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鋼技術的突破,對趙國乃至整個戰國,都是一件具有劃時代意義的事情。


    因為這意味著,趙國已經擺脫了青銅文明進入了一個更高端的時代。


    趙國如今可以大量使用鐵製武器取代原來的青銅器,這樣一來就可以節省出大量的銅去做其他事情。


    戰國時期對銅的應用度,要遠高於鐵。


    而趙國已經掌握精鋼技術的消息,此時還處於絕密狀態,整個趙國知道的人都寥寥無幾。


    田秀僅將這個消息告知了韓樂,對趙王都處於隱瞞狀態。


    這可不是田秀不想把消息告知給趙王,而是在開會的時候,根本找不到趙王人。


    據說趙王是微服出宮去體恤民情了,具體去哪裏體恤,此處就不多贅述了。


    反正震怒的太後韓樂表示,既然大王如此體恤百姓,就不要用這種小事去打擾他了。


    既然太後發了話,田秀自然也不好因為這些小事去打擾和百姓魚水同歡的趙王偃。


    從宮中出來以後。


    田秀去見了勸。


    “這件事你幹的不錯!”


    勸謙遜的說道:“都是丞相的功勞。”


    “哎,不要這麽說。我曾經承諾過,如果此事成功,會給予你一筆重賞。現在是時候兌現承諾了。”


    “你可以說說你想要什麽,隻要在我權力範圍之內,都可以答應。”


    丞相權利之類都可以答應?


    勸心頭一熱。


    誰不知道田秀權勢滔天?如果自己要他封個君,隻怕田秀也未必不會答應。


    但相比起封君,勸覺得還是錢更香一點。


    趙國不像秦齊那麽富裕,就是封君的封地,除了平原君,田秀這種,大部分都是窮鬼,沒幾個錢能收。


    所以思來想去,勸做了決定:“請丞相多賞賜在下一些錢財吧!”


    一聽對方隻是求財,田秀訕笑道:“我以為你會趁機要我給你個爵位,也罷,那我就賞你點錢。本相賜你黃金500鎰,錢十萬。”


    一鎰金也就是二十金,五百鎰金相當於一萬金!


    至於後麵的十萬錢,勸直接忽略了,相比起這一萬金,十萬錢隻能算毛毛雨。


    “老朽謝過丞相!”勸下拜道。


    “起來!”田秀扶起勸,對他交代:“火藥的事情,你上點心,我等你好消息,如果你把這事幹成了,本相賞你二十萬金!”


    二十萬金!我的乖乖!


    勸被田秀的豪氣鎮住了。


    “沒問題!”勸當即保證:“老朽肯定給您把事情辦妥了!”


    ……


    燕國,薊城。


    王宮中。


    武成後躺在床榻上,麵容憔悴,皮膚呈現一種病態的白色。


    一個年輕的男子正端著藥碗侍奉在床邊。


    這年輕男子名叫張洪元,官拜禦史,是武成後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


    “太後,您怎麽也得喝點兒藥啊?”張洪元捧著藥碗,聲嘶力竭的哀求道。


    武成後搖搖頭:“張卿,你不必費事了。朕已病入膏肓,無藥可救。”


    “太後……”張洪元失聲痛哭。


    武成後吃力的抬起胳膊,擦了擦張洪元的眼淚,說道:“卿,別哭。人都有一死,就是聖賢也不能例外。朕行將駕崩,唯獨對燕國放心不下。”


    張洪元看著武成後,伸出手抓著她冰涼的手指:“太後有什麽要交代洪元的,就說吧。”


    “卿可能也知道。燕國仇恨趙國,尤其是國中的公族,更是深恨趙國。朕在,他們不敢作祟。朕若死,隻怕這些公族,必要裹挾大王與趙國開戰!”


    武成後說到此處,張洪元也是跟著點頭。


    燕國如今的處境的確不妙,燕王喚暗弱,根本就不是武成後這種能威壓群臣的強主。


    武成後一死,燕王喚鐵定壓不住國中公族。


    而依照燕國的國力,跟趙國開戰,結局隻有死路一條。


    想著,張洪元開口道:“太後想讓臣怎麽做?”


    武成後咳嗽了兩聲,道:“洪元,將渠當了多年的丞相,已經在朝中形成根基,大王暗弱必會淪為他手上的傀儡。他若是掌握大權,恐怕馬上就要和趙國開戰。”


    “他怎麽敢?”將渠也是武成後一手提拔的,而且這幾年他也一直在幫忙威壓國內的主戰派,張洪元實在不敢相信將渠會幹出這種事。


    “他一定會!”武成後唿唿直喘,一口氣仿佛隨時會提不上來,“他如果不支持與趙國的戰爭,公族一定會把他趕下台,將渠隻要不傻,都會與國忠公族妥協,所以他上台,戰爭就是必然的事情。”


    “太後,那何不罷免將渠?”


    張洪元這句話一開口,武成後就向他投了一個怪異的眼神。


    這就是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這麽蠢的嗎?


    “咳咳咳!”武成後又猛烈的咳嗽了幾聲,搖著頭說:“將渠這個丞相已經當的很穩了,要是再給我幾年時間,我倒是能把他的勢力連根拔除,但現在想除掉他已經很難了。強行廢了他的相位,燕國的局勢會有失控的風險。”


    張洪元本就是市井小廝出身,要不是因為長得好看,也沒機會成為武成後這種顏控的親信。


    聽聞此言,他瞬間慌了手腳,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太後,我們該怎麽辦呢?”


    張洪元隻能求教武成後,希望對方教自己一個對付將渠的辦法。


    而張洪元這麽急切,根本不是怕將渠主政後會和趙國打仗,燕趙打仗關他屁事。


    他擔心的是,將渠一旦主政,就會全麵清算他。


    要知道他張洪元這幾年仗著太後親信的身份,沒少撈錢,武成後死了,將渠不清算他那才真有鬼。


    武成後看著張洪元,說道:“唯一的辦法,隻有掌握軍權。”


    “軍權?”張洪元愣住了,難道太後這是想要自己去當將軍?


    “對!”武成後肯定了張洪元心裏的想法:“卿,你必須要掌握禁軍的軍權,隻要禁軍在手,將渠就奈何不得你。”


    “太後是想要臣調禁軍誅滅將渠麽?”


    “對!我死了以後,你迅速帶領禁軍包圍王城,拿下將渠,將他的黨羽誅滅,然後再寫一封信給趙國,請趙國出兵相助,震懾國中公族,如此可保無虞。”


    武成後說完了後,張洪元卻陷入了沉思。


    自己跟趙國並沒什麽交情,趙國憑什麽出兵幫他?


    萬一趙國來了之後,直接不走了,那自己豈不引狼入室?


    “太後,這不行吧,臣跟趙國那邊,沒什麽交情,人家憑什麽幫咱們?”


    武成後吃力的從枕頭下麵掏出一封信:“卿,你收好這封信,等你控製住了薊城局勢,立即將這封信轉交給趙國丞相田秀。朕和田君,是多年的朋友,他看在我的份上,會出兵幫你一把!”


    “這,這行嗎?”


    張洪元心裏有點沒底,田秀真會為了一點和武成後的交情就來幫他?


    “相信我!他看完信會來幫你。”


    武成後篤定,自己這封信交到田秀手裏,對方念在他們兩人昔日的情分,不會對張洪元見死不救。


    而且,張洪元倒了,將渠主政,燕趙兩國必起戰端,田秀不會看到兩國開戰,所以他一定會出兵相助。


    張洪元半信半疑的把信收到袖子裏,道:“太後,臣該怎麽掌握軍權?”


    武成後道:“朕命你為虎賁大夫,統率虎賁軍。”


    《周禮·夏官·虎賁氏》:“虎賁氏掌先後王而趨以卒伍。軍旅、會同,亦如之。舍,則守王閑。王在國,則守王宮。國有大故,則守王門。大喪,亦如之。


    虎賁軍,指的也就是守衛王城的禁軍。


    張洪元卻還有些擔心:“太後,臣擔心,臣恐怕不能掌握虎賁軍……”


    “虎賁軍原來的大夫何盛是朕一手提拔起來,你接管了虎賁軍以後,可以讓他當你的副手,他會輔佐你的。”


    武成後算是把事情安排的明明白白了。怕張洪元控製不了禁軍,還特意給他安排好了副手輔佐。


    “多謝太後周全!”張洪元激動的俯身下拜。


    武成後摸著他的額頭,對他說:“你切記將來要輔佐好大王,治理好燕國,萬萬不能與趙國開戰!否則我們會有亡國之危。”


    “臣記下了!”


    張洪元眼泛淚花,又對著武成後深深的一拜。


    ……


    邯鄲。


    “好你個田秀,簡直欺人太甚!”


    趙王的寢宮中,這位年輕的趙王,怒發衝冠,恨不得要吃人了。


    卑鄙無恥的田秀,最近又上述了一條新的改革計劃。


    這一次的改革計劃,可以說是司馬昭之心了。(趙王偃看過三國演義)


    田秀新的改革計劃,直接將朝中一多半的朝臣更換了一遍。


    例如郭開的司寇府,除了郭開和少司寇趙洪斌外。


    田秀將司寇府上下的官員統統換了一遍。


    美其名曰是要置換新鮮血液,但在趙王偃眼裏,這就是妥妥的黨同伐異,將自己的親信安插到朝中。


    趙王偃提出反對。


    結果從右丞相樓昌到司農李進幾乎所有人都不支持趙王。


    甚至就連他的老師太傅虞卿,也持中立態度。


    這讓趙王偃很不爽!


    他感覺這趙國上下,全是特麽的逆臣!


    照田秀這種搞法,用不了多久,他趙王偃,就是孤家寡人一個了。


    要知道新提拔上來的這些人,全部都是通過察舉選上來的。


    察舉選出的都是年輕人,這些人大多是布衣出身,在朝中沒什麽根基。


    他們最大的倚仗就是提拔他們上來的田秀。


    這些人進入朝中後,會聽他這個趙王的話,還是會聽田秀的,已經不言而喻了。


    更讓趙王偃不能忍的還在後麵。


    田秀直接把他的首席門客李斯,任命成了大司行。(五官之一相當於外交部長。)


    而以往這個位置都是他的老師虞卿兼任。


    田秀這已經是不演了,連自己老師的權都要分。


    亂臣賊子,亂臣賊子!


    趙王偃震怒之下,也就怒了一下。


    因為他發現自己根本無法反抗田秀。


    田秀這次給朝中大換血,是通過朝會表決通過的,除了虞卿、郭開中立,左右相、司農、宗伯,各大司馬、將軍、大夫、卿士都是讚成的。


    就連他的母後韓樂,那個討厭的老女人,也和田秀站在統一戰線。


    田秀這次能取得這麽多人的支持,除了他站在道德的製高點外(提拔平民入朝賺取民心),更重要的一點。如今他的權勢在朝中根本無人能及,他想下達什麽政令,壓根就沒人會提出反對。


    敢反對他的那些人,不是已經被殺了,就是被罷免了,剩下的那些朝臣不是明哲保身的、就是虛以委蛇的還有就是樓昌那種賣身投靠的。


    “難道我趙國連一個忠臣都不剩了嗎?”


    趙王偃仰天長歎。


    “大王,你還有臣呢。”


    郭開在趙王偃身後應了一聲。


    趙王偃看著他:“賢卿,寡人正需要你為寡人分憂。”


    郭開內心:你不會指望我去幫你硬剛田秀吧?


    “大王吩咐就是!”


    郭開心裏很苦,但還是得順著趙王偃。


    大不了他一塊讓自己對付田秀,自己設法推辭就是了。


    “跟寡人出宮一趟吧,寡人要去找上次那位明月姑娘散散心,讓他給寡人唱個曲子,撫平一下寡人受傷的心……”


    郭開大鬆了一口氣,“原來就這事兒啊!”


    “不然呢?難道咱們兩個去跟田秀鬥麽?”


    趙王偃已經有點怕田秀了。


    這家夥的手段太高明了,篡位都不留賊名。


    不管幹什麽事情都是開會表決,想挑他的理你都挑不出來。


    “好吧,臣這就帶大王出去。不過大王,我們老這樣偷偷摸摸的也不是辦法,臣看不如把明月姑娘接進宮算了。”


    趙王偃有些擔心:“啊,接一個娼婦進宮這行嗎?”


    郭開瞬間計上心來:“大王,臣可以認下明月姑娘當妹妹,這樣以後有人問起來,大王也可以交代。”


    趙王偃想了想,本來還有點猶豫,但一想到自己宮裏隻有那個不省心的王後,隨即說道:“好吧,那就依著卿的意思!寡人就不出宮了,賢卿去跟明月姑娘說一聲,盡快把她送到宮裏吧。”


    “唯!”


    “還有!這事情要偷偷的,不能讓母後和丞相他們知道!”趙王偃生怕韓樂他們會知道這事兒,要讓他們知道自己讓一個娼婦入宮,肯定罪行都要被臭罵一頓。


    “臣會悄悄去做的。”郭開保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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