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雲毅這一番話說出口,全場震驚。


    這小子這麽勇的嗎?


    他居然想帶著城防軍直接搞兵變?


    “那個田將軍!”李斯先迴過神來了,說道:“你先坐下,事情還沒到這個地步。”


    田秀也跟著說道:“不到萬不得已,我不願意動用武力的手段!”


    田雲毅見田秀這麽說了,才不甘的坐下。


    但他還是忍不住問了句:“丞相,真的不需要我出手嗎?”


    田秀無奈的說道:“我們要是直接帶兵誅殺樓昌他們,那就叫謀反!”


    “那又怎麽樣?”田雲毅好像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我們謀反的話,秦國,韓國,魏國,燕國,甚至就連齊國都會來問罪。”


    田秀算對田雲毅這小子無語了,這小子自從去了城防軍以後,整個人都飄了。


    聽說他現在在城防軍那邊,手下人都喊他田大哥。


    大哥這種稱謂,田秀好多年沒聽過了。


    田秀有時候都在想,要不要把田雲毅調迴自己身邊,他這種性格留在外麵,遲早要給自己惹出亂子來。


    “主君英明,不到萬不得已決不能動用武力,不然我們就是反賊了。”


    李斯很慶幸,自家丞相不是衝動的人。


    “失敗了叫反賊成功了我們就叫革命!”


    田雲毅一拳砸在桌子上,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這把屋子裏的幾個人看傻了。


    這小子是什麽先天反賊聖體?


    田秀第一次覺得,卡卡跟田雲毅比都算保守了。


    一個手握幾萬人都不敢輕易政變,一個手上幾千人就敢嚷嚷著要革命。


    毛遂已經聽不下去了:“田將軍,湯武革命是因為夏桀殘暴,商湯起兵乃順天應人之舉,因此能夠成功。你勸說主公起兵,隻會讓主公遺臭萬年。”


    這番話田秀深以為然,自己是趙王的相父,跟商湯那種情況完全不同。他起兵隻能叫造反,會遭天下唾棄的。


    “好吧好吧!”田雲毅意興闌珊地咂了咂嘴嘴:“不過主君,如果你以後想明白了,就通知末將。”


    “你給我坐下吧!”


    田秀算怕了這小子了,早知道今天就不叫他來了。


    “諸位,雖然我們不能直接動手除掉樓昌,但田雲毅有一句話說的倒是不錯,跟蟲豸在一起搞政治,怎麽能把國家搞好呢?”


    “丞相是想幹掉樓昌嗎?”


    李斯一下就看出了田秀的心思。


    今天在朝堂上,他看的可是很清楚,樓昌不斷朝田秀發難,兩人以後也很難和平相處。


    俗話說二虎相爭必有一傷,田秀不除掉樓昌,早晚要被他除掉。


    自家主公能搶先發難,倒是挺果敢。


    “丞相,你若真的想除掉樓昌,得仔細運籌。”李斯說道。


    毛遂說道:“主君,樓昌跟您同屬於托孤大臣,而且是右丞相,想扳倒他恐怕不容易。”


    “這也不一定,誰屁股上沒屎呢?”


    這個話是田秀說的,所以說是粗俗了點,倒也說的不差。


    搞政治的誰屁股上還能沒點兒屎呢?


    盧卡卡厲害吧,渾身上下沒一點破綻,結果李卡卡硬是從他他身邊的親信身上找出破綻。


    同樣的道理,樓昌在趙國當了那麽多年官,要說沒點黑曆史,田秀是打死都不信的。


    “主君,你是想弄點黑料搞垮樓昌麽?”毛遂問道。


    “對!隻能用這種方式整垮他,動武不現實!”


    想搞掉樓昌,無非兩種手段政治和軍事。


    田秀暫時不想動武,那隻能用政治手段解決樓昌。


    怎麽使用政治手段解決樓昌,當然是挖他的黑曆史了。


    隻要把他的黑曆史挖出來,想把他扳倒也就不難了。


    “問題是樓昌有什麽黑料讓我們挖呢?”


    毛遂摩挲的下巴說道。


    就在他說完以後,他發現房間裏所有人都用一種奇怪的目光審視著他。


    毛遂被看得直發毛。


    “各位,你們別這麽看我。”


    “先生!”田秀拍了拍毛遂的肩膀。


    毛遂嚇得亡魂大冒:“主君,你可別這樣,你每次這樣都有艱巨的任務!”


    “先生,既然你都明白了,那我就直說了,我有個艱巨的任務交給你。給我找點樓昌的黑料,爺要整死他!”


    田秀連演都不想演,直接就說自己要整死樓昌。


    說句實話,田秀想整死樓昌很久了。


    從他穿越第一天他就想整死樓昌,隻是因為各種原因耽擱了。


    這次田秀不想再放過樓昌了,這人留著就是個禍害,必須搞掉!


    “主君,為什麽是我?”


    毛遂覺得在場這麽多人,有本事的不少。


    尤其是李斯,那小子被田秀寶貝壞了,才來幾天就當上了主簿不說,更是能跟隨主君去上早朝,這可是自己都沒的特權。


    田秀幹嘛不讓他的寶貝李斯去呢?


    “先生,這個任務非你莫屬。”


    “為什麽?”


    “廢話,你是影子組織的頭頭,查人這種事情不讓你去,難道讓李斯去?”


    毛遂:“……”


    李斯來了句神助攻:“對啊!你不去難道叫我去?”


    “得!”毛遂攤了攤手:“我去就我去!”


    這個時候,田雲毅站起來了:“主君,能不能讓我也來幫忙?”


    田秀在他身上上下打量著:“你小子也有搞情報的渠道?”


    田雲毅拍著胸脯:“我手下好多弟兄都是邯鄲本地人,而且我還在城外收了不少混混當小弟,三教九流什麽人都有。”


    “是嗎?”


    田雲毅說:“三國演義裏不是說嗎?三個臭皮匠,還頂個諸葛亮呢!您就讓我加入吧!”


    “好吧!不過你可小心點兒,別暴露了我們的目的!”


    “當然!”


    所有人都離去了之後,獨留田秀和李斯。


    李斯開口說道:“主君,有句話不知當講……”


    後麵的話還沒說完,田秀就迴身瞪了他一眼。


    “你覺得不當講就別講,你想講就直說,能不能別老這樣?我最討厭你們這些謀士,講起話來文縐縐的,你就不能直接說嗎?”


    李斯無奈的聳聳肩:“好吧!那臣就直說了。”


    “丞相,您要小心田雲毅!”


    “為什麽?”田秀有些不滿的看著李斯,他最討厭就是有人在背後告刁狀。


    李斯解釋說:“主君,我觀田雲毅此人野心勃勃,您要小心!”


    “你不妨把話講的明白些!”(奉化口音)


    李斯隻好直言:“主君,他才到城防軍幾個月,就能幾乎將許曆架空,而且我聽聞他在城隍軍中無論年紀官職大小皆對其唿朋喚友,剛才他又說結識了不少三教九流之人。如果他真的隻是甘為臣下,做好本職工作便可,何必如此呢?臣看此人是個錐子呀!”


    錐子要出頭,還有就是要紮人!


    田秀聽到此處,眼眸中閃過一絲狠戾,道:“先生放心,我知道怎麽對付錐子。如果他隻是想出頭,我會給他機會,如果他想紮人,那麽我保證,會讓這顆錐子斷得非常徹底!”


    事實上,田秀早就看出田雲毅這小子有野心。


    隻不過是沒有理由除去他罷了,無緣無故的殺害一個有功之臣,除了會讓自己身邊的人心寒,沒有其他任何好處。除非田雲毅自己蹦出來,不然田秀是很難找借口殺他的。


    ……


    趙王偃二年正月二十九。


    遙遠的塞北,雁門郡。


    一座普通的小村落裏,幾個婦人正在井邊洗衣裳。


    “聽說了嗎?他們的大軍正在不遠處跟匈奴人打仗,匈奴人可別打到咱們這兒來。”


    “不會,咱們這裏離戰場遠著呢,匈奴人到這兒來幹嘛?”


    “說的不錯!我們這裏距離雁門關要塞都快50裏了,匈奴人不會來的!與其擔心匈奴人來,倒不如擔心這個冬天怎麽過。”


    婦人往衣服上塗了些皂粉(一種類似洗衣粉的香料很常見):“過冬我倒是不擔心,今年官府給我們家發了過冬的冬裝,還有糧米。”


    一聽這話,旁邊的一個婦女頓時不幹了,“不對啊,狗剩子娘,憑啥你家能領到冬裝?還有糧米。”


    說著,她將手放在衣服上擦了擦準備起身去裏正說理。


    一旁的另一個婦人將她拉了迴來:“俺說你能跟人家狗剩子娘比嗎?他男人是那個什麽軍的。”


    “禁衛軍!”狗剩子娘糾正道。


    “對對,禁衛軍!人家是吃大王俸祿的。我聽說,禁衛軍的家眷,家庭困難的,朝廷都會優先給補助。狗剩子他娘是這樣吧?”


    狗剩子娘點了點頭,臉上洋溢著笑容。自家男人不遠萬裏的跑到邯鄲去當兵,當初自己還挺反對,現在看來這個決策是英明的。


    最起碼她男人能每個月往家裏拿錢,而且現在逢年過節的官府還給補貼。這種好事真是以前想都不敢想。


    “唉!早知道我就讓我家那個死鬼也去入禁衛軍了!”


    “俺聽說禁衛軍就在咱們雁門郡附近打仗,你可以讓你男人去投啊!就怕張大嫂舍不的男人!”


    “去你的,你才舍不的男人呢!”


    三個女人嬉戲打鬧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馬蹄聲。


    然後就見村莊遠處,一隊匈奴騎兵唿嘯而來。


    狗剩子娘最先反應過來:“姐妹們不好了,是匈奴人的騎兵來劫掠了!”


    “匈奴騎兵!”另外兩個女人被瞬間嚇傻了。


    不等三個女人做出反應,匈奴騎兵已經衝到了眼前。


    然後就見兩個彪悍的匈奴騎兵,嘰裏呱啦的說著什麽。


    三個女人見這兩個匈奴騎兵看自己的眼神都在冒火,就知道不是什麽好話。


    一個婦人想跑,卻被一個騎兵追上直接拎到了馬上。


    另一個婦人又想跑,她運氣不好,直接被刺了個透心涼。


    狗剩子娘趁這個機會轉身跑進村裏,一邊跑一邊喊著匈奴人來了。


    但她的喊聲明顯沒有馬快,匈奴騎兵已經殺進了村裏,到處燒殺,沒一會兒整個村子就變成了人間地獄……


    這樣的慘劇,在雁門郡附近的幾個鄉邑持續上演。


    李牧收到消息率軍趕到最近的一座村莊時,匈奴人已經退走。


    而他們麵前的這座村莊已經被燒成一片殘垣斷壁。


    在一片廢墟上,有一堆被燒焦了的屍體,這對屍體被圍在一起,而在他們中間,則抱著幾個年幼的孩子,可惜這幾個孩子已經被燒成了焦炭。


    就在那堆屍體旁,李牧看到匈奴人豎了塊牌子,上麵用歪歪扭扭的小篆寫著:


    “如果你們的李牧將軍還有勇氣,不想再讓趙人遭到殺戮,那就和我們決戰吧!”


    牌子下麵還有一段話:


    “如果你們再不答應決戰,我們會不斷的襲擾趙國北方各地,殺光你們的男人,將所有女人抓到草原做我們匈奴人的奴隸。”


    讀完了牌子上的這段字,李牧的部下各個義憤填膺。


    就連一向好脾氣的司馬尚都忍不住爆了粗口。


    “他娘的,這些匈奴人連老人孩子都不放過,真是一群畜牲!”


    司馬尚久在代郡,可以說早就見過了匈奴人的各種兇殘手段,但連他都爆了粗口,可見匈奴人今天的做法已經是挑戰到趙人的底線了。


    這個時候,一個有著濃重雲中口音的禁衛軍士兵從馬上跳了下來,隻見他像瘋了一樣衝到那堆廢墟裏,口中叫嚷著:


    “夫人,狗剩子你們在哪啊?”


    這個男人用拳頭不斷的在那堆廢墟裏麵刨著,直到手都被刨的鮮血直流,終於他在廢墟上找到了一個婦人,婦人懷中還抱著一個孩子,但兩人都已死去多時。


    “夫人,狗剩子呀……”男人抱著自己妻兒的屍體痛哭。


    李牧看到這一幕,心裏也很不好受。


    幾個和狗剩子父親關係好的士兵上去安慰。


    男人放下了妻兒的屍體,擦擦了眼淚,轉身來到李牧跟前。


    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上將軍,您要為我的妻兒報仇啊!”


    其餘的士兵們也跪在地上:“請上將軍為我們複仇!”


    司馬尚也單膝下跪:“上將軍,跟狗娘養的匈奴人拚了!”


    “對,跟狗娘養的匈奴人拚了!”


    所有禁衛軍將士們個個叫囂著要跟匈奴人拚命。


    楊端和卻非常冷靜。


    “我們絕不能去找匈奴人拚,最起碼不能現在去拚!”


    “你說什麽?”楊端和一句話,將所有人憋在心裏的怒火都轉向了他。


    李牧卻在這時說道:“楊將軍說的不錯,現在我們絕不能主動找匈奴人決戰,不然的話,我等皆死無葬身之地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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