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事情也辦的差不多了,臣就先告辭了!”


    田秀站起身,準備離去。


    “慢!”武成後突然叫住了田秀,似乎有話要說。


    田秀停下步子:“殿下,還有什麽要說的嗎?”


    猶豫了一會兒後,武成後從腰間摸出一隻玉牌交給田秀。


    “卿,這隻玉牌你且拿去!你下次若是想見我,有這玉牌,進出宮中要方便許多!”


    田秀並未多想,順手從武成後手中接過了這玉牌。


    今後要找武成後的時候還多,有了這塊玉牌進出也是方便的。


    等到田秀從宮中後離開後,武成後麵色沉重的對身旁的婢女吩咐道:“稍後你去拿一百金分給外麵那些侍衛,今晚的事情,讓他們守口如瓶,不要對任何人提起!”


    “是!”


    另一邊,田秀找到了躲在樹叢裏的展。


    “好了,事情辦成了我們走吧!”


    田秀招唿著展離去。


    展看了看身邊哪個被綁著的寺人:“那這家夥怎麽辦?”


    明顯,展是想把這家夥殺了一了百了。


    對方也是看出不對,立馬跪下求饒,隻是因為嘴被堵著發不出聲音來,卻還是嗚嗚不停。


    “好了,我沒打算殺你!”


    田秀隨手解下來身上的衣服扔給那人:“迴去後老實點,別對任何人提起今晚的事,否則我保證下次來一定抹了你的脖子!”


    “嗯嗯嗯!”


    對方一陣瘋狂點頭。


    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今天晚上這兩位爺來者不善,他一個閹人可惹不起這兩位主。


    “好了,我們走吧!”


    田秀招唿了一聲後,帶著展翻牆而出。


    雖然說武成後給了那塊能自由進出的玉牌,但那牌子還是要盡量少用,最好就別用。


    一個大男人拿著太後給的玉牌在宮裏自由進出,難免會惹人非議。


    他秀兒可是個熱心腸,哪能讓寡君的太後娘娘背上什麽汙名。


    迴到驛館睡了一夜之後,第二天一早,田秀坐上馬車往城西而去。


    來到一間大院,上麵掛著一塊牌子寫著“秦府”二字。


    田秀報出自己的名號,要跟秦朗見麵。


    很快,府門就被敞開,穿著便袍的秦朗親自出來迎接田秀。


    “昭武君!久違了!”


    隔得老遠,秦朗就衝著田秀抱拳行禮。


    “將軍久違!”


    田秀也抱拳還禮。


    兩人像許久未見麵的朋友一樣,並排進入到府中。


    這引的秦朗府上的奴仆一陣議論,其實這也不過是兩人第二次見麵罷了。


    而秦朗之所以對田秀熱情,一方麵是禮節上的問題,另一方麵也是田秀上次放了秦朗,對方心存感激。


    來到大堂之上,侍女很快上來了兩杯還冒著熱氣的香茶。


    “請!”


    秦朗坐在主位,對一旁的田秀客氣的招唿道。


    “將軍,你就要大禍臨頭了,還能有閑心和在下喝茶,鄙人佩服!”


    一上來,田秀就用出了縱橫家那套傳統話術,危言聳聽。


    等對方提心吊膽之後,自己就能切入主題。


    這招屢試不爽,什麽齊王、趙王、楚王沒有不靈的。


    果然,秦朗一聽田秀的話,立馬也是慌了:“昭武君何出此言?”


    見對方上了鉤,田秀急忙說道:“將軍,你還不知道嗎?”


    “知道什麽?”


    “哎呀,薊城將有大變!”


    “薊城有變?”秦朗頓時眉頭一皺。


    他是守衛薊城的將軍,手上掌握著三千城防軍。


    毫不誇張的說,薊城有任何風吹草動,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所以說薊城真有什麽變故,也該是他第一時間知道,田秀一個外人怎麽會知道薊城要有變故


    別不是這小子在玩什麽陰謀吧?


    秦朗不動聲色的問:“昭武君,這消息您聽誰說的?我怎麽不知道?”


    “哦,這個消息我是聽太後說起的!”


    臨來的時候,田秀就已經考慮好了說辭。他不能把北徐君來找過他的事情告訴秦朗,否則秦朗萬一去找北徐君對證,甚至直接找栗腹舉報,他所有的盤算都得落空。


    隻有說是武成後的意思,才能穩住秦朗,以便計劃的展開。


    “太後?”秦朗眉頭又是一皺,燕王文並沒立王後,所以眼下燕國的太後隻有一個,那就是武成後。


    但是武成後不是已經被先王軟禁到別宮了,她怎麽會知道宮外的消息?又幹嘛把這消息告訴田秀?


    “不知寡君都和您說了什麽?”


    秦朗警惕的問道。


    這時代太後被稱作“小君”,故秦朗稱唿武成後為君。


    田秀沉聲說道:“武成後告訴我說,北徐君意圖發動政變奪取君位,所以她想得將軍相助!”


    這幾句話很短,但裏麵透露出來的東西太勁爆了。


    以至於秦朗一時有點兒反應不過來。


    北徐君要造反?太後要他幫忙?


    問題是北徐君哪來的人手造反,他又為什麽要造反?最主要的是這麽隱秘的消息太後一個深宮婦人從哪知道的?


    “怎麽,將軍好像並不相信我的話?”


    田秀麵帶疑惑的問道。


    “不是不相信,而是不敢信!寡君常年居於深宮,如何能知道此等秘辛?”


    田秀撒謊不眨眼,隨口道:“你真以為武成後是傻白甜?一點自己的信息網都沒有?將軍這都什麽時代了?你去大街上問問,現在哪個貴族在外麵?還沒有兩個眼線,你就沒有眼線在外麵嗎?”


    秦朗頓時啞口無言,他真沒在外麵派過眼線監視別人,因為用不著。


    整個薊城都在他的管轄下,他還有什麽必要再派眼線去監視別人?


    但是田秀說的一點不差,這時代哪個貴族在外麵沒眼線?


    秦朗說自己一個眼線也沒有,誰會相信?


    “就算武成後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他為什麽不把這個消息告訴丞相,而是告訴您呢?”


    秦朗這話已經很客氣了,要換別人估計就要指著田秀鼻子罵他說話不打草稿了。


    田秀也知道秦朗不信自己,但還是接著忽悠道:“因為很簡單,武成後不相信丞相,他更相信我!將軍別忘了,我還是他姐丈,有句話叫疏不間親!”


    “那,太後想要我做什麽?”


    秦朗很想聽聽田秀接下來會怎麽說,以便判斷這個消息的真偽。


    “將軍,太後是這樣想的……”


    田秀比劃了大半天,一直說了有一刻多鍾。


    這中間,秦朗隻是皺著眉頭聽著,沒插過一句話。


    一直說到最後,田秀又對秦朗稱讚道:“將軍,太後稱讚您年紀雖輕卻是無雙國士,希望您這次可別糊塗。”


    秦朗打斷了田秀,陰沉著臉問:“您今日說的這些叫我如何取信?”


    一句話給田秀整不會了。


    昨天從武成後那裏走的太匆忙,忘了讓對方寫封信了。


    但要現在迴去讓武成後寫信,那他剛才編的那些話就全穿幫了。


    武成後讓田秀當傳話筒,怎麽可能沒給信物?


    “昭武君,你不會是誆我來的吧?”


    眼看秦朗要識破他的謊言,田秀急中生智掏出了武成後給的玉牌:“將軍可認識這個?”


    秦朗接過玉牌看了一眼,吃驚道:“這是太後的貼身之物,殿下居然給你了?”


    “什麽,這是太後的貼身之物?”


    通常女子的貼身之物是不會送給旁人的,再熟的朋友都不行。


    武成後將貼身的玉牌送給田秀,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絕對錯不了,這玉牌以前是佩戴在先王(武成王)腰間的,後來先王轉贈給了太後,故而我識的這塊玉!


    真想不到,她會把這牌子給你!”


    秦朗看著手中的玉佩,感歎的說道。


    “既然將軍沒什麽問題了,那您就給個態度,太後那邊,您幫還是不幫?”


    田秀伸手要迴了玉牌,這麽珍貴的東西可不能送給秦朗。


    秦朗將玉牌還給田秀,笑道:“昭武君,我為什麽要幫助太後?”


    你他喵的想要好處就直說!


    “太後說了,若事成之後以將軍為大將軍!”


    田秀直接學著趙王的樣子給畫了一張餅。


    至於這餅能不能砸暈秦朗,就看對方的定力夠不夠了。


    “太後真這麽說的?”秦朗眼睛裏閃過一絲熾熱。


    大將軍是燕國武將中的最高職位,擔任過這個職位的隻有兩個,樂毅以及騎劫!


    樂毅的功勞就不說了,騎劫能當大將軍也隻是接替了樂毅。


    而騎劫敗給了田秀的老爹以後,燕王一怒之下,就沒再設置大將軍這個職位。


    所以到現在為止,燕國大將軍都是虛懸狀態。


    自己居然有機會出任大將軍,秦朗能淡定才怪!


    “將軍,我聽說你的父親秦開將軍曾經大破東胡,為燕國拓地三千裏,這麽大的功勞,他都沒有當上大將軍。您今年不到30歲就能擔任大將軍,可以說已經超越了您的父親,在下提前恭喜您了!”


    田秀又接著畫上了一個新的大餅。


    這個餅比大將軍更有吸引力!


    秦開的威名,在燕國是僅次於樂毅的!


    自己居然有機會能超過父親!


    “誠如是!在下麾下的3000禁軍,願聽太後驅使!”


    秦朗激動的對著田秀長拜。


    “將軍快快起來!”


    田秀扶起了激動的秦朗。


    小樣,我可是在秦趙倆大國混過的老油條,還玩不過你一個初出茅廬的“小鮮肉”?


    從秦朗府上離開的時候,秦朗一直將田秀送到了門口。


    “昭武君,慢走啊!”


    秦朗笑著向田秀告別。


    目送著馬車漸漸遠去,一直消失在巷尾。


    秦朗臉色瞬間陰沉下去,他轉身迴到府內,命令下人將府門關好。


    迴到房間,秦朗脫下了外麵穿著的袍子,搖著頭冷笑道:“昭武君,您給我畫的不過是一個大餅而已!


    而我,絕不是能讓你們玩弄於鼓掌上的棋子!”


    秦朗麵色狠戾的攥緊手掌,與平時的形象判若兩人。


    另一邊,栗腹的府邸。


    “有這迴事?”


    聽完手下匯報昭武君田秀去拜見秦朗的消息,多年來養成的政治嗅覺讓栗腹嗅到了一絲不同尋常。


    一個秦國的封君,為什麽要去拜見一個燕國的將軍?


    如果是敘舊,為什麽單找秦朗,而不找其他人?


    這裏麵明顯藏著什麽陰謀啊!


    “你們去,把那個田秀還有秦朗都給盯死了,一定要搞清楚他們倆在搞什麽陰謀!”


    “是,相爺放心,小的一定辦好此事!”


    栗腹的探子從房中飄然離開。


    探子離開後,栗腹坐在書桌前,感到一陣頭痛。


    燕國群龍無首,諸公子都蠢蠢欲動。


    更要命的是各國都想趁這個機會,扶持一個中意的公子繼位。


    照如此發展下去,燕國隻怕內亂在即。


    看來得盡快立下新王了,遲則有變!


    栗腹打算,就在這個月底,趕在燕王出殯前,召集群臣共同推舉出新王。


    ……


    從秦朗家出來的田秀,很快在一處路口跳下了馬車,然後在另一處胡同跳上了一架並不顯眼的驢車往別宮而去。


    換了一身行頭,田秀化妝成說書人的樣子進入到別宮。


    武成後經常請說書人到宮裏說書的事情世人皆知,化妝成說書人進去,是最不容易惹人懷疑的。


    田秀順利的來到了宮中見到了武成後。


    看到說書人打扮的田秀,武成後很是詫異:“卿,你怎麽這副打扮?”


    “不這樣,怕給殿下帶來麻煩!”


    “我不是給了卿玉牌?”


    武成後用責備的語氣說道。


    “玉牌是您的貼身之物,我怎麽能要呢?”田秀說著,就準備將玉牌完璧歸趙。


    “卿嫌我?”武成後氣惱的看著田秀。


    “沒有!隻是這東西太珍貴了我不能要而已!”


    武成後用命令的口吻說道:“我給卿,卿就隻管收著!”


    “那在下就卻之不恭了!”田秀小心翼翼的把玉牌收到懷裏。


    “卿,你這次來又有什麽事情?”


    田秀環視了一下房間,確定沒有外人之後,低聲道:“秦朗那邊,我已經說服了,他答應幫忙!”


    “卿真厲害!”


    武成後眼裏滿是崇拜。


    原以為說服秦朗幫忙並不容易,沒想到田秀居然這麽輕鬆的就做到了!


    他還真是不同尋常,也難怪自己的阿姐那麽孤傲,能被這麽一個人訓得服服帖帖。


    “對了殿下,還有件事情,我聽聞燕國有一位劇辛將軍,您聽說過他嗎?”


    “劇辛將軍?”武成後蹙了蹙眉,道:“劇辛將軍自從上次和趙國的戰爭以後,就被先王調到了下都擔任下都留守!”


    “下都那邊應該有軍隊吧?”


    “有!卿問這個做什麽?”


    武成後好奇的問道。


    這個男人,他的心思好像總是讓人琢磨不透,卻又總是讓人想琢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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