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君,館驛外麵有個人來了,自稱是您的故人。”


    展從外麵走進來,向他匯報了一個消息,說是館驛外麵有人求見。


    田秀眉頭一蹙,問:“有人要見我,是誰?”


    展搖搖頭:“不知,但那人說是有緊急之事。”


    “主君,當心有詐呀。”


    楊端和在一旁小心提醒。


    田秀在大梁並沒有熟人,像這種自稱故人來訪有急事的,難免惹人生疑。


    田秀點點頭,吩咐道:“仔細搜身,確定沒有藏有兵器以後再帶進來。”


    “唯!”展拱手應道。


    不久之後,一個虯髯大漢在展的跟隨下來到田秀麵前。


    為了以防萬一,展離得他很近,以確保對方萬一有什麽不良之心,自己也能快速做出反應。


    這虯髯大漢對田秀彎腰行禮:“小的黑四,拜見武安君。”


    “黑四?”田秀眉頭一皺,感覺這名字有點耳熟。


    隨即他想起了幾天前死掉的那個黑三,忙問:“我看你和高陵君一個門客黑三酷似,不知你們可有關係?”


    黑四沉聲道:“在下是黑三的弟弟。”


    “哦!”田秀點了點頭,隨口問道:“那先生來此,是有何要事見教?”


    “小的不敢欺瞞武安君,小的來此是奉了我君上之命,特意來取您的性命。”


    黑四話音一落,展立即抽出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時刻防止他對田秀不利。


    “這位先生不必這樣緊張,黑四絕無惡意!”


    黑四舉起了手,以此表示自己並沒有任何暗器讓展放心。


    不過展並沒放下劍,而是追問:“你主君可是魏離?他為何要你謀害我主?”


    “那個,武安君,能不能讓這位先生先把劍放下,容在下慢慢道來?”


    田秀看著展,衝他點點頭,展這才收迴見,不過目光卻始終死死的盯著黑四。


    “武安君,我主就是魏離,他要在下潛入館驛,伺機將您毒殺。目的自然還是為了掩蓋那樁醜事。


    在下深知武安君是位賢明君子,不忍心受害,故特來相告之。”


    “嘶……”


    房間裏的人聽完黑四的話,倒吸一口涼氣!


    這次真他喵的陰險!


    居然會派人來投毒,這還真是讓人防不勝防。


    “娘希匹,這個魏離,實在是該殺!主君,請允許臣去殺了他!”


    楊端和怒了,他無法忍受魏離這種下作的把戲,想去找對方拚命。


    呃,為什麽劇情發展會變成這樣啊?魏離這小子也太賤了一點吧。


    田秀此時有點兒後悔,為什麽當初沒躥騰魏無衣去告發魏離這廝啊。


    就憑他企圖非禮公主,東窗事發的話,這家夥不死都脫層皮吧?我果然還是不夠狠毒。


    魏離就如同毒蛇一樣,隻要盯上你,就咬著不放,趁你鬆懈的時候,就會給你來上一口要你的命。


    田秀內心有點惱怒,不過他還是阻止了楊端和。


    這種時候讓楊端和去殺魏離,根本不可能得手。


    魏離府上門客護衛不少,楊端和渾身是鐵,又能攆幾根釘?


    別最後人沒殺著,反把自己搭進去就不值了。


    “楊將軍,咱們想收拾魏離,要從長計議,直接去殺是行不通的。就算僥幸殺了他,魏王也不會放過我們。”


    田秀托起下巴,想了下說道。


    “可是這廝實在氣人,他居然想派人下毒謀害主君,要是不給他點教訓,恐怕他以後還會不斷的給您下絆子。”


    “少君,我看幹脆把這事兒告訴魏王算了。”


    “是啊!主君,我們幹脆把這事告訴魏王,讓他來處理吧。”


    展和楊端和,一致要求田秀把這件事情告訴魏王讓他來處理。


    田秀很清楚,一旦他把這事捅到魏王麵前,魏王肯定會叫魏離和黑四當場對質。


    依照魏離那個不要臉的個性,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承認此事的。


    最後此事恐怕隻會不了了之。


    想收拾魏離,還是得從魏無衣那裏下手,隻要她肯去告發魏離,那魏離必死無疑。


    但想要說服魏無衣告發魏離,也並不容易。


    得細細的籌劃一下。


    田秀心中已經有了讓魏無衣甘心去告發魏離的辦法。


    隻是在這之前,他還有幾件事要搞清楚。


    “黑四,你主君讓你來殺我,你為什麽要把這個消息告訴我呢?”


    一個人不可能平白無故的將消息泄露給你,對方這麽做了肯定有他的目的。


    田秀必須要搞清楚黑四為什麽要出賣他的主君。


    黑四抬起頭看著田秀,說道:“在下將這個消息泄露給您,隻是想要為兄報仇而已。


    我兄長對他忠心耿耿,可他為了保全自己居然逼死了我的兄長,這是我絕對不能忍受的。


    可是我殺不了他,但我知道您可以。”


    田秀會意的點了點頭:“所以你就將這個消息告訴我,借刀殺人?”


    黑四痛快的點了點頭:“不錯!在下知道您知道此事,必定不會放過魏離。”


    “可是,我該怎麽相信你的話呢?”


    田秀看著黑四,麵帶笑意的問。


    黑四深知,這種時候一個答不好就會有性命之憂。


    他想了一會兒後,抬頭說道:“如在下所料不錯,魏離必定不會隻派了我這一個殺手,應該還會有其他的刺客來。您可以讓護衛們留心館驛中新來的生人,必定有所收獲。”


    ……


    當天夜裏,廚房中,一個鬼魅的身影提起了案板上的菜刀。


    這個人提著菜刀,躡手躡腳的順著樓梯走上去,他熟練地來到白天偵查好的房間跟前。


    接著這個人推門進去,來到榻前,對準榻上正蒙頭大睡的田秀連斬數刀。


    鮮血噴濺了他一臉,見此,這人滿意的一笑,隨後,他掀開了被子,想檢查一下目標是否已經死去。


    但是被子掀開的那一刻,這人震驚了。


    因為他砍死的那個,居然是他的同伴。


    這是什麽情況?


    來不及反應,這名提著菜刀的刺客忽然感到胸口一陣冰涼,低下頭一看,一把利劍已經貫穿了他的胸膛。


    刺客終於明白,自己今夜這是中了埋伏。


    隨後劍被拔走,刺客胸膛噴出一股血,他不甘的倒下,在抽搐了一陣後,徹底沒了氣息。


    這時房間中的油燈被點亮,田秀看著倒在地上的刺客,說道:“看來魏離不殺掉我是不會罷休的。”


    展心有餘悸:“幸虧我們提早得到情報,否則少君此刻恐怕已成刀下亡魂。”


    楊端和看著房間中的兩具屍體,道:“主君,下一步怎麽辦?要不要帶著這兩具屍體去見魏王?”


    田秀搖搖頭:“沒用,這兩人都死了,俗話說死無對證,魏離絕不會承認這是他派出的刺客。”


    “不是還有黑四?”


    “有他也沒用,想收拾魏離,隻靠這幾個小哢啦咪是沒用的。”


    田秀心裏已經想好了萬全計策。


    當天夜裏,田秀居住的館驛燃起大火。


    門外值守的護衛們驚呆了,誰也沒想到會突然著火。


    “走水了!走水了!”


    “快來救火呀!”


    護衛們七手八腳的提著水桶,不停朝著麵前的熊熊大火撲去。


    火場中,三個人衝了出來 。


    正是田秀三人。


    此時,田秀那張臉已經被大火熏的分不出顏色,身旁的楊端和與展渾身多處燒傷。


    三個人的樣子,隻能用狼狽兩個字來形容。


    “武安君,太好了,你們三個沒事吧?”


    正在救火的護衛隊長看到田秀從火場衝出來,那叫一個激動。


    開玩笑,田秀要是葬身火海他們這些人也就活到頭了。


    “別管我了,先救火!”


    “諾!”


    護衛隊長應了一聲,繼續指揮手下滅火。


    三人來到安全地帶,田秀用手驅散了一下麵前的煙霧,咳嗽道:“媽的,戲演過頭了,差點把咱們哥仨真撘進去。”


    剛才田秀推翻了屋裏的油燈,點起了大火,他本想製造點混亂,然後就逃出去,以此做成苦肉計。


    沒想到火勢會不受控,要不是他們三個跑得快,恐怕這苦肉計會成真。


    望著身後完全被大火吞噬的館驛,楊端和的臉被火光照的通紅,“主君,臣看,這出戲做的已經夠深了。”


    “我看還是不夠啊!”田秀說著,拔出劍在自己胳膊上來了一下。


    這一下疼得他呲牙咧嘴。


    “少君!”展心疼的從袖子上扯了塊布,替他包紮傷口。


    田秀強忍著胳膊上的疼痛,說道:“這下應該夠真了。”


    轉眼間,田秀三人來到了王宮。


    三人進宮的時候,天都還沒亮,魏王正摟著美妾唿唿大睡。


    聽說田秀的館驛失火,他本人差點被燒死,魏王立即驚出一身冷汗,再也沒有睡意了。


    魏王連衣服都沒換,穿著一身睡袍就來到了大殿。


    此時魏王看到的,是一個臉已經被熏得如同黑炭一隻胳膊還打著繃帶的人。


    “你這家夥是誰?”


    魏王居然認不出田秀了。


    “臣是田秀啊!”


    田秀說話的時候露出了一口潔白的牙齒。


    “你是田秀?”魏王有點不敢相信,那個風度翩翩的武安君,會變成這副模樣。


    “大王,今晚要不是臣跑得快,可就見不著您了!”


    田秀歎了一口氣,說著自己的驚險遭遇。


    魏王眉頭一皺,忍不住埋怨道:“哎呀!賢卿,真不是寡人說你,你年紀這麽大了,怎麽還玩火?”


    “大王,這火哪是臣放的?是有人想要來殺臣,那火是他們放的!”


    “有人想要殺你?”


    魏王震驚了。


    “千真萬確,大王,不信你看臣這條胳膊,就是被刺客所傷。”


    田秀向魏王展示自己那條打著繃帶的胳膊。


    繃帶外麵,依稀還能看到血跡。


    魏王見此,不由勃然大怒:“何人如此大膽,居然敢刺殺武安君?讓寡人知道是誰,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田秀說道:“刺客當時被臣殺了兩個,餘下的都趁亂跑了,不過其中有個人曾經道出過他們的身份。”


    “哦?”魏王看著田秀,問道:“何人如此大膽,寡人必殺之。”


    “乃高陵君魏離。”


    田秀猶豫了一下,說出了魏離的名字。


    “魏離?”魏王皺著眉頭不敢相信。


    這魏離跟田秀,沒聽說有什麽仇啊!魏離怎麽會去殺他呢?


    “武安君,高陵君應該沒有理由會刺殺您,此事恐怕是別人有意栽贓,您放心,明日寡人會派專人去仔細調查,必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魏王所說的話,並沒有出乎田秀的預料,他果然不相信這事情是魏離幹的。


    要是不出意外,明天的調查最後隻能不了了之,肯定是查不到魏離頭上去的。


    不過沒關係,我這裏還藏了後手。


    田秀和魏王談了一個多時辰後,從宮中離開。


    等他離開的時候,天差不多已經快亮了。


    館驛被燒了,田秀隻能換個新的地方住了。


    魏王承諾,會把他安排在王宮附近一間更為安全的館驛。


    不過田秀並沒答應,魏王的安排,他實在不放心。


    經曆了館驛的刺殺,田秀已經不信任魏國的安保措施了。


    居住在魏人設的館驛,殺手刺客想摸進來太容易了。


    田秀決定,即刻搬進他在大梁開的中央銀行。


    中央銀行的工作人員都是從邯鄲來的趙人,在自己的地盤,總歸更放心些。


    迴到大梁城中的中央銀行以後,田秀來到了一間掌櫃為他準備好的房間。


    房間中,黑四背著一個盒子已經等候多時。


    看到田秀進來,黑四立馬行禮。


    田秀伸手攔住了他:“免了,坐。”


    兩人對坐在房間中。


    黑四將背上的盒子取下來交給田秀,道:“您要黑四帶出來的東西,完璧歸趙。”


    田秀接過盒子抱在懷中,看著黑四問:“想好以後怎麽辦了嗎?”


    黑四道:“小的想追隨武安君。”


    “也好!”田秀點了點頭,道:“以後你跟著我不會吃虧,有我一口吃的準有你一口喝的。”


    “多謝武安君。”


    黑四感激的俯身行禮。


    “好了,你去吧!展他們會為你安排住處的。”


    “遵命!”


    黑四下去以後,田秀小心地將盒子放在了桌子上:“三小姐,讓你受驚了,秀實在是抱歉!”


    這時,房門被人從外麵敲響。


    展隔著門說道:“少君,神了,果然不出您所料,她來了。”


    “知道了!”


    田秀立即將三小姐的骨灰盒藏到櫃子裏,然後飛快的跳上床,將身子靠在枕頭上,呻吟開來。


    房門被人從外麵拉開一條縫,魏無衣踏進房間。


    人還沒進來,她的哭聲就先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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