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真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古往今來,多少英雄都栽在了各種套路之中。


    今日田秀用苦肉計的方式,在魏無衣的麵前,展現了一波套路。


    “公子,你怎麽樣了!”


    魏無衣一進門,就著急忙慌的撲向田秀的病榻。


    隻見此時病榻上的田秀,滿臉蒼白,皮膚沒有一絲血色,胳膊還被兩塊夾板固定住了,好像傷的很重。


    “傷到哪兒了?公子?”


    魏無衣也不顧及什麽男女有別了,坐在田秀身邊,在他身上一頓摸索。


    “咳咳咳!”田秀劇烈的咳嗽了幾聲,好像要把肺都咳出來一樣。


    魏無衣心痛欲死,她輕拍著田秀的後背,盡力為對方順氣。


    “公主,我不礙事的。”


    田秀此刻宛如影帝附體,說話的聲音都很沙啞,聽起來胸中的一口氣隨時會上不來一樣。


    “公子,別說話了!”魏無衣忍不住心中的悲傷,掩麵痛哭。


    “公主,別哭,我沒事……”已經“奄奄一息”的田秀,居然還在盡力安撫魏無衣。


    這讓這位從來沒有經曆過多少世事的魏國公主,感動到要死。


    “公子……”魏無衣擦了擦眼角的眼淚,滿臉仇恨的看著田秀,恨聲道:“聽父王說是有人想要害你,是誰這麽大膽?”


    “是……”田秀故意欲言又止,以此激起對方的好奇心。


    魏無衣果然上當追問道:“公子,到底是誰你快說!”


    田秀張了張嘴,望著魏無衣長歎一聲。


    魏無衣都快急壞了:“公子,你信不過無衣麽?告訴我,是誰要害你?我必定告訴父王砍了他的狗頭。”


    “公主,這個人咱們惹不起,我看此事還是罷了吧!”


    田秀越是這樣說,魏無衣越發不依不饒。


    她今天非要知道,究竟是誰要害死他的如意郎君。


    田秀拗不過,隻能裝出一臉悲戚的樣子,說道:“這個人,公主難道猜不出來嗎?除了他,還會有誰?”


    “是他!”


    魏無衣一下猜到那人是誰,瞬間恨得咬牙切齒。


    真是舊怨未去又添新仇。


    魏無衣可以忍受魏離對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騷擾,但她不能容忍的,是魏離對他身邊的人下手,特別是她在意的人。


    田秀看自己的火拱的差不多了,又玩起了欲擒故縱的把戲:“公主,還是罷了,那個人在魏國的根基很深,咱們惹不起。”


    “你惹不起,我惹得起!”魏無衣氣憤的從塔上站了起來,冷哼道:“那個魏離,再怎麽跋扈,也不過是我們家的一個家奴而已。”


    “公主,可不能妄言,他可是您的叔叔。”


    “什麽叔叔?”魏無衣氣憤的說道:“他對我做的事情是一個叔叔能做出來的嗎?我忍他很久了!”


    “無衣,還是算了!”田秀扯著她的袖子,勸說道:“你扳不倒他的!”


    “大不了就是魚死網破!”魏無衣已經下定決心,她決定將那天魏離企圖非禮自己的事情告知魏王,讓魏王出手收拾他。


    魏無衣非常清楚,如果自己將那天的事情告知魏王,他的父親會有多麽震怒。


    “還是算了,無衣……”


    魏無衣已經上頭了,根本不聽田秀的勸說,她轉過身,快步的離開了房間,擺明了是要去找魏王告狀。


    她走了以後,剛剛還奄奄一息的田秀,瞬間像沒事人一樣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楊端和從外麵走進來,站到田秀麵前:“主君,您這樣利用這位魏國公主,是不是不太好呢?”


    “我也不願意利用她,但不用這種手段,她是不會下定決心告發魏離的。如果不用魏無衣去告發魏離,憑我想要整倒他,還得費一番力氣。”


    田秀並不是什麽聖人君子,在他看來,有時候能用最簡單的方法解決問題,就沒必要去選複雜的。


    固然,田秀今後有很多機會弄死魏離。


    但這之前,隻要魏離存在一天,就時刻都是一枚定時炸彈。


    與其讓這顆定時炸彈在身旁爆炸,倒不如提前將它清除出去。


    “可是主君,此事要是傳開了,對您恐怕會很不好。”


    楊端和麵有憂色。


    魏無衣差點被叔叔非禮的事情一旦傳開,田秀又娶了她,今後兩人難免會置身在輿論的漩渦中。


    這時代就是這樣,一個女人被叔叔調戲,沒人會去指責叔叔為老不尊,大多數都會指責這個女人不守婦道。


    肯定是你打扮的花枝招展,否則男人怎麽可能圍著你轉?


    蒼蠅還不叮無縫的蛋呢。


    田秀絲毫不為所動:“我不怕被人議論,何況,魏王也不會將此事公開。”


    “主君,此話怎講?”楊端和不明白田秀的意思。


    魏無衣告發了魏王,難道魏王會不管嗎?隻要他出手,這事情還藏得住?


    “這件事情一旦傳開了,會成為魏國公室的一件醜聞,這也是為什麽魏無衣遲遲不願去告發魏離的原因。


    我敢打賭,魏王知道此事以後,必定不會有任何反應,但不出數月,魏王必定會對魏離有所動作。”


    田秀一番耐心解釋,楊端和也恍然大悟。


    有時候一件事情並不需要公開處理,就像君王想殺一個人,有很多種辦法,隨便安個借口就能除掉。


    魏王宮中。


    魏王麵色平靜的聽完了魏無衣的哭訴,正如同田秀所預料的,魏王並沒有一點雷霆震怒的意思,從頭到尾全程平靜。


    “好了,無衣,此事父王已經知曉,但你切記,今後不得對任何人提起此事。”


    魏王並沒有要處置魏離的意思,反而囑咐魏無衣要對此事守口如瓶。


    魏無衣不解道:“父親,那個混賬差點讓女兒失去了清白,難道還不殺嗎?”


    “寡人自有主張!”魏王揮手示意讓魏無衣下去。


    魏無衣萬分失望,她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父王態度會如此冷淡。


    難不成自己的清白,還比不上魏離這一條性命麽?


    魏無衣失魂落魄的離去以後,魏王氣的瞬間將桌上所有的東西都掃到了地上。


    魏王攥緊拳頭,眼神中殺意已露。


    ……


    田秀遇刺的事件,好像並沒在大梁激起多少風浪。


    魏王似乎想低調處理此事,一連幾天過去,魏王都沒有要派人去調查田秀遇刺一事的意思。


    這讓為刺殺失敗,正惶惶不可終日的魏離大鬆了一口氣。


    這田秀在魏王心中的地位也不過如此嘛!


    等風頭過去,本公子定要繼續派人去刹那田秀。


    魏離琢磨著以後怎麽找機會弄死田秀滅口時,仆人持著一張請帖來到:“君上,大王邀您去宮中赴宴。”


    “哦?”魏離好奇的接過請帖。


    隻見請帖上寫著,正午時分請高陵君到宮中飲酒。


    望著這份請帖,魏離眉頭緊皺。自從那天的刺殺失敗後,他一直告病在家避風頭,魏王這幾天一直沒召見他的意思,怎麽突然會請他到宮中去赴宴?


    “君上,這酒宴您去還是不去?”


    奴仆在一旁小心的試探著主君的口風。


    魏離想了一會兒,道:“去,不去人家以為我心虛呢,立即為我更衣。”


    “是!”奴仆小心的應了一聲,立馬去準備衣服。


    不久後,換好了衣服的魏離,乘著馬車往宮中而去。


    來到王宮前,魏離看著這座熟悉的宮城,總感覺渾身有些不舒服。


    “奇怪,我這眼皮怎麽跳個不停?”


    魏離用手按了按狂跳的右眼皮,心中越發不安。


    一旁的護衛看著他,關切的問道:“高陵君,您這是怎麽了?”


    魏離看了那人一眼,道:“無礙,我可能隻是太累了。”


    說著,魏離大步踏進宮中。


    踏著鵝卵石鋪成的凹凸路麵,魏離一步步來到了魏王平時召集群臣飲酒的大殿。


    他習慣性的解下了腰間的佩劍,交給門口的守衛。


    不過,守衛今天並沒去接,而是說道:“王上有令,特準高陵君帶劍上殿!”


    魏離聞言,受寵若驚。


    普通人想要麵王,都是要解劍的,能帶劍上殿的人,絕對是深受君王信任的國之重臣。


    據魏離所知,整個魏國能帶劍去見魏王的,隻有兩個,一個是西河學派的公羊子,另外一個就是他了。


    想到此處,魏離方才的惶恐忐忑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誌得意滿。


    “帶劍麵王,這樣的待遇可是信陵君都不曾擁有的!看來我魏離在大王麵前的地位,比那魏無忌還要高上幾分。”


    魏離激動之下,居然口出狂言。


    不過門口的護衛就像沒聽到似的,對他的話沒做任何反應。


    魏離見此更加囂張,他認定肯定是魏王馬上要對他委以重任,說不定要讓他做大將軍甚至丞相。


    想到此處,魏離挎好劍,大步流星的踏入到殿中。


    大殿並沒有點燈,到處都是漆黑一片,看起來分外滲人。


    偏偏就在魏離踏進大殿後,木質的大門“吱呀”一聲被人從外麵關上。


    魏離看著關上的大門,不禁心跳加速!


    但一想到自己可能是未來魏國的大將軍甚至丞相,他的膽子又壯了起來。


    魏離繼續向前行進,等他來到大殿中央的位置,周圍的窗戶忽然被人從外麵打開,房間一下被照的通亮。


    強光刺激的魏離睜不開眼,讓他忍不住用手去擋住射進來的光線。


    恰好這時,刺目的光芒中,一個穿著王服的熟悉人影向他走來。


    魏離急忙拱手問安:“臣弟拜見大王!”


    “魏離,你可知罪嘛?”


    魏王一句話,就讓魏離瞬間驚出一身冷汗。


    他惶恐的跪在地上,說道:“臣不知!”


    魏王看著跪在地上的魏離,陰笑道:“你帶劍上殿,莫非是想刺殺寡人?”


    魏離聞言,瞬間覺得無比冤枉。


    他下意識的抬起頭,剛想喊冤。


    但看著魏王那張陰惻惻的臉,魏離瞬間明白了一切。


    自己這是落到魏王的套子裏了!


    他必定是已經知道了魏無衣的事情,但這種事情又不能公開處理,不然公室和他女兒的名節都將不保,所以魏王想通過這種手段除掉自己!


    好陰險歹毒啊!


    想我魏離乃是魏國名將公子卬之後,難道今天就要死於小人算計?


    魏離萬分不甘。


    突然他想起了田秀,記得當年田秀就是在絕境之下挾持了趙王,最後硬是獲得一線生機。


    田秀那個豎子都能辦到的事情,我魏離沒道理不行。


    若我挾持了魏王去投奔秦王,說不定還能獲得重用。


    一念至此,魏離暗暗將手放在了腰間的劍柄上。


    但他忽略了,魏王竟然敢讓他帶劍上殿,必定是已經做好了萬全把握。


    就在魏離拔劍暴起,欲挾持魏王的瞬間,一個人影突然閃現出來,“鐺”的一聲打掉了魏離手中的劍。


    魏離見此大驚。


    魏王波瀾不驚的對擋在麵前的人揮了揮手:“龍陽君,你且去!”


    “是!”一個容貌俊美的男子,收起長劍飄然而去。


    魏離整個人都已經驚呆了。


    魏王看著他,冷笑道:“我將龍陽君養在身邊,世人都以為我有龍陽之好,但你們誰也想不到,龍陽君乃是我從小養大的貼身護衛。


    他師承於劍聖蓋聶,劍術之精,天下無雙。”


    “蓋聶……”魏離不可置信。


    他常年跟在魏王身邊,竟從來都沒有想到過,魏王身邊的這位龍陽君,會是一位劍術的頂級高手。


    “魏離,你帶劍上殿陰謀刺殺寡人,如今證據確鑿,寡人必須殺了你以明國法!”


    魏王說完,魏離頓時不服氣的站了起來:“我是魏國公室的代表,我代表著整個魏國公族,魏圉,殺了我,我看你如何向國人,公室交代。”


    “哈哈哈!”魏王發出幾聲冷笑。


    隻見他輕輕撫掌,大殿的幾扇門都被打開,每一扇門後麵都跪滿了魏國的官員。


    所有人都跪在地上不敢抬頭,包括段幹子。


    魏離看到這一幕,徹底絕望了。


    他知道自己今天完了,剛才他想要用劍挾持魏王,這一幕已經被所有朝臣看見,他這個叛賊的名聲已經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洗掉了。


    “魏圉,想不到你治理朝政的水平不佳,玩起權謀卻是爐火純青。你要殺我,又不想落人口舌,所以今日就擺下圈套,誘我進來,高,實在高啊!”


    魏離已經明知這種情況下無論自己怎麽求饒都難逃一死,索性放肆起來。


    魏王並沒吭聲,隻是對著左右吩咐:“送高陵君上路,不過你們記住要找把鈍點的刀子,多砍幾刀,寡人想看看高陵君的脖子究竟有多硬。”


    這一番話堪稱殺人又誅心,瞬間把魏國的朝臣嚇得瑟瑟發抖。


    魏國的朝廷第一次發現,他們的大王也是一隻猛虎,狠起來是要吃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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