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物歸原主


    血狼在魏鵬的指揮下結龜行龍嘯陣,吳科守護四周,槍矛居後環伺,弓弩以軍陣護身,箭術更具優勢,可攻可守,兩相皆宜。


    攻、迅疾似火,守、堅若磐石。


    王郡在徐陣總的指揮下,結成圓陣,神雀軍伍中最常見,也是他們最熟稔的軍陣。


    血狼、王郡雙方不約而同原地佇立,並未第一時間向對方發起衝擊,而是依仗弓弩,這個遠戰利器予以對方傷亡,鋒利箭矢被取下,箭杆頭部塗以黑、紅兩色以作區分,失去箭矢的羽箭雖影響射程,但雙方距離也被縮減,一旦身體要害部位被染色,便會被鷹眼般銳利的牙士判定身亡,直接揪出軍陣而不影響對戰。


    一時間,羽箭在雙方中間地帶相互交織、撞擊、飛逝,破空聲、金石聲不絕於耳,好不熱鬧,好不精彩。


    血狼龜行龍嘯陣不僅防護四周,其上傾斜的吳科更能夠為軍陣抵擋拋射而來的羽箭,反觀王郡都指圓陣,麵對飛羽旗拋射而來的羽箭毫無招架之力,因判定“陣亡、重傷”而揪出軍陣的士卒可不少。


    關鍵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傷亡數字還在不斷增加,五輪羽箭下來,王郡圓陣折損已達百人,這樣下去必敗無疑,憤怒卻又無可奈何的徐陣總,隻能選擇主動出擊,衝擊血狼軍陣。


    “哐、哐···”


    一聲軍令,圓陣迅速變為一字陣,如同遊蛇般快速移動。


    “弓換弩,三射,快!”


    “嗖、嗖、嗖。”


    “龍飛龜遁!”


    王郡都指軍陣變換瞬間,魏鵬的軍令也同時發出,頃刻間便是大量弩箭被射出,致使王郡犀利攻擊勢頭為之一頓,而血狼軍陣變換之速度令人眼花繚亂目不暇接,兩伍山嶽、兩伍長林、一伍飛羽脫離大陣,組成五個新的軍陣遊離於大陣之外。


    雙方軍陣衝撞在即,徐陣總自然看到了血狼軍陣的變化,但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血狼軍陣變換如此迅速,讓他措手不及,已至此,唯有下令加強兩側防護,寄希望於衝開前方軍陣,摧毀血狼主軍。


    老齊頭與先天牙士也收起心神,緊盯著兩軍對壘,雖說換成了木刀,但依舊能夠殺人,他們必須迅速反應,在校台之上的上官陸四人,也紛紛直起身來,期待這場較校最後的結果。


    結果不言而喻,徐陣總這位輔國將軍後人,打小醉心軍伍,熟讀兵事卻完全無法在短時間內衝開血狼軍陣,五個分離出去的小軍陣在脫離與王郡士卒的糾纏之後,迅速繞到王郡軍陣之後,弩箭快速清理王郡士卒,不到盞茶的功夫,這場比校便宣告結束,血狼獲勝。


    有了徐陣總的前車之鑒,王郡三司改動便順理成章。


    王郡都指三位司正、九位標總鼎力支持,隻用了兩天時間便完成改動,各統兵之人包括伍頭、軍頭、旗總、陣總選擇與認定,既有麾下弟兄們的認可,更需張、徐、王三人的考校,基本上遵循能者上庸者下的原則,確保王郡這萬餘兵馬,擁有更強大的戰鬥力,軍備、軍械在王郡原有的基礎上,從血狼軍庫中調撥予以配備。


    刀盾手、長林手、弓弩手,血狼與王郡依舊各自統領,隻有騎兵,在上官陸再三建議下,王郡與血狼合二為一,王長蟲為司正,張秦唐也在上官陸舉薦下任一陣陣總,對於開靈峰鐵蹄,上官陸保持其獨立性,不過領兵之人不再是克托蘭,而是娃娃。


    至於克托蘭及其帳下青壯,改頭換麵遮掩真實身份,為大軍前鋒。


    就在王郡各司變動之時,血狼也在做相應的調整,血狼原士典程鬆偉成為兩部後勤大總管,血狼軍衛的典房事務則交給原血甲軍所卒典,士監劉興奎成為兩部總監事,血狼軍衛的監房事宜則由迷糊負責,血狼四寨軍機要務則交給原知衛魏鵬。


    至於王郡都指軍中那些隨軍的監事、典吏以及劉營正安插進來掣肘王渾的人,早在王渾離去之時便被其帶走。


    諸般繁雜軍務林林總總,不勝枚數。


    上官陸、程典、劉監、徐書生、張屠夫、王長蟲,還有原王郡都指營的軍典、監事組成一個全新的指揮機構,上官陸總領所有軍機要務,成為這支聯合軍伍的指揮者。


    “主子,斥候已經出寨,前出三百裏,沒有發現韃子蹤跡。”


    大軍暫駐血狼衛寨,東側三寨十餘萬韃子大軍在蕭木遙成功逃出軍寨後,便一直是上官陸心頭大患,除卻屠夫、書生兩部結陣於寨東三十裏外防守外,斥候更是片刻未曾停歇對東側的探查。


    “薑叔,辛苦你了。”


    聽到薑愧迴稟斥候軍情,正奮筆疾書的上官陸當即抬頭滿是歉意的說道。


    “沒事主子,有齊前輩在你身邊,我做這斥候最合適。”


    “讓弟兄們再辛苦辛苦,看能否到三寨探查一番。”


    “沒事,現在斥候軍弟兄們坐騎都是龍馬,盔甲也換成金氈甲,就算是遇到韃子遊騎、巡騎,也能夠全身而退。”


    薑愧自信滿滿的口吻讓上官陸心中放鬆不少,當初捕捉到的龍馬,除卻開靈鐵蹄,其他的全都給了斥候軍,被金滴甲退換下來的金氈甲也都優先供應斥候軍,一番苦心總算沒有白費。


    薑愧退下去之後,上官陸也無心繼續查閱各部軍報,老齊頭幾日前便被自己安排到軍關一帶查看軍情,也不知情況如何,什麽時候能夠迴來。而三寨十餘萬韃子這十日遲遲不見動靜,如此詭異,讓上官陸感到心憂。


    緊急製作的細短矛在血狼軍寨四周五裏範圍之內特別是北寨外已經埋設完畢,百變旗鍛造的軍械也在逐漸增多,各部軍陣操練更加純熟,軍寨修葺不日即刻完成,等等,一切都在昭示著血狼軍寨在向更好的方向發展。


    “萬事具定,也是時候轉移目光了。”上官陸信心倍增,自言自語道。


    血狼在上官陸的操持下,大刀闊斧的合兵、練兵,五羊軍關卻陷入水深火熱之中,南北兩麵夾擊,五羊南關岌岌可危,而他們翹首以盼的朝堂援兵,由兵部尚書郭盛所領二十萬大軍,尚在人河亡山渡口。


    韃子在季春下旬便日複一日的攻打,原本雄偉壯觀的五羊南關變得殘破不堪,軍關內的房屋被拆除幹淨,一頂頂灰不禿嚕的篷帳密密麻麻放置在軍關內。


    南軍關一處殘破的角樓裏,荒郡同知、五羊左監事、五羊文典、都督營營正這四位僅存下來的將軍,各自蹲坐著,一言不發。四人中,也就文典白梵還算齊整,荒郡同知上身裹著白布,五羊左監事披頭散發,一身盔甲已經完全沒了樣子,都督營營正呂忘塵左手包著白布,可明顯隻有兩根手指的痕跡,小拇指、無名指齊根而斷,白布包裹的手掌處明顯能看到兩處血跡。


    “白典,朝廷的援軍還是沒有任何消息嗎?現在究竟到哪了?軍關內韃子日益增多,弟兄們傷亡一天比一天大,定要弟兄們流盡胸中熱血,都倒在這關牆之上。”呂忘塵用猩紅的雙眼緊盯著白典,聲音沙啞嘶吼道。


    “半仙,你來問我,我又如何得知,韃子的神射手就盯著我們,現在連金線鷹都飛不進來,京城援關大軍並非王爺領兵,而是那個不知所謂的兵部尚書。”白典不斷用舌尖抿著發白的雙唇,無奈的語氣中更充斥著對朝堂的不滿。


    白典話音一落,角樓內瞬間陷入無盡沉默中,邊軍的特殊性再加上白典同何典先見之明提前安排,足以支撐大軍所需,水源也因冬雪的緣故,很是充沛,可兵卒、軍械、軍備呢?特別是兵卒、箭支、短矛、兵刃、盔甲,消耗數目太大了。


    隨著各軍寨內韃子向軍關集結,軍關內韃子開始不分晝夜、時刻不停攻打南關,眾人能夠堅持幾日,南關是否還能夠守住?四人心裏都沒底,或者說沒有心思去想了。


    能堅守一刻是一刻,能保住一日是一日。


    唯一的念想便是:京城援軍。


    遠在幾千裏之外的京邑都城,已是深夜,身為昌晟皇族叔,靖王朱狄的府邸卻遭到大軍包圍,靖王臉色鐵青,手持兵刃站立在前院通道上。


    身前是王府大門,身後是一位位威風凜凜,明顯是驍勇善戰的將軍、校尉,盔甲上隱約還流露著殺伐之意。


    郭安玉眼神中滿是不安和擔憂,被安護衛帶領王府親衛和壯仆守護在正廳。


    “朱狄,吾皇有旨,你膽敢閉門抗旨!”


    王府外,在兩伍黃禁軍護衛下的方偉,昌晟皇身邊最得力的侍官,雙手高舉皇旨,滿臉戾氣,扯著他那公鴨嗓嘶吼道。


    一句又一句,一次比一次惡劣,一次比一次狠毒。


    靖王朱狄,就這樣昂首挺胸肅然站立於院中,任由那昌晟皇新侍官肆意謾罵侮辱,臉色越來越難看,握劍的右手不自覺顫栗,劍尖在地麵上逐漸撞出淺坑。


    “王爺,您不能再猶豫了,從五羊迴來,我們便被閑置,五羊軍關有難了,那小皇帝想起我們,等我們將援兵籌措出來,領兵一事擱置暫且不說,現在大軍才走多久該是過了亡山渡口吧,五羊還沒安定呢,他就開始卸磨殺驢,弟兄們現在一個個罷官的罷官,入獄的入獄,五軍都督府都讓他們清理幹淨了。這麽多年,弟兄們跟隨您為朝廷出生入死,征戰八方,結果呢,就換得現在的局麵,鳥盡弓藏兔死狗烹,可弟兄們不甘心啊、不甘心啊。”


    靖王身後,一位身著黑色盔甲,身形壯碩的淚流滿麵,真情流露下的雙眸中,既有懷念也有不甘,更多的是憎惡和仇恨。


    “王爺”


    “王爺”


    ······


    這群將軍、校尉,看著眼前的靖王,神色複雜,既有痛苦與無奈,更有期許與憧憬,希望這個自己追隨的人,能夠站出來。


    靖王淚眼縱橫,高昂的頭顱再也堅持不下去了,低下頭任由淚水灑落,緩緩轉首,目光轉向皇宮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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