並不固定,時常都會發生變化,隻要有生靈活物進入其中,便會引起時光的紊亂。


    他可不想小小年紀,就一把年紀,平白在其中折損壽元。


    “果然有用,看來郭北縣和太陰府城的距離,並未超過壺天坐標的極限。”


    很快啊,很快白蒼便感應到了“壺天坐標”的位置。


    隻是袖袍一甩,便有另一道虛幻門戶,於壺天空間中顯化而出。


    繼而又與巨嶽山巔的虛幻門戶重疊,勾勒出影影綽綽的幻象。


    忽然間,白蒼把身一縱,頓時穿過了虛幻門戶。


    整個人都好似化作了兆億微粒,又好像在無垠的空間當中,被拉長到了不可言說的形態。


    “轟隆隆!”


    隻一刹那,白蒼頓覺眼前映照出無數光怪陸離的景象。


    又像是時空在這一刻,變得扭曲重疊起來。


    一層層的幽暗,在他的眼前飛掠而過。


    “轟!”


    不知道過了多久。


    好似千年萬載,又像是刹那一瞬。


    白蒼再次睜開眼睛,赫然已從無垠虛空中跳躍而出。


    目之所及,皆是萬家燈火,種種熟悉的景象,映入他的眼簾。


    “以壺天坐標為中心,可以隨意選擇方圓十裏的任意地點嗎?”


    “如此倒也不用擔心有人守著壺天坐標,對我進行埋伏的問題了!”


    白蒼強忍著頭暈目眩的難受,把神念放了出來,好似水銀瀉地般向下下方的三陰觀籠罩而下。


    僅僅隻是一瞬,整個三陰觀的景象,便已映照在他的心中。


    隻見孫洪波赫然已經晉升“練氣仙師”,正在他的住處,擺弄著一方小小的木質小鼎,樂此不疲地折騰著他的“屁股丹”。


    焦慈則是對著燈火,劈裏啪啦地打著算盤,好像是在對賬。


    而張河卻在自家院落當中,愛不釋手地把玩著幾樣物件,腰間還懸著一柄煞氣騰騰的虎首吞口長刀。


    白蒼一眼就認了出來,正是三護丹、三淨符籙和服氣儀軌等配套符器,而且張河的修為,已經無限接近於入道練氣的標準。


    唯獨三陰觀主的靜室空無一人,卻打理得井井有條、幹幹淨淨,好似隨時恭候某人入住一般。


    “於師弟不愧是聰明人,倒是辦得妥帖。”


    白蒼見狀輕笑一聲,身形好似流星墜地,向著清修靜室落下。


    同時心念一動,焦慈、張河跟孫洪波的耳邊,便響起了熟悉的聲音。


    “速來靜室見我!”


    兩套服氣儀軌,兩件低品法器,已經足以讓孫洪波和張河感激涕零、心滿意足。


    但又不會超出白蒼的心理底線,不會讓他又被人強行送人情的不爽。


    於滄海的做事風格,由此也可見一斑,主打一個滴水不漏、春風化雨。


    “砰,砰,砰。”


    白蒼剛從天上落下,端坐在靜室正堂的太師椅上,門外就傳來了幾聲輕敲,打斷了他的思緒。


    “進來吧!”


    白蒼袖袍一揮,靜室正堂的大門便已豁然洞開。


    孫洪波和張河、焦慈三人,赫然已經聯袂而至。


    “我等拜見觀主!”


    一進門,三人就拜倒在地。


    也不知道是不是於滄海跟他們交代了什麽。


    此刻孫洪波三人,在恭謹的態度下,卻是隱藏著說不出的敬畏。


    “師父,義父,你們這是做甚?”


    白蒼袖袍漫卷,三人便已被沛然大力扶了起來,“什麽觀主不觀主,不過是些浮華虛名。”


    “若是沒有您兩位的扶持,哪有我白蒼的今日?”


    “今天我算是迴家省親,咱們隻論情誼,不論身份。”


    隨著白蒼的修為和地位,與孫洪波、張河的差距越來越大。


    他卻是已經不需要這些“虛名”和規矩,來維持自身的威嚴。


    他的意誌,就是整個三陰觀的“天意”。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白蒼才不想裝腔作勢,拿著所謂上位者的威嚴。


    正所謂:故劍情深!


    隨著他的修為越來越高,實力越來越強,再想遇到“孫師”和“張父”這種,雖然也有算計,但卻真心實意對他好的“尊長”,卻是已經越來越難。


    從韓擒虎的做派,就能看出一二。


    同樣的被白蒼“抱大腿”的存在,韓擒虎的心,可比他們要冷硬十倍、百倍,行事更是酷烈霸道。


    在白蒼展現出足夠的稟賦與潛力前,韓擒虎做事根本不會考慮白蒼的感受和處境。


    從這個角度來看,“韓爹”給“孫師”、“張父”提鞋都不配。


    所以,白蒼又怎能不珍惜這份難得的情誼?


    “難得觀主還惦記著我們這些老家夥,我等豈敢倚老賣老?”


    孫洪波眼中帶著欣慰的笑意,麵上卻不敢有半點怠慢。


    張河也道:“今非昔比,觀主能記得我,就已難能可貴,我等絕不敢蹬鼻子上臉。”


    “義父之說,還請觀主莫要再提起!”


    見此情形,白蒼心中不由得幽幽一歎:迴不去了!


    就算他真心實意,想把“孫師”和“張父”當成長輩對待,對方卻因修為和地位的差距,萬萬不敢接受。


    若是強求,隻會讓他們誠惶誠恐,惶惶不可終日。


    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啊!


    白蒼歎了口氣,表麵上卻不動聲色,笑意吟吟的跟“老兩口”閑談起來。


    隻是兩人始終放不開,謹守著“下屬”的本分與恭謹。


    白蒼也覺得意興闌珊,當即又看向焦慈。


    “觀主,這是觀中最近的賬冊,你可要檢閱一番?”


    焦慈手捧賬冊,畢恭畢敬,甚至還帶著幾分惶恐。


    畢竟他可沒孫洪波和張河的情分,跟白蒼的關係隻能說是一般。


    從這次於滄海前來送信,卻隻把“老兩口”放在眼裏,看也沒看他一眼,就能看出幾分端倪。


    如果不是焦斐跟白蒼還有幾分情麵,他都懷疑自己到底能不能從那場大清洗中活下來。


    而白蒼亦是如此作想,對焦慈的態度有些不鹹不淡。


    若非看在表麵兄弟焦斐的麵子上,等等,焦斐?


    白蒼忽然想到了什麽,好似晴天霹靂般的靈光,將他劈得外焦裏嫩。


    “焦叔也是長輩,不必如此拘謹!”


    白蒼一步起身,趕緊將焦慈攙扶起來,滿麵笑容道:“我兄弟焦斐何在?怎麽不見他來找我敘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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